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塢眾人震驚地看著黎亦酒,而後又看向桃花塢主閔燈。
此人為何與塢主長得一模一樣?!
還有她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下意識看向大祭司,試圖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陶陽春卻已然無暇關注他們了。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哪怕時隔萬年,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弱小的散家之犬,他也仍然會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感到心悸。
他相信萬年前任何一個人見到她的時候都很難平靜,比他還驚恐萬狀的人更是不勝枚舉。
不過他們都沒能活到現在。
隻有他,從萬年前走到了萬年後,再一次見到了這個令人談之色變的人。
怎麼會,她不是已經……
陶陽春捏緊手中的青玉鐲,手指關節用力到發白,目光死死地盯著黎亦酒,試圖從她身上找到一星半點的痕跡,偽裝的痕跡。
以此來證明她和閔燈一樣是偽裝的,不是萬年前他遇到的那個人。
可惜他失敗了。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和記憶裡的人重合了,分毫不差。
他以為閔燈已經裝得夠像了,此時兩個人站在一起他才發現,什麼是真假易辨,天壤之彆,不給人留下絲毫逃避的餘地。
陶陽春閉了閉眼,終於聲音微啞地開口,“好久不見,明燈祖師。”
黎亦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飛上懸崖,“我可擔不起陽春劍仙這一聲祖師。”
桃花塢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和黎亦酒。
明燈祖師?!
她就是明燈祖師?!
傳說中的明燈祖師本人?!
這些寶藏其實原本就是她的?!
而大祭司竟然就是他們的祖先陽春劍仙本人?!
老祖宗們集體詐屍了?!
說好的靈域乞丐來這裡打秋風呢?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眾人已經呆滯得說不出來了。
陶陽春聽到黎亦酒的話停頓片刻,努力找回萬年前與對方交情最熟稔的氣氛,笑道:“你這個祖師實至名歸,我這些虛名怎麼來的你還不清楚嗎,就彆打趣我了……”
“停。”
黎亦酒抬手打斷他的話,一邊用靈鏡回消息報平安一邊道:“彆跟我攀交情,我道侶會應激。”
應激殺人。
陶陽春神色又是一變,“玄天帝君也還活著?!”
當年他遇到她的時候,她孑然一身,玄天帝君早已亡故。
僅她一個人就將整個靈域攪得天翻地覆,陶陽春難以想象兩人都在的情況下靈域是怎樣的光景。
黎亦酒收起靈鏡,沒有回應他的話,隻是掃了眼他手中的青玉鐲,抬手,“陶五,你知道的,我這人不喜歡聽人廢話連篇。”
陶陽春頓了頓,眸色微暗。
桃花塢其他人死死地盯著他們,顯然不情願,但又說不出話來。
陶陽春並未讓他們了解多少萬年前的事情,就連內丹祖師明燈他們也隻是現在勉強拚湊出了一些概念,更不知萬年前的
他們想,今時不同往日,就算這什麼明燈祖師活著,但他們陽春劍仙又能比她差到哪裡去?!
東西又不是劍仙搶的,她人都死一萬年了,早不來晚不來靈域靈氣枯竭的時候來要東西算怎麼回事兒?!
但陶陽春還是將青玉鐲遞出去了,垂首道:“物歸原主,自然是天經地義的。”
他將青玉鐲放入黎亦酒掌心,緩緩道:“當年我們有幸相逢於山水之中,可惜好景不長,你飛升失敗,隻給我留下這麼一件遺物……”
說到這裡,忽而看著她一笑,兜帽中的迷霧散去,露出一張和萬年前一般無二的麵容。
公子如玉,清新俊逸。
時隔萬年,他好像還是那個青澀狼狽的少年郎。
他笑著說:“如今你既然回來了,我也不必睹物思人了。”
黎亦酒隻是淡淡地接過玉鐲,“說得好像你多希望我回來似的。”
陶陽春輕輕歎息,聲音落在桃花香裡平添了幾分柔和,“不是不希望,是不敢奢望,你明明知道我……”
他見黎亦酒不為所動,沒有繼續說,隨即笑道:“抱歉,我廢話連篇的毛病還是改不了,你與帝君雙雙平安鸞鳳和鳴再好不過了,恭喜。”
桃花塢眾人本處於失去寶藏的痛苦中,聽到這裡像是聽到了隔壁老王出軌一樣瞪大了眼睛。
什麼意思?!
劍仙和明燈祖師他們……
黎亦酒似笑非笑的話卻打破了這曖昧不清的氣氛,“陶五公子,你最好真的是這樣想的。”
“自然。”
陶陽春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先前的事當真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我承認,我算不上什麼好人,外來者殺無赦的命令是我下的,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的東西被人搶走。”
“我也承認,我讓閔燈偽裝成你欺騙器靈,試圖將你的東西占為己有。”
“我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拱手讓人,況且我對你……”
“但如今你回來了,我自然物歸原主。”
他看著黎亦酒漠然的神色,像是實在沒辦法了一樣開口,“祖宗,我錯了還不行嗎?罪行都交代在這裡了,您老看我敢跟你耍心眼嗎?”
黎亦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陶陽春,你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陽春劍仙,修為距離飛升隻差臨門一腳,與萬萬年前的我比也不遑多讓,用不著跟我在這兒低聲下氣裝孫子。”
“有事直說。”
陶陽春又歎了口氣,道:“多年未見,我隻是想請你留下多待幾日。”
在她回答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青玉鐲,道:“我知道你懶得跟我敘舊,但此地靈氣充裕,於你那些徒子徒孫也是有好處的,你若無急事何必急著離開?”
“再者……”
他頓了頓,忽而轉身就走,“你空間裡很多東西比如靈源之類的,被我忽悠器靈拿出來用了,你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我就當你白送我了。”
“……”
黎亦酒還真被動搖立即離開的心,看著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她之前那句話還真沒說錯,這人的臉皮還真的見長,長得比城牆拐角還厚了。
黎亦酒似笑非笑地開口,“不急,我自然不急,不過你最好是真的希望我留下。”
如今係統還沒把她這個“玄天帝君”攻略成功,外麵的部署也不會發動,靈域依然風平浪靜。
況且有江夜雨在,那邊掀不起什麼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