25,斷罪(1 / 2)

雛鷹的榮耀 匂宮出夢 9769 字 2個月前

在女仆小姐的帶領下,愛德蒙-唐泰斯走過了走廊,然後經過拐角進入弄堂,最後來到了一間房間的門口。

夏奈爾示意他先等等,然後小心地敲了敲門。

“陛下,愛德蒙-唐泰斯前來覲見!”她的表情變得凝重,然後恭敬地在門外說。

等等,陛下?

愛德蒙-唐泰斯瞬間有些懵了。

還沒有等他再繼續思考,門內就傳來了一聲回應。

“帶他進來吧。”

“是。”夏奈爾點頭應下,然後打開了門。

接著,她回頭看向了愛德蒙-唐泰斯,而他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也隻能邁動腳步走了進去,夏奈爾跟著一起進來了,然後小心地關上了門。

他聽得出來,裡麵的人聲音非常年輕,因而心裡更加升起了幾分疑惑。。

進來以後,他發現這是一間已經上了年頭的老房子,看得出來曾經被廢棄過,天花板上有不少斑駁的痕跡——但是地上鋪著花紋簡單的地毯,牆上也掛著壁毯,掩飾住了其他破敗的證據。

房間的牆上還掛著火槍,軍刀,兩隻獵袋作為簡單的裝飾品,壁爐上麵還擺放著一座小小的石膏雕像和黃銅壁鐘。窗戶上掛著窗簾,遮擋住了外麵的光線,窗簾上的流蘇則是普通的絲綢式樣。

整個房間布置簡樸整潔,但又不失應有的莊重感。

在壁爐旁邊有一張橡木桌子,桌子上麵擺放著許多文件,還有書簽和紙筆;另外此刻上麵還有一些餐具和磁盤,擦得鋥光瓦亮,顯然房間的主人剛剛用過餐。

愛德蒙-唐泰斯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椅子上坐著的人吸引走了。

雖然剛才已經從聲音猜測出對方非常年輕了,但是此刻他仍舊大吃了一驚——麵前的人分明隻是一個少年人!

他留著一頭金色的短分發,皮膚白皙,麵孔顯得斯文秀氣,帶有些詩人的氣質,但是他的眼神卻相當淩厲,此刻他也在上下打量自己。

整體看來,這個少年人顯得整潔而富有修養,但又充滿了行動力和魄力。

“愛德蒙-唐泰斯?”兩個人之間沉默了片刻之後,少年人開口詢問。

他表現得相當溫和,然後指向了對麵的座位,示意愛德蒙-唐泰斯坐下。“請坐。”

愛德蒙-唐泰斯順從地坐了下來。

“您想必現在心裡充滿了了疑問。”艾格隆溫和地笑了起來,“沒關係,現在我們有很多時間,我可以解答您的疑問——不過,在這之前,請您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請問吧,先生。”愛德蒙-唐泰斯回答。

“我花錢為您贖買到了自由,這一點是您無可否認的事實,那麼我想問一下,作為償付,您願意在多大程度上為我效勞?”艾格隆直接問了出來。

“多大程度……”愛德蒙-唐泰斯楞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反問,“那請問您需要我去做什麼呢?”

“去統領我的水手,幫我走私,建立一個能夠流暢運行的走私和情報網絡,去收買去銷贓去赴湯蹈火,也許還要殺人。”艾格隆回答。

“殺人……!”愛德蒙-唐泰斯皺了皺眉頭,然後搖了搖頭,“我不願意殺死無辜者。”

“作為一個在地牢裡被關了十二年的重刑犯,我原本以為您應該不害怕殺人才對。”艾格隆平靜地看著對方,“我收到的資料是,您當年膽大包天,參與了拿破侖皇帝的密謀,幫助他從厄爾巴島登陸法國,差點幫他複辟了帝國……這樣的人,我覺得應該不至於害怕見血才對。”

“不,先生!您誤解了!”愛德蒙-唐泰斯連忙否認,“我從來沒有參與拿破侖皇帝的密謀,我隻是作為一個水手,順手給他送了一封信而已。”

艾格隆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古怪,好像一點也不信他的話——當然其實他心裡都清楚,他隻是需要逢場作戲罷了。

“隻是,順手?”他冷笑著反問。

“是的,不管您信不信,但我當初就是如此。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為您詳細解釋我的事。”接著,愛德蒙-唐泰斯決定不再隱瞞,將自己在那一年所經曆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給了少年人聽,包括他是怎麼在訂婚後強行被人拖走的。

因為想到了那些傷心事,所以他說得非常動情,差點涕淚橫流,而艾格隆和夏奈爾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他的敘述。

過了許久之後,愛德蒙-唐泰斯終於說完了,然後他長歎了一口氣,看向了少年人。

“所以,先生,您看……我真的隻是一個被卷入的可憐人罷了。”

因為說出了心中最沉重的心事,所以他此刻輕鬆了不少。“如果您希望找到一個拿破侖皇帝的堅定支持者,那您可能找錯人了……不過,我依舊願意用我的水手技能來為您效勞,我欠您的情,我認賬,而且我會非常感恩地為您效勞。”

少年人沒有答話,隻是靜靜地打量著對方。

“您……您不相信我嗎?”愛德蒙-唐泰斯惴惴不安地問,“先生,我說得一切都發自肺腑,這是我最悲慘的經曆,我沒有說謊。”

“我可憐的朋友,我相信你。”艾格隆輕輕地點了點頭。

愛德蒙-唐泰斯心裡驟然一寬。“太好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說完,少年人又打斷了他,然後以憐憫的視線看著對方,“雖然我相信你,但我更加憐憫你,甚至我覺得有點可笑。”

“可笑?”愛德蒙-唐泰斯愣住了,然後心裡頓時生起了一股怒火。

“我服了十二年的苦役,您居然說可笑?”

“您的苦役不可笑,但是經過了十二年之後您還是和當初一樣天真,那才是真正的可笑!”艾格隆回答。

“什麼?”愛德蒙-唐泰斯疑惑地反問。

“您當時送信的時候才十八歲,我很理解您的天真和幼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必須和我一樣,年紀輕輕就被迫把事情看明白的。”艾格隆冷笑了起來,“但是,不管您多麼認為自己無辜,您的行動都把自己帶到了一個您從未接觸過的世界裡,一個富麗堂皇又充滿了人間一切醜惡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您心裡的想法來評價您,而是會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您的所作所為——那麼,已經三十歲的唐泰斯先生,請您現在睜開眼睛吧,看看十二年前,您到底做了些什麼?!”

在大聲的咆哮當中,艾格隆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愛德蒙-唐泰斯的麵前,平靜地注視著這個可憐人,“您上了島,麵見了拿破侖,還給他送了一封重要的信件給他的心腹,幫助他完成複辟大業——結果回頭你說你隻是一個過客,你隻是當成為普通朋友送信一樣完成這個任務而已!你可以這麼說,一輩子都這麼說也行,但是我跟你保證,在巴黎的政府當中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你,你所謂的冤情也永遠不會得到洗雪,因為在他們看來,你哪怕僅僅隻做了這些,你的身體、你的靈魂就已經永遠被烙上了波拿巴家族的印了,你就是一個他們心中十惡不赦的死硬逆賊,哪怕死後化骨揚灰你也擺脫不了這個印記!”

愛德蒙-唐泰斯的臉,頓時僵住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少年人,甚至一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我……我……”他喃喃自語,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並不無辜?”

“您無罪,但也有罪。”艾格隆冷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你做了這些,就是讓自己走上了一條超脫凡俗的路,有些人甚至想求門路都求不到!在這條路上,那麼要麼成功之後榮華富貴,要麼失敗之後承受懲罰,你很不幸,帝國最終失敗了,所以你被關到了伊芙堡裡麵,其他人比你更慘,內伊元帥甚至被法**隊槍斃!每個人都承受了代價,因為他們參與了這場遊戲。他們無辜嗎?他們有罪嗎?這些問題不再重要,唯一重要的隻是結果,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如果成功那麼一切都是對的,如果失敗那麼坐牢乃至失去生命也隻能自己默默吞下苦果!你在這些年當中,一定向每個來伊芙堡巡視的官員申訴自己的無辜,哀求他們開恩放自己自由,你這麼天真的話那肯定做過!可是結果呢?沒有任何人會在意你的心裡到底是如何想的,你已經行動已經為自己判了刑!結果到了今天,你居然還這麼天真,十二年了,十二年過去了!結果你還在我麵前告訴我,你當時隻是送了封信而已……哈哈哈哈,你難道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在艾格隆濤濤不絕的問話麵前,愛德蒙-唐泰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全身都不禁顫抖了起來。

如果愛德蒙-唐泰斯還是那個十八歲的愣頭青,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水手,他一定會怒不可遏,覺得麵前的少年人完全是在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