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沒有,它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
它明明那樣憎恨人類。
它載著她飛了一天,從日出到日暮,飛得很慢,前所未有的慢過。
可後來它卻覺得這一天過得很快。
暮色裡,她醒了,笑著和它告彆,說:“多謝,在下明燈,幸會一場,有緣再見。”
她走了,留下一瓶丹藥,這瓶丹藥讓它在無數次遇難中得以存活。
可能是緣分不夠,它再也沒有見過她,隻聽說過許多她的事跡。
聽說她是世間唯一不修外丹道的人,和它們靈獸一樣修內丹。
聽說她救了很多靈獸,很多靈獸喜歡她。
聽說她又被人類圍剿了。
聽說她死了……
大鵬從傳承記憶中回神,心中還縈繞著淡淡的感傷。
那樣強大那樣好的人,怎麼會死了呢?
靈獸向來敏銳,見到黎亦酒那一刻它就覺得她和記憶中的人重合了。
它帶著一絲來自祖先的遺憾和期待,問她:“是你嗎?”
她笑著說“是我”,言談舉止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它感到莫大的欣喜。
而後又聽見她說:“噓,不要告訴彆人好嗎?”
她此時笑容明朗,那種常年縈繞在眉間的疲憊好像散去了。
它感到很高興,說:“好。”
她還給了它祖先吃過的丹藥。
它真的好喜歡這個人類。
它還想載著她飛無數個日出與日暮,陪她看遍精彩紛呈的世界,不要有生離和死彆。
它傳承了祖先的記憶,想彌補祖先的遺憾。
柳蘇蘇還在因被契約咒反噬而痛苦不堪,全然不知她費儘心機想契約的靈獸,滿懷期待地問另一個人,“吾可以與你結契嗎?”
黎亦酒靠在它柔軟的羽毛上,半闔著眸,“載道真人怎麼辦?”
它沉默了一下,“他可能會鬨一會兒,但會尊重吾的選擇。”
黎亦酒失笑,卻道:“可我許下過一個諾言,不會再和彆人契約了,抱歉。”
大鵬沉默下來,這個它祖先也聽說過。
她曾降服了北冥之主、玄天上帝、殺伐之神——神獸玄武。
應當就是對祂許下的諾言吧。
大鵬失落不已,黑亮的羽毛都好似失去了光澤。
她輕鬆的聲音又響起,道:“沒關係的大鳥,你想和我玩隨時都可以來尋我,我現在是清心宗弟子,名黎亦酒。”
“待你到了化形期,說不定還能和人類修士一樣玩靈鏡,通過它,哪怕相隔千萬裡,你都可以和我像現在一樣聊天的。”
“我的靈網名諱是‘我滴個龜龜’。”
她笑道:“好了,都告訴你了,隻要你想,隨時都能找到我的,現在的世界已不似萬年前那般凶險了,不用擔心我哪天突然會掛掉。”
大鵬心中的失落一掃而空,聽得很意動,恨不得現在就飛去清心宗找她,或者現在就晉升到化形期化為人形用靈鏡和她聊天。
雖然他們就正在聊天。
“吾記住了。”
黎亦酒笑了笑,而後示意不遠處的柳蘇蘇,叮囑道:“小心點這個人,她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能力,你之前突然失去意識就是她做的,若不是我剛好在這裡,你可能已經被她強製契約了,也讓你的朋友們注意著點。”
她正色道:“不要小瞧她,在我不在的時候,你和你的朋友都離她遠點,切記。”
大鵬眼神一變,漆黑的瞳孔像夜幕一樣冰冷,透出雷劫期靈獸的威壓來。
“吾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