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赴約(2 / 2)

一個字用了很大力氣。

池晝幾次拆穿未遂,可見陸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順著這個謊言往下演,似笑非笑地說:“那我們明天見。”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宿舍樓道口。

他們的宿舍在同一棟同一層,彼此對門,一個說遠不遠的距離。

鑒於他們“地下情”的關係,他們不約而同地在樓道口就停下來,準備分道揚鑣了。

“我明天五點半下課。”池晝一手按著陸深的肩膀,身體微微前傾,用不大的音量一字一頓地說,“你可彆忘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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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池晝還在想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今天陸深回答得太快太坦然了,池晝甚至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錯。

他打開手機,點開聊天對話框。

白天睡覺:【在?問你個事】

石頭:【怎麼了】

石頭是池晝高中時的朋友,他們和陸深都是一個班的,當年石頭的座位就在陸深前麵,耳聽四路眼觀八方,課餘精力全用來打聽小道消息了,是池晝的第一大信息來源。

池晝開門見山,直接問:【陸深是直的嗎】

石頭發了個嘲笑的表情包過來。

石頭:【陸深要是彎的,那這世界上還有直男嗎?】

石頭:【你不知道?當年有一男的跟陸深表白,直接被掀出去了】

池晝想了想陸深那個生人勿近的性子,覺得是他能乾出來的事兒。

石頭:【那男的膽子賊大,偷偷摸摸藏了陸深不少東西,後來被發現了就還給陸深,結果陸深嫌臟全扔了】

石頭:【你說他是不是還有點潔癖在身上?】

據池晝所知,陸深確實有點潔癖在身上,尤其不喜歡彆人亂碰他東西。這個毛病知道的人不多,因為沒幾個膽肥的敢這麼做。

白天睡覺:【是吧,他就這德行】

直男還潔癖。

就這還裝gay?

池晝輕嗤一聲。

他倒要看看這姓陸的能裝出什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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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後一節課是英語課,在一樓的小教室上課。

池晝踩著點進教室,單手拎著一本書一支筆,輕車熟路地走到最後一排的角落坐下。

王知宇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擺出一張死灰般的上墳臉:“中國人學什麼西洋話,你說是吧晝兒。”

池晝最煩上英語課,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看得他頭昏腦漲,再加上老師平淡如水的催眠音調,兩節課聽下來能原地升仙。

大半節課過去,池晝已經進入了即將羽化登仙的狀態。

他快困死了,手指鬆鬆垮垮地勾著筆,時不時在書本上輕點幾下。看起來像是在做筆記,但紙麵上全是歪歪斜斜的筆畫,根本分不出他寫的都是26個字母中的哪一個。

還有十分鐘下課的時候,王知宇撞了撞他的胳膊。

“等會兒去飯堂吧?”

王知宇說著,開始一厘米一厘米地往門口挪。按照他的速度,剛好可以在下課的時候挪到門口,成為第一個衝出教室的人。

他一邊挪一邊東張西望,嘴上還跟池晝說著話:“我要吃那個大雞腿飯……”

忽然,王知宇的動作停了。

“窗外那個是不是那誰,怎麼會在這裡?”

池晝強打起精神,勉為其難地回了一個字:“誰?”

“……陸深?”

池晝腦袋正在困倦地釣魚,聽到這個名字,倏地一頓。

王知宇以為自己看錯,噌地把屁股挪回來,專門掏出一早收好的眼鏡戴上。

“還真是。”王知宇奇道,“他在那裡乾什麼?”

瞌睡蟲霎時跑了一大半,池晝終於想起來昨天跟陸深說的“五點半下課”的約定。

池晝用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窗外。

靠。

陸深還真來赴約了。

陸深正站在草坪邊,日輝穿過樹葉落在他肩頭,樹影和光斑錯落有致,將他映得像一幅印象派油畫。

他靜靜佇立著,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池晝不想被發現,迅速地收回了視線。

很快,教室裡的其他同學也發現了陸深的存在。

陸深是校園風雲人物,憑著一張帥臉,隔三差五被人投上表白牆問“有女朋友嗎”,讓人想不認識都難。

他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是焦點。

教室騷動起來,同學們借著小組討論的間隙聊彆的,“陸深”兩個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陸深是在等誰下課嗎?”

“庸俗,陸深怎麼可能在等人。”

“那不然站那乾嗎?肯定是在等人。”

前麵的同學也興致勃勃地討論開來:“你們說他在等誰?我們班的?”

“不能吧,沒聽說他跟我們班誰關係好……?”

池晝聽著他們的討論,脊背有些僵硬。

陸深站的那個位置分明是精心計算過的,從那個角度,正正好能透過玻璃窗看見池晝。

池晝再次抬眼看去。

陸深像是有感應一樣,直直地望了過來。

然後像那天在醫院裡一樣,他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嘶啦”一聲,池晝手裡的筆劃出長長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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