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丹一下子被噎的胸口發悶。
“開放護罩？”
他倒是有這麼一個想法，但是前有徐小受一激再激，後有陳奇和李明際二人嬉笑嘲諷。
這個防護罩，今日他還真沒這個臉麵開起來了。
底下眾人同樣一臉期待。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三大六品現場切磋，很顯然這一幫圍觀的人群便是無聲的裁判。
龍丹覺著，自己要是先虛了，提前把防護罩拉起來，今後豈不是都要比陳李二人低下那麼一層？
“這該死的臉麵啊……”
徐小受極為低微的嚷嚷了一聲，瞬間便讓龍丹一下子老臉通紅。
“你！”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嗬嗬，我怎麼？”
徐小受樂嗬嗬看過去。
在他引爆丹鼎內的丹液之時，便已經知道這三人的表演結束了。
是的。
哪怕是方才腦子抽搐，三位六品的煉丹，也已經從靈藥逐株煉化，到了提煉化丹的地步。
後麵的步驟，徐小受需要嗎？
不需要！
該背的背下來了，之後，他有著對靈藥的絕對理解。
真要按照這三個六品的各種煉丹手法來，不說徐小受不會，單是那一個個在目前看來儘皆頗有瑕疵的手法。
徐小受還真不屑於去偷學了。
隻要有靈藥，搭配上此刻自己腦海中絕對完美的“廚藝精通”，自己便能煉出一鍋真正的好丹！
“晦氣！”
一側，龍丹一甩袖袍，搬著自己的丹鼎直接遠離了徐小受。
他再也不想要和這家夥扯近距離了。
作為一個口頭上爭不過，打起來有可能直接被毆，仗著輩分理論卻又會被直接忽視的老前輩，龍丹覺著自己和徐小受最好的聯係，便是沒有聯係。
最好的距離，便是天涯海角般的距離。
“彆走啊！”
看著這老家夥直接要把丹鼎搬到最對角，徐小受喊道：“前輩，你方才煉製的是什麼丹來著，先指點一下小子再走不遲啊！”
龍丹頭也不回。
“你不說，我就過去咯？”
龍丹腳步一個趔趄。
“六品，大清靈冥丹！”
他怒聲喊道，繼續搬著丹鼎挪步，“你彆過來！”
“噢噢。”
“大清靈冥丹？”
徐小受聽說過這一種丹藥。
或者即便他不知道名字，根據方才龍丹煉製的靈藥藥性結合，他也能大概推出來。
這是一門品質極為高端的六品丹藥，哪怕在六品層次中，也是極為罕見。
它不止有平定心氣，防止心魔滋生，適合高達王座層次閉關突破的功效。
更加能屏蔽天下幾乎一切毒障、毒藥。
在各境探秘之時，有些毒蟲毒花，沒有這“大清靈冥丹”，根本邁不進去。
除此之外，徐小受腦子裡還推測出了常人根本不知道的藥性。
這一枚靈藥在煉製過程中，引用了諸多魂性藥材，若是能經常服用，還可以起到刺激精神力、靈魂力進階的作用。
這可不得了。
要知道，精神力這種東西，除了一些極為頂尖的傳承勢力，那是真正無人可以後天修煉的。
當然，“經常服用”這一個前提條件，也解釋了世人為什麼不知道“大清靈冥丹”還有這層功效的原因。
六品丹藥，誰能把它當做糖豆來吃？
“另外兩位前輩呢？”
徐小受回頭看向陳奇和李明際。
這兩個老頭同樣麵色陰沉。
顯然，炸爐令得他們心情十分煩躁。
而因為外部原因乾擾導致的炸爐，更加是讓他們覺著心態炸裂。
但是當看到徐小受腳步有往自身邁出的趨勢，兩個家夥都是不約而同身軀一顫，急忙說道：
“宗師丹！”
“極道丹！”
哦？
徐小受眉頭一動。
“宗師丹”他清楚，這玩意和“先天丹”類似，是用來突破大境界的。
煉製手法上麵，可能要輸給“大清靈冥丹”，但輔助效果很好，勝在實用。
若是最終丹藥品質上乘，是有可能贏過龍丹的。
但是“極道丹”……
這玩意相當於元庭丹，是宗師強者用來輔助感悟天道的，極難煉製。
按照品階排，它本該排進五品丹藥的，卻因為宗師境界修煉的丹藥，還有另一種更為上乘的“星祀丹”。
因而，它就被擠到六品的層次中。
而即便如此，這“極道丹”也是六品丹藥中，最為頂尖的一種。
這李明際，竟然敢選擇如此丹藥煉製，膽兒很肥啊！
還在不遠處的龍丹和陳奇聽到這話，儘皆麵色一沉。
他們都知道，如果李明際選擇的是“極道丹”的話，哪怕他最終成丹的品質落了一乘，隻要不是差距太大，定然會是“極道丹”勝出。
“老李，你什麼時候掌握的‘極道丹’，原來還藏著這一手？”陳奇悶聲道。
李明際嘴角一勾，有著抑製不住的笑意。
“哪裡哪裡，還掌握得不是很好，能不能成丹尚且兩說，說不得最後還像現在一樣，功虧一簣。”
說歸說，但是陳奇和龍丹二人，已然心頭警惕了起來。
沒兩把刷子，敢在這等場合選擇這種丹藥？
這樣子的話，如果自己不換丹，恐怕真的比不過了。
可……
“換？”
想到換丹，二人麵色一苦。
能被他們一開始便拿出來的丹藥，自然便是目前的巔峰之作。
而如若不能換丹，那就隻有最有一個方法。
在品質上，絕對超越！
二人心神一定。
都是老煉丹師了，自然不會太受外界情緒影響，隻輕輕一個溫養丹鼎，他們便是再度開爐。
“極道丹啊……”
場下的圍觀群眾中，不乏有見識廣博之輩，但當“極道丹”的名字出來，眾人還是一陣咋舌。
“李前輩要是真的成丹，哪怕是下品，也是碾壓啊！”
“一顆‘極道丹’，那便是一次宗師級彆強者的頓悟機會，準備、把握得當的話，一次一個小境界，都是有可能的。”
“是的，李前輩敢拿出手，我看這次，冠軍穩了。”
“穩？旁邊不還有個徐小受嗎？”有人反駁道。
“嗬嗬，徐小受？他個十品，你真以為能掀起什麼浪花不成？”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人擺著手，解釋道：“我是想說，徐小受固然沒法超越，但他在場上，有可能最後大家的結果，是玉石俱焚、同歸於儘啊！”
“？”
“你說的……”
“特麼的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
徐小受哪怕不聽場下眾人的議論，也知道自己應該要選擇什麼丹藥了。
但是“極道丹”的藥材……
他望向付行。
“小付，給我來一份‘極道丹’的藥材……不，三份！”
“？”
這一下，不止付行懵住，底下的眾人也是一呆。
“什麼意思，聽徐小受的語氣，他也想要來一份‘極道丹’？”
“他個十品，開什麼玩笑？”
付行臉色一僵，“徐小受，你什麼意思？”
“受哥！”
他傳音道，聲音帶著些許的哭腔：“你彆搞了，你要是不想要煉了，你先下來，這三個老家夥，你千萬不能搞死啊，他們的命很寶貴的！”
“你可能看不出來，也不重視，但這幾個家夥，都是各大煉丹師協會的鎮會之寶，不能死！”
徐小受：“……”
“我沒想搞死他們。”
哢一下，全場石化。
“受到懷疑，被動值，+955。”
所有人立馬意識到了付行在傳音，而徐小受一不小心給說了出來。
三個老頭同時臉色一綠。
他們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徐小受話語中的“搞死他們”之對象是誰？
“這……”
三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慌。
不至於吧！
就上來煉製一下丹藥，這徐小受，也沒有教訓得很過分的說。
怎的，他竟然有了殺心？
這一刻，後脊發涼的三個老頭心裡頭突兀的升騰起了停止煉丹，繼而前來向徐小受認錯的想法。
這家夥……
彆人可能是在開玩笑，他是一直在踐行著彆人以為他在開玩笑的玩笑啊！
“徐小受，你給我住口！”
師提氣得麵紅耳赤，騰一下從座椅上起身。
徐小受一滯，聲音弱了下來：“我真沒想殺人，我就是想要三份‘極道丹’的藥材，我要研究一番，我給錢。”他加上了重點。
“還有，煉丹師就不允許靈陣突破嗎？方才觀三位前輩煉丹，我現在頗有所悟！”
三位前輩同時腳下一軟。
他們這才意識到原來徐小受觀他們煉丹，一直在用死神的方式凝視著。
龍丹心頭的危機感最甚。
他真被嚇到了。
方才自己仗著輩分，似乎對徐小受苛責過幾句？
也不能算苛責吧，好像、似乎、也許，隻是說話大聲了一些？
龍丹手一抖，火焰都不穩了。
他立馬停止了煉丹。
這種狀態下，彆說徐小受要暗中出手了。
哪怕他不出手，自己也必炸爐無疑。
“你們繼續。”
師提對三人說道，繼而看向徐小受，冷聲道：“靈藥，我給你，你想怎麼研究，都可以儘管試驗，但是，有個前提！”
“什麼前提。”徐小受眼睛一亮。
“你，給我到這裡來，你要在我身旁煉丹。”師提道。
徐小受眉頭一挑。
這是認真的？
師提看著他的麵部表情，神色一僵。
他也不想。
但此刻為了讓那三大六品放心，自己必須要把徐小受給限製住。
“憑什麼？”
徐小受不想過去，這樣會讓他感覺自己有些罰站的味道。
“就憑你是十品徽章！”
師提氣道：“你個小家夥，十品，我給你六品靈藥研究，你還不夠，還想要乾嘛？”
要不是看在桑老頭的麵子上……
“十品，不也還是你不給我繼續考核了。”
徐小受卻嘀咕著。
這一下場內的所有人都給聽清醒了。
“嗯？考核？”
所有人立馬結合到了先前徐小受去過丹塔，以及眼前的師提為何看到徐小受會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不難想象……
“莫不成，那日丹塔被炸，還真是徐小受的關係？”
“受到懷疑，被動值，+944。”
所有人都震驚了。
畢竟彼時在丹塔高層樓的人不多，真正知道真相的，最後也被封口了。
堂堂天桑城的煉丹師協會，堂堂丹塔，因為一個十品煉丹師的考核，被炸飛了一小半。
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丹道圈子裡倒是流傳著這傳說。
但曉得內幕的，此刻也基本上都在台上。
也因為曉得內幕，所以都用防護罩，給自己裹得死死的。
可能連外界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不敢去知道。
以至於，底下這些人，其實一直對那日丹塔爆破持疑惑之態。
今日看來，問題全解了。
還真是徐小受乾的？
……
師提沉著臉，聽著底下的議論，仿佛整張臉都要垮了一般。
他此刻，有一種想要將徐小受給扔出城主府的衝動。
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了。
這家夥不經意的一提……
丹塔名聲，沒了！
但是，知道徐小受也不是故意的，師提有氣無處使。
這種想要發泄，卻無法發泄，憋得像是肺都要炸了的難受。
師提表示，人生第二次感受到了。
“寬容，是一種美德。”
“大度，是人的修養。”
驀然間，桑老的那封信再度飄揚出現在了眼前。
師提像是一下子泄氣了般，癱軟到了座椅之上。
他真的無力了。
“好你個桑老頭，這小子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麼，你才能夠寫出如此精辟而又深刻的語句。”
師提對自己第一次見到那封信時產生的不屑和嘲諷，有著最苦痛的追悔。
他懂了。
一切都懂了。
“你過來，在我身旁煉丹，有什麼不懂，我指點你。”
師提微笑著招手，笑容看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徐小受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子殺意。
他汗毛一炸。
“受到威脅，被動值，+1。”
“……”
威脅？
發生了什麼嗎？
老好人師提，竟然在威脅自己？
要是再拒絕……
“好的。”
徐小受同樣微笑著上前。
他突然覺得自己要是再拒絕，可能有生命危險。
於是乎，兩個假笑男孩四目相對，和睦的並攏到了一切。
“貼得太近了。”
徐小受往側方挪了一下，他看了下周圍的人。
付行、守夜、張太楹、蘇淺淺……
還有一眾其他不認識的老頭。
也就隻有蘇淺淺一個人，對他報以最誠摯的關切笑意。
其他的，看見自己走過來，儘皆嘴角抽搐，有著欲言又止的衝動。
至於麼？
對著蘇淺淺招了招手，徐小受回頭：“靈藥涅？我不是白拿的，我很有原則，我會給錢的……”
“不必。”
師提甩著手，丟過一枚戒指。
“你乖乖在這裡，要炸爐了提前知會我一聲，即可。”
“噢。”
被限製了自由的徐小受像是籠中雀，但他也不慌，接過戒指，看向場下，笑著說道：
“話說，在這地方煉丹的，我也是第一人吧。”
“這麼多人保護我，我很安心。”
眾人：“……”
“受到詛咒，被動值，+966。”
他們下意識的都是挪動身子。
哪怕此刻對麵是廢墟，也有不少人開始挪步走過。
雖說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隻要有徐小受在，一切定論都是虛妄。
這家夥，就是危險的代言人。
“閉嘴，煉丹！”
師提斥道。
他眼睛直勾勾盯著，一眨不眨，警惕到了極點。
徐小受給嘴唇上了拉鏈，就要動作，突然眸子一抬，望向第一桌，也就是張太楹眾人所在的方位。
“你們確定要離我這麼近？我這是試驗！”
徐小受拉開了拉鏈，特意在“試驗”這個詞彙上增重了語氣。
他很是吃驚這些個家夥的自信的。
如若隻是煉丹，他尚且有把握控製住一點點的。
但試驗……
六品丹藥，哪怕理論知識再充分，以徐小受最高隻接觸過元庭丹煉製的經驗，這次試驗的危險性，連他自己都有些小害怕。
“你儘管動手，問題不大。”
守夜開口了。
他很是好奇師提堂堂王座，怎的會對一個小輩怕成這樣。
要說炸爐，徐小受方才也炸過一次，沒多大聲響啊，怎的提心吊膽的？
徐小受瞥了一眼守夜，默不作聲低頭。
交給你們了。
我的安全！
“嗖嗖嗖……”
屈指一彈，五顆火種飛出，竟然以一種特殊的轉運方式，極為平衡的高速飛旋在浴缸之下。
既然有這麼多王座保駕護航，徐小受也沒打算保留了。
他隻剩兩次實驗機會，這六品，今日必須要成！
不成……
額，那就算了。
不成沒什麼關係，畢竟自身已經有十多個名額了。
“嗯？”
近距離觀摩到壓縮火種，守夜心頭的熟悉感更甚。
但是讓他更意外的，是徐小受那五顆能量火種有條不紊的運行方式。
“靈陣？”
他眼前一亮。
如果說今晚有什麼最讓他期待的，便是對白窟有用的靈陣人才。
而徐小受這一彈，彆人隻看到了丹道上的才華，他卻能清晰意識到，這小子的靈陣之道，也絕不簡單。
但是……
“瘋了吧，這家夥真的是個全才不成？”
守夜眼神頗為怪異。
他不信世界上真有如此人才。
但徐小受的出現，似乎就是在一次次的打破常理。
“謔謔！”
虛焰瘋狂燃燒著，周遭的溫度一下子被拔高。
所有人都是被這近距離的焦灼能量驚到，有心退離，但一看到師提、守夜、張太楹……
如果連這些家夥都扛不住，那麼退後一步，和退後百步，甚至離開宴客廳，並沒有什麼區彆。
於是乎，他們心安理得坐在原地，享受起了被嗬護的溫暖。
“天玄花，天樞騰，天機草……”
徐小受一株株將藥材彈落入鼎，沒有十分衝動一股腦全盤而下。
六品丹藥的藥材很珍貴，沒有燒焦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而根據對藥性的絕對把握，以及對壓縮火種那精妙絕倫的操縱，他總能找到最適合靈藥下爐的那個微妙節點。
“好驚人的眼力。”
師提看得有些驚訝了。
如果是一株，那還好。
但徐小受已經連續十幾株下鼎，都是保持著這種最巔峰的操作。
甚至有一次，他以為對方靈藥太早入爐。
結果最後呈現的結果，是因為自己給的靈藥年份過低，需要提前中和上一劑靈藥。
這個發現，令得師提目中的驚訝，逐漸往驚歎方向轉變。
“巧合嗎？”
連續十多次的巧合，哪怕師提都不信了！
他看著認真而專注的徐小受，第一次從他那搞怪的性子上沉靜下心，看到了這小子不為人知的一麵。
“好強！”
“這份天賦，比先前見到他時，更強了！”
“僅僅幾天時間，也能有如此恐怖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