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深噴出一口鮮血,抬頭看著剛好就在正前方的江夜雨,他的眉眼如同端坐雲端的神明一樣平和,透出一種無形的悲憫來。
他猶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叩首哀求,“帝君饒命!我確實和岩漿地龍有過節,但從未有殺它之心!更沒有冒犯無人之境的意思!在無人之境的閣下要它的時候我二話不說就奉上了,求您饒過我這一次!”
江夜雨如同沒聽到一樣。
還敢去糾纏帝君?!
岩漿地龍厭煩地過去拽他。
秦言深驚懼地大聲道:“我深得明燈祖師真傳!是明燈祖師的傳人!您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祖師的麵子上放過我吧!”
“哈??”
岩漿地龍鄙夷地看著他,“就你還敢自稱明燈祖師的傳人?”
自在門和清心宗的人都要氣笑了,“你個邪魔外道還敢扯祖師大旗?!”
秦言深此人陰險狠毒,若得一線生機將來定釀成大禍,清心宗和自在門的人擔心他趁機逃脫,連忙道:“帝君莫要被他迷惑了!他濫殺無辜惡貫滿盈和祖師慈悲為懷的理念背道而馳,怎麼可能是祖師的傳人!我們三大仙門才是真的祖師嫡係!他是邪魔外道!”
秦言深陰冷的目光掃過這些落井下石的人,嗤笑一聲,“你們根本就對明燈祖師一無所知,也配自稱祖師嫡係?”
眾人氣笑了,“那你知道什麼?”
秦言深深吸一口氣,直直地看向江夜雨道:“我知道祖師修殺戮道,以殺止殺才是她的理念,《青雲功》是她現存於世的最完整的功法,我是靈域唯一練到第五重的人,所以我才是她真正的嫡係,我還知道……”
“一派胡言!”
眾人群情激奮,不是清心宗和自在門的人都怒了,“信口開河,玷汙祖師名譽!”“祖師豈容你如此汙蔑?!”“邪魔外道!”
祖師本人卻詫異挑眉,對江夜雨傳音道:“他說對了哎,有點東西,再聽聽。”
江夜雨終於看了秦言深一眼。
“繼續。”
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按照史書記載的情況,玄天帝君和明燈祖師和祖師交情那麼好,本該一聽到這些胡言亂語就殺了他才對,怎麼還容許他繼續胡說八道?!
難道說他跟明燈祖師的關係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好?所以才任由他人玷汙祖師名譽?
畢竟他身為天界之神,定然不願久居人下,萬年前的事誰也不清楚……
思及此,眾人有些心驚膽戰。
岩漿地龍聽到江夜雨開口,也不得不鬆開秦言深,退到一側。
秦言深見此心中大定,不屑地瞥了眼眾修士,對江夜雨道:“帝君,我還知道,您和明燈祖師是情投意合的道侶!”
這些話猶如一道驚雷,炸在眾修士耳中,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秦言深。
道侶?!他瘋了吧?!
祖師清心寡欲哪來的道侶,而玄天帝君更是無心無情,怎麼會和人談情說愛?!
在世人眼中,他們就是那種誌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朋友,生死契闊的友情被秦言深說成兒女情長,他這簡直是在造黃謠!
還當著人家的麵!
眾人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作死,落井下石的心都沒了。
不管玄天帝君和明燈祖師的關係是不是和傳聞中那樣好,是個人都無法忍受這種誹謗吧?!
就跟和好朋友走在路上,一個人突然對你們說“你們兩個關係那麼好,一定是睡過吧”一樣,多惡寒啊!多冒昧啊!
果然是邪魔外道,心太臟了!
而後他們還聽到秦言深自認為投其所好地對玄天帝君道:“您和明燈祖師的愛情令晚輩萬般憧憬,天無絕人之路,祖師這般人物定然不會真的消散於世間,晚輩相信您貴為天神滯留在靈域,想來是在等祖師的轉世,晚輩祝您早日和祖師相逢,您和祖師一定會和雙神劍一樣,鸞鳳和鳴,比翼雙飛……”
靠,他還腦補了一出苦情戲!
還鸞鳳和鳴雙神劍,世間不就鸞鳳劍一把神劍嗎?他連這種細節都腦補出來了??
這麼會編,修什麼仙啊,去寫話本得了!
眾人聽著都覺得炸裂,玄天帝君怎麼還不讓他永遠閉嘴,這麼能忍嗎?
黎亦酒驚訝地對江夜雨傳音,“哇哦,他好懂,連我們的CP劍名都知道!”
果然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清心宗那群人還造謠她斷情絕愛來著。
這時秦言深陰冷的目光移到了黎亦酒身上,然而黎亦酒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在他開口前就笑著起身了。
她來到江夜雨麵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拿出鸞鳳劍挽了劍花遞給他,笑盈盈地開口,“原來鸞鳳和鳴是對劍,有幸得了祖師佩劍,如今一看,還是交由祖師的道侶保存為好,就是不知可否見識一下另一把和鳴劍?”
“……”
江夜雨陪她演,拿出和鳴劍,雙劍頓時震動嗡鳴,猶如一對鸞鳳在交頸和鳴,纏綿悱惻。
眾人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還真有一把和鳴劍?!
鸞鳳和鳴,鸞鳳和鳴,這明明白白就是道侶恩愛的意思,而這是祖師親手煉的劍,這不就是說秦言深說的都是真的?!
祖師真和帝君有這層關係?!
清心寡欲的祖師竟然有道侶?!
無情無心的神竟然會談戀愛?!
過去的認知受到衝擊,眾修士神色都呆滯了,宛如三觀被打碎重組了。
尤其是崇尚清心寡欲的清心宗,清心宗很多人修無情道,甚至還有人自宮修道,認為這可以接近祖師的理念——可祖師有道侶啊!
祖師沒有清心寡欲啊!
那他們到底學了個什麼東西?!
感情隻有他們是孤寡??
孤寡一生的謠言終於澄清了,黎亦酒心情愉快,將鸞鳳劍放入江夜雨手中,看著他的眼睛含笑開口,“鳳凰於飛,和鳴鏘鏘,願帝君與祖師鸞鳳和鳴,永結同心。”
江夜雨睫羽微顫,耳垂都要紅了,卻還得陪她演,收下鸞鳳劍,輕聲說:
“多謝。”
黎亦酒終於笑著收回目光,沒有再調戲他,仿佛真的隻是去送一把劍一樣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徒留江夜雨看著手中的雙劍平複心情,在眾人眼中就是思念道侶失魂落魄的模樣。
眾修士呆滯了很久,才接受這個事實,這時注意到了送鸞鳳劍的黎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