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教育
殷學明還沒有察覺到什麼, 很自然地就要去拿放在地上的盒子，嘴裡還嘀咕著：“酒店還挺貼心，東西都送到房間門口。”
“你真覺得是快遞？”
殷學明看著手上黑漆漆的盒子又有些不確定了：“那這是什麼？”
雲若生食指抵著下巴, 語氣平淡：“可能是刀子、遺照或者死老鼠之類的。”
殷學明瞳孔放大, 下意識就要扔掉。
“彆扔！還有用呢。”
雲若生從殷學明手裡接過盒子，毫不在意地打開, 裡麵是一張P的遺照。
劉思彤聽說裡麵的東西的時候就已經後退, 但還是仍不住上前看, 看到了又氣又急：“都什麼人啊？”
雲若生抬頭看了一眼, 發現走廊兩頭都安裝了攝像頭。
雲若生眼神示意殷學明接著盒子：“帶著這個盒子找酒店經理。”
殷學明詫異了一瞬, 也沒問什麼，直接跟著雲若生去找負責人了。
大堂經理為難地看著雲若生：“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們酒店有規定，監控錄像不讓看。”
雲若生知道大堂經理權限不高，也沒說什麼, 隻是讓負責人出來。
大堂經理去找負責人的時候, 劉誌還不以為意。
他負責的這家酒店明星也是接待過不少的, 這種小明星隨便給點賠償就打發了。
因此在雲若生提出要看監控的時候，劉誌也是下意識拒絕, 臉上堆滿了假笑：“雲老師, 你也是公眾人物, 這件事確實我們酒店管理有疏漏，你要多少賠償我都給, 監控實在是沒辦法 , 查看權限在總公司那，我這個小小的負責人也沒資格啊。”
雲若生沉默了片刻，他實在沒想到酒店方居然不給看監控。
“明明, 報警！”
殷學明愣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
劉誌這下有些著急：“這……雲老師，就這麼一點小事不至於吧。”
雲若生仍舊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劉經理，我也不想，既然我看不到監控，隻能請能看到監控的人來了。”
殷學明已經在報地址了，劉誌臉上的假笑也維持不住了：“雲老師，你這就沒意思了，我這酒店入住過多少明星，不就是房間門口的一張照片嗎，有什麼大不了了，我做主，你，還有你的工作人員這段時間的食宿我們酒店全免了。”
雲若生還沒開口說話，後麵的劉思彤聲音很小地反駁：“我們食宿是劇組管的，本來也不要花錢。”
“劉經理。”雲若生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今天有人可以在我房間門口放一張照片，難保明天不會在我房間放攝像頭，有些事情是一步都不能讓的。”
雲若生報警這件事還是驚動了劇組裡的人。
大半夜的，陳曉曼敷著麵膜就下來了，喬岩斌襪子都穿錯了，還有劇組一些人在後麵看熱鬨。
喬岩斌看著雲若生臉色有些尷尬，他懷疑是自己那些不理智粉絲乾的事，所以聽到消息就擔心地跑下來了。
陳曉曼的頭發被發箍固定住，臉上還貼著麵膜，對於女明星來說簡直是有損形象，她看了一眼雲若生，發現沒什麼事，才想起自己臉上的麵膜，火急火燎地走了。
警察取證完畢，旁邊是一臉菜色的劉誌。
劉誌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不就是看監控嗎，剛才看了就沒這麼多事了，以後那些明星還怎麼放心入住啊。
“雲若生同誌，現在方便和我們回去錄筆錄嗎？”
雲若生明天早上有一場戲，今晚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雲若生明天早上的戲調到下午了。”
雲若生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人群散開，是安傑。
安傑現在臉色比劉誌還難看，雲若生好端端地來這麼一出，動靜這麼大，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明天還指不定怎麼編故事呢。
雲若生對著安傑點點頭：“謝謝導演。”
“從監控上來看，放盒子的人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要是未成年，可能也沒什麼效果。”
雲若生看到了監控，情緒有些低落。
負責的民警還以為雲若生是因為可能懲罰不了低落，就安慰了一句：“看樣子年紀還小，沒辦法。”
雲若生跟著附和：“是啊，年紀還小，正是好好學習的時候，怎麼就做這樣的事情。”語氣裡帶著些微的恨鐵不成鋼。
可能是雲若生眼熟的那些粉絲年紀都偏大了，後援群裡貌似就一個高中生，噢，不對，是準大學生，所以對於那些低齡粉絲沒什麼概念，對於某些粉絲的瘋狂行為也沒什麼認知。
第一次接觸，雲若生一開始還以為是成年人的惡作劇，所以才報警給他個教訓，可這要是個孩子……
雲若生不忍心，可是……
“同誌，如果你找到她記得聯係我。”
負責的民警是個濃眉大眼的小夥，聞言滿臉的不讚同：“你想乾什麼？”
“沒什麼。”雲若生的眼神裡還帶著一絲難過的情緒：“就是想和她講講道理，小孩子這樣做是不對的。”
回到酒店，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
早上，雲若生還是執著頑強地爬起來了，因為今天早上有喬岩斌的戲。
一下戲，喬岩斌就找過來了，看著雲若生睡眼迷蒙的樣子心裡就愧疚。
“小雲，最後怎麼樣了？”
“是個未成年小姑娘。”
劉思彤看不過雲若生強撐著不睡覺，把躺椅搬過來硬摁著雲若生坐下。
雲若生也實在是支持不住了，想眯一會兒。
在閉上眼快要睡著的時候，雲若生聽見喬岩斌說了一聲：“對不起。”
雲若生想說：“沒關係，不是你的錯。”
但是因為太困了，雲若生陷入了夢鄉。
劉思彤緊張兮兮地給雲若生扇風，還要注意蚊蟲，殷學明就警惕地站在那，擔心有人隨時衝過來。
喬岩斌一看，心裡就更愧疚了。
喬岩斌沒忍住發了條微博：好熱啊。
配圖是他和雲若生兩個人躲在樹蔭下笑。
粉絲火速趕來，迅速占領評論區。
有沒關注過最近一些事的粉絲很開心地評論：“關係真好。”
喬岩斌特地回複了這一條：“我也覺得我倆特彆投緣，這大概就是大小司然的默契吧【doge】”
粉絲一看，好嘛，原來兩人關係還挺好，也沒有再揪著雲若生不放。
喬岩斌看著評論漸漸放下心。
要是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喬岩斌都想直接說：“彆多管閒事！”
但是隻有少數粉絲不理智，還有那麼多可愛的粉絲，每次見麵，她們都是那副元氣滿滿的樣子，舉著應援牌大聲說“我們會永遠支持你”！
喬岩斌也不想傷這些粉絲的心。
雲若生最後還是得到了那個小女孩的聯係方式，打通電話之後，對麵是一個很甜美的聲音：“喂——”
聽著就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小女孩。
“你好，我是雲若生。”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聲音突然大起來：“呦，原來是我們的大明星啊，怎麼，讓警察來教育我還不夠?”
雲若生忍不住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又想起剛接起電話的甜美的聲音，有些遲疑：“換人了？”
“就是老娘，雲若生你有什麼就衝我來。”
雲若生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點：“小孩子講話要文明，我要是跟你張口閉口老子，你開心嗎？”
不等女孩開口，雲若生又開始一連串的問題：
“我聽警察叔叔說你才十五歲？還在上初中吧，快開學了，怎麼到處跑，家裡人知道嗎？”
殷學明看著雲若生一臉溫柔地問出這些問題，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撞到了什麼，轉身一看，劉思彤也是害怕地後退。
“老板絕對是個當老師的好料子。”
殷學明看著雲若生不停地在勸說小姑娘學習為重，這麼做是不對的，一口氣都不帶停的。
對麵估計也沒想到雲若生會說這些話，沒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兒，手機那邊的小女孩發現雲若生還沒有停下的趨勢，不由得投降認輸：“我服了你了大叔，不就是一張照片，你說的這些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雲若生的語氣有些嚴肅：“你的這種行為就是不對，你知道喬哥因為這個最近心情都不好嗎？你做事之前就不想想？”
……
殷學明和劉思彤一開始還有閒心開玩笑聊天，後來雲若生的語氣越來越嚴肅，手機那邊女孩的聲音也弱了下去，顯得沒有那麼有底氣了。
最後，女孩還是低下頭道了歉。
雲若生語氣緩和下來：“知道自己錯了就行，什麼時候回家？有人陪你嗎？快開學了暑假作業做完沒……”
對麵乾脆利落地掛了，雲若生搖搖頭：“現在的孩子啊，就是太閒了。”
抬頭一看，發現殷學明和劉思彤正抱著頭蹲在角落裡。
雲若生覺得有些好笑，上去拍拍殷學明的肩膀：“你們在乾嗎呢？”
殷學明雙手捂著耳朵，滿臉痛苦：“師傅彆念了。”
雲若生一愣，隨即笑起來，殷學明和劉思彤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
雲若生看著兩個人，忍著笑說：“其實某種程度上你們也沒說錯。”
兩個人對視一眼，沒聽懂，但是雲若生顯然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好了，我要去找喬哥，跟他炫耀一下我今天的偉大功績。”
兩個人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默默為喬岩斌點蠟，希望喬老師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不要揍人。
第42章 花絮
劇組裡有兩大流量, 代拍們就跟聞了血的蚊子一樣蜂擁而來。
因為劇組已經發了聲明，禁止路透，收到粉絲鏈接舉報, 公司也會及時處理, 所以明目張膽地放路透是不行了，於是大家就轉了粉見, 十分小心。
消除所有的路透, 安傑知道這不現實, 隻要那些放路透的人遵守行內默認的規矩不要放劇情路透, 安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雲若生的戲份跟喬岩斌和陳曉曼有不少交集, 所以很多路透都會有雲若生的身影。
按理來說，雲若生這個人應該會被模糊化處理, 但是看著這樣一張臉，誰也不忍心把他打上馬賽克。
於是喜歡看路透的各家粉絲和喜歡湊熱鬨的吃瓜路人，就總能看到雲若生的身影。
雲若生一副高中生的打扮, 眼睛很大, 不知道是化妝的緣故還是眼下臥蠶的緣故, 顯得年紀很小，看著就一副青春活力的樣子。
沒有人能有閒心特地去考古雲若生, 隻是單純覺得這個弟弟長得好看, 年紀小, 以後在娛樂圈肯定大有作為。
悄咪咪摸進來的雲若生粉絲疑惑，你們說的那個雲若生是我了解的雲若生嗎。
但是看到圖片裡穿著藍白校服的雲若生, 粉絲們也叛變了, 任誰看都想喊一聲弟弟。
因為校園戲份耽誤了幾天，接下來的時間裡，喬岩斌忙到飛起, 通告單上密密麻麻全是喬岩斌的戲份，從早到晚都不停歇，而雲若生就成了陪襯。
有些情節明明是雲若生和陳曉曼的主場，喬岩斌隻是露個臉在附近看，也被安傑安排先拍喬岩斌的鏡頭，後期再補拍。
喬岩斌身邊跟著的都是專業團隊，有時候都不需要喬岩斌特地囑咐，助理都會幫大家定飲料夜宵。
在喬岩斌下工時，負責善後，幫喬岩斌籠絡人心。
說籠絡人心也不對，雲若生看著，那個跟著的執行經紀處事圓滑，說話好聽，工作人員自然會把這份好感記在喬岩斌的頭上。
“雲老師，不好意思，耽誤您的時間了。”然後雲若生就收到了夜宵一份，裡麵還有驅蚊貼，小風扇，可以算是十分貼心了。
“什麼時候於姐也能這樣就好了，老板就不用每天都要花心思考慮這些事情了。”
殷學明伸出食指敲了劉思彤的額頭：“收起你的幻想吧，她寧願挨罵都不會這麼做的。”
劉思彤捂著額頭控訴地瞪了一眼殷學明，雲若生及時打斷兩個人：“好了，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一會兒還有夜戲，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
接下來的幾天幾乎都是男女主角的重頭戲，這部分就沒雲若生什麼事了，但是看兩個人飆戲也很快樂。
雲若生開心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片場，手裡捧著檸檬水，隻有當導演說“卡”的時候，雲若生才會嘬一口，在兩個主演休息的時候，他也會戴上耳機，閉著眼睛，把椅背的高度調低，自在悠閒。
有時候安傑在為陳曉曼演技擔心或者拍攝出來的畫麵沒有達到心理預期的時候，心情總是很暴躁，這時候再看到雲若生悠閒的樣子，心情就更不爽。
但是雲若生也沒打擾拍戲，這讓安大導演有氣都沒處發。
這時候，負責花絮的小哥扛著攝像機過來了，鏡頭裡的雲若生安靜地閉眼休息，樹蔭下微風習習，片場的緊張氛圍好像都侵入不了他周身的愜意舒適，讓陸文忍不住去拍他。
雲若生雖然是閉著眼的，感官還在，他能感覺到有人過來了，但就是懶洋洋地不想睜眼：“誰啊？”
“生哥，是我。”
雲若生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黑漆漆的鏡頭，晃了一下神：“是你啊，陸哥你不去拍兩位老師，拍我乾嘛？”
說是這麼說的，雲若生還是放棄了鬆散的姿勢，正襟危坐起來：“你要拍什麼說吧，我儘量配合你。”
陸文扛著攝像機笑了：“生哥，你不用這麼嚴肅，我們這是拍花絮，當然是越真實越好，你要是累了想休息就睡吧，我拍個鏡頭就走。”
“噢。”雲若生當真躺下，舒服地喟歎一聲：“小彤，喬哥開始了就叫我。”
“好的老板。”
陸文忍不住多拍了會兒，但是花絮光拍一個人睡覺是不可能的，隻好不舍地去拍其他人了。
“誒，對了。”雲若生取下耳機：“陸哥呢，看他拍花絮挺好玩的，我也要去看。”
“他剛走，老板……”你把帽子戴上。
劉思彤話都沒說完，雲若生就去追陸文了。
“陸哥，你這是什麼牌子的，看起來好複雜，我能試試看嗎？”
“我這個有點重，生哥你是想試著拍花絮嗎？”
雲若生看著鏡頭有些好奇：“我覺得這還挺有意思的。”
“那生哥你等等，我把這個大塊頭放回去，用普通的相機吧，方便易操作。”
雲若生就跟著陸文放回器材。
陸文回去的時候特地繞開導演安傑。
陸文一邊注意安傑的動向，一邊小聲跟雲若生說：“我這個攝像機是拍攝專用的，今天沒用那麼多機位，我就偷偷試用一下，據說這個型號采取了最新技術，拍出來的人都特彆好看。”
雲若生湊近了鏡頭，沒覺得有什麼區彆，反正人還是那個人，也沒變得更好看，就是感覺舒服。
陸文把攝像機放回到原位，就用自己的相機，加了一個手持支架：“生哥，你來試試這個，比剛才那個好用。”
雲若生興致勃勃地湊過去，發現鏡頭裡的人其實和現實有些微的不同。
“原來這就是不上鏡。”
陸文在旁邊指導，雲若生舉著相機滿片場跑。
雲若生看到喬岩斌舉著手機笑得開心，一看就知道又在和家人視頻。
還有一段距離，雲若生就叫了一聲“喬哥”，見喬岩斌抬起頭，就指指手上的相機。
喬岩斌看到旁邊跟著的陸文，秒懂，點點頭。
於是雲若生就打開相機，開始充當主持人的角色，故意聲音很小地說：：“誒，我發現一個人，這個人好奇怪，舉著手機笑什麼呢。”
雲若生舉著相機靠近喬岩斌，大喊一聲：“喬哥，你在乾嘛呢？”
喬岩斌配合地拍著胸口"嚇了一跳"：“你怎麼神出鬼沒的，我在和你嫂子聊天呢。”
喬岩斌的愛人是一個素人，雲若生沒有去拍，反而開起了玩笑：“喬哥，我一直以為你愛妻如命是人設，自從進組以後我才知道都是真的，你這都今天的第三次視頻了吧？”
雲若生的語氣裡有一股濃濃的酸味：“我好酸！”
喬岩斌也跟著開玩笑：“所以這就是你每天喝那麼多檸檬水的原因嗎？”
鏡頭抖動了一下，雲若生做作的聲音響起：
“喬哥，居然被你發現了。”
喬岩斌笑著作勢要揍雲若生，雲若生舉著相機逐漸遠離喬岩斌：
“算了算了，惹不起。”
陸文圍觀了剛才雲若生的操作，他清楚地知道，剛才的花絮要是剪出來，絕對很有看頭，說不定還可以作為電影結尾的彩蛋。
“生哥，你這可以啊！”陸文忍不住比了個大拇指。
“你要是參加綜藝絕對有很多人會喜歡你。”誰不喜歡長得帥又有梗的人呢。
雲若生搗鼓著相機：“我不喜歡綜藝，感覺怪累的。”
不論是絞儘腦汁想梗，還是費儘心力處理人際關係，這些雲若生可以做，但是他不想做，太累了。
陸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歎了一口氣：“其實哪裡都是一樣的，就算是拍戲，萬一背後大佬資本博弈，說不定你辛辛苦苦幾個月的鏡頭就沒了。”
雲若生的手頓了下，他知道，這是完全可能的。
唉，算了，反正也收獲了，就不用計較那麼多。
真要計較，雲若生覺得，就自己這倒黴體質，都計較不過來。
接著，雲若生又跟陳曉曼打了招呼。
雲若生帶著相機去的時候，就聽到經紀人在勸陳曉曼多吃點。
鏡頭落到了桌子上的飯盒，十分清淡的減脂餐。
雲若生誇張的聲音響起：“陳姐，你還需要吃減脂餐啊？”
陳曉曼被雲若生話語裡蘊含的意思樂到了，誰不喜歡被誇呢。
於是陳曉曼撩了撩頭發，吹著手指：“我也覺得。”
倒是把旁邊的經紀人急得不行：“祖宗，你就吃點吧，下一部是仙俠劇，清瘦一點更好看。”
陳曉曼的臉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這些東西沒滋沒味的，不好吃。”
說完，陳曉曼任性地把頭偏到一邊。
雲若生樂了：“當紅女明星挑食為哪般，這個標題怎麼樣陳姐。”
“你小子，這段給我刪了，麻溜的，誰說我挑食，我們仙女都是吃素的。”說著，陳曉曼惡狠狠地吃了一個西蘭花，那惡狠狠的表情，讓鏡頭後的雲若生覺得自己就是那塊西蘭花。
雲若生立馬認慫：“好的，陳姐，我馬上就刪。”
陳曉曼“哼”了一聲，表示很滿意。
然後雲若生把鏡頭朝下，做出“非正常拍攝的模樣”，然後和陸文密謀：
“還好我拍下來了。”
“那我們就交給導演。”
然後就是不懷好意的“嘿嘿嘿”。
陸文查看這花絮視頻，越看越滿意：“生哥，謝謝你，要是我去拍，這兩個老師不一定配合我。”
雲若生也隻是興致來了，跟著陸文玩玩而已，並不擔心這段視頻最後怎麼處理。
第43章 共情
從那以後, 雲若生就愛上了拍花絮，隻要自己沒有通告，喬岩斌休息的時候, 雲若生就會跟著陸文滿片場跑。
哪怕安傑心裡一百個不願意, 看到雲若生手裡頭的鏡頭都收斂了點。
這幾天雲若生的戲少，大多數時候, 雲若生都是穿著自己的衣服帶著鴨舌帽坐在樹蔭下, 並不需要殷學明這個化妝師。
喬岩斌和陳曉曼也是隨身帶著化妝師, 殷學明就偶爾在劇組化妝師忙不過來的時候幫一下忙。
劉思彤緊記自己的使命, 每天盯著雲若生抹防曬, 戴帽子。
在劉思彤的嚴格要求下，雲若生在太陽毒辣的八九月, 幸運地沒有曬黑。
“還好我盯著老板每天的防曬，要不然這部戲拍下來，還不知道曬成什麼樣子。”
雲若生身處娛樂圈, 卻並不是很願意護膚化妝, 每次都要人盯著, 糊弄不過去了，才勉為其難地走護膚流程。
於玖以前沒關心過這方麵, 所以殷學明初見雲若生時, 雲若生的膚色就已經很黑了。
好在底子好, 抹上一層粉底也看不出什麼。
所以以前男團的粉絲現在看到雲若生都認不出來了，也沒有把這個演員和以前的隊長聯係起來。
殷學明雖然是個化妝師, 但是能靠粉底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而且兩個人大概腦回路差不多，都不是很喜歡在臉上抹東西。
反正劉思彤覺得，自從跟著雲若生以來, 就沒見過殷學明好好拾掇過自己，也就是在工作的時候會把略長的頭發紮起來，因為身材比較瘦削，所以衣服都比較寬鬆，這個人都散發著頹廢的氣質。
這種外形要是在地道裡賣唱，說不定還有幾分藝術家的憂鬱氣質。
但是現在殷學明正兒八經跟著雲若生工作，還是這樣不修邊幅。
不過殷學明也清楚，他隻是懶得收拾自己，他隻要負責把雲若生收拾得光鮮亮麗就好，誰會關心明星身後的化妝師呢。
劉思彤的眼睛一直在跟著雲若生，生怕老板嫌熱把帽子摘下來，還要盯著時間，過幾個小時後就要逮住雲若生補防曬，沒有注意到藝術家氣質的殷學明忙完過來了。
殷學明低著頭看手機，是生生向欣發消息問殷學明有沒有花絮什麼的。
花絮嘛，那當然是沒有的，既然粉絲希望有，那就一定有！
於是，殷學明就舉著手機跟在雲若生後麵。
雲若生在拍花絮，殷學明也在拍花絮。
雲若生渾然不知，這幾天他已經和陸文商量了好幾個點子，立誌要拍出好玩又有趣的花絮。
有時候是無意間拍到的有趣的畫麵，有時候就是蹲了很久才能拍到好玩的鏡頭。
偶爾安傑路過，則會用一種的嫌棄的語氣說：“拍的什麼玩意兒”。
雲若生也不生氣，反而拽著安傑請教怎麼才能拍出來不垃圾的東西。
安傑無語，又不能不顧麵子的扭頭就走，隻能隨意說兩句。
次數多了，安傑看到雲若生拍花絮恨不得繞著走路。
安傑私底下也找過陸文，讓他守好本職工作，用專業的態度來拍花絮。
換言之就是，彆讓雲若生碰相機了！
陸文把雲若生拍的花絮加上簡單的後期給安傑看，安傑看完之後忍不住笑。
笑完之後，安傑當做無事發生的樣子抬著頭走了。
他安傑能屈能伸，隻要最後出來的成品好看，誰拍出來的無所謂。
劇組中場休息，雲若生知道喬岩斌和陳曉曼昨晚上通宵夜戲，兩個人一下戲就坐在椅子上睡過去了，就沒去打擾，鏡頭一轉，反而去采訪另一位老戲骨房美然。
房美然年輕時候也是火遍大江南北，留下了很多經典角色，年紀大了之後，雖然臉上多了皺紋，但是氣質依舊很出眾，觀眾經常能在影視劇中見到她演一些媽媽婆婆太後之類的。
是個優雅的老太太。
房美然在這部電影裡飾演的就是男主的媽媽，年輕時會因為兒子的叛逆抄起雞毛撣子從巷頭攆到巷尾，生機勃勃，年老時滿頭銀發，佝僂著背，剪著茉莉的枝丫嘴裡絮絮叨叨著瑣事。
房美然演技很好，哪怕她飾演的年輕媽媽脾氣暴躁，會因為雲若生飾演的少年司然剪了茉莉拿著雞毛撣子攆，雲若生依舊覺得這是一個好媽媽。
他能感受到“媽媽”並不是真的生氣，隻是想給少年司然一個教訓，攆了半天，連塊油皮都沒蹭破，然後在晚飯的時候照常叫兒子吃飯。
這是雲若生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雲若生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有點嫉妒少年司然的。
房美然看到雲若生拿著相機走進，就合上劇本，笑著說：“有事嗎然然？”
因為這一場戲是喬岩斌飾演的成年司然為了哄老婆開心，回老家找不知道掉到哪裡的結婚戒指，所以房美然的妝效就很老，走路姿勢也有些晃悠，顯然年紀大了。
媽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男主也好久沒吃媽媽做的菜了，席間，男主說了很多他和妻子的事。
媽媽默默地聽，然後站起來去了院子裡。
男主站在門口看著媽媽修剪茉莉枝丫，有些疑惑。
媽媽小心地把剪下來的茉莉放在男主手裡：“我記得靜靜喜歡茉莉花，今年院子裡的茉莉開得盛，你讓她記得回來看看。”
男主頓住了，他想起來少年時的自己為了幾支茉莉被媽媽追著跑的場景，也想起被拉鏈扯壞的茉莉花，還想起那天和妻子路過花店，妻子停頓的那一秒，最後畫麵定格在那天清晨，她迎著光走來……
剛才的場景雲若生記得很清楚，喬岩斌和房美然兩個人的眼神戲很好。
喬岩斌的司然一開始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他單純地想哄妻子開心，看到母親的那一刻，情緒有波動，整個人都柔軟起來，平時在外人麵前的堅強轟然倒塌，所以才會在吃飯的時候，就跟小時候那樣，把自己的事情跟媽媽說，就好像說出來，媽媽就能幫他解決一樣。
雲若生記得這時候肯定會穿插回憶，劇本裡寫著少年司然端著碗，一邊吃一邊跟媽媽說今天在學校的見聞，年輕的媽媽雖然嘴上說著“專心吃飯”，但實際上卻是在認真聽兒子說話，碗筷敲擊的聲音清脆悅耳，剛出鍋的菜散發著嫋嫋的熱氣，陳舊的家具，窗外的蟬鳴，這些都是美好的回憶。
不再年輕的媽媽依舊認真聽著兒子的話，眼神裡還帶著那種動人的光芒，但又和年輕時候不一樣，帶了幾分滄桑，還有幾分暮氣。
然後媽媽像是想起什麼，有了皺紋的臉上好似又充滿了生機，站起身，去廚房拿了把剪刀。
而喬岩斌，在成年司然想起少年時期的時候，眼睛裡的光就像是那天傍晚手裡攥著幾支茉莉，在小巷裡奔跑的少年，青春飛揚。
在這一刻，親情和愛情同時出現在司然的身上。
他想起了年輕時的媽媽，也想起了青澀美好的妻子。
他手裡握著茉莉有些不知所措。
導演喊“卡”的時候，雲若生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在拍花絮之前，雲若生本以為自己能夠平常心看待這位前輩，沒想到她叫自己“然然”的時候，雲若生就忍不住了，眼淚一直在流。
陸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懵逼地從雲若生手裡接過相機，誠實地記錄此刻的情形。
房美然一愣，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個稱呼就把人弄哭了。
“孩子，你怎麼了？”
雲若生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隻是看到眼前化著老年妝的房美然有些傷心。
少年司然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喜歡生氣，喜歡穿裙子，喜歡追著自己跑的媽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房美然到底是演了多年戲的前輩，意識到雲若生這是共情了，隻好臨時充當媽媽細心地安慰。
安傑注意到雲若生的情況，皺了皺眉還是走過來，想要說什麼，房美然搖搖頭。
安傑看著雲若生哭得稀裡嘩啦的模樣，有些嫌棄：“現在哭有什麼用，好好拍戲！”
雲若生心裡突如其來的悲傷哭著哭著消散了許多，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
“房老師，對不起。”
劉思彤麻溜地遞上紙巾，雲若生仔細地把紙巾對折，把眼淚擦乾，用完的紙巾又攏在手心。
“沒事，你是想親人了吧，一會兒去打個電話吧。”
雲若生收拾好心情，發現陸文手裡的相機依舊開著，就連殷學明手裡也舉著手機。
雲若生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陸哥，還在拍呢？”
陸文開心地笑：“在啊，生哥你彆說，這一段估計也挺有看點的。”
雲若生想笑，但是感覺笑不出來，然後又看向殷學明：“明明，你在乾什麼？”
殷學明一開始還在擔心雲若生怎麼哭了，後來發現好像是共情了？
反正他也不懂，看熱鬨就對了，舉著手機笑得一臉開心：“粉絲說要片場vlog，我在拍素材呢。”
“這個，打個商量……”
雲若生話都沒說完，陸文抱著相機跑遠了：“哎呀呀，好像沒電了，我要去充電，生哥你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雲若生的頭僵硬地轉向殷學明，殷學明危機雷達驟然響起，立馬收起手機：“那個，哥，我是開玩笑的，剛才我在自拍，對，我在自拍。”
說著，殷學明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自拍了兩張。
雲若生：累了，毀滅吧。
第44章 感悟
“粉絲想看片場vlog？”
“對啊。”殷學明警惕地把手機收起來：“我發誓剛才的片段絕對沒拍多少, 到時候你要是想刪就刪。”
“你想什麼呢？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雲若生一臉正氣地看著殷學明：“既然是vlog，當然是我來了，你沒事就去幫幫忙, 彆來添亂！”
殷學明萬萬沒想到這活還能被搶, 整個人無語。
“這是後援會的會長生生向欣聯係的我，確實是粉絲的訴求。”
“我沒不信你啊, 不是說了我來拍嗎？”
雲若生拿出手機, 點開相冊, 給殷學明看自己拍的各種視頻素材：“不用你說, 我都是這麼準備的, 不然你以為我這幾天跟著陸文乾嘛？”
殷學明遲疑著說：“玩？”
“當然是收集素材，提升拍攝水平！”雲若生指著手機的各種小視頻, 下巴微微抬起，有些小驕傲：“是給粉絲的禮物，當然要做好。”
殷學明和劉思彤對視一眼：是他們太膚淺了。
殷學明再看自己手機裡晃晃悠悠的座機畫質, 和雲若生穩定清晰的畫質一比, 瞬間秒成了渣渣。
“哥, 你倒也不必如此完美，你好好拍戲就好, 這些都交給我和小彤。”
劉思彤跟在後麵點點頭。
“那行吧, 主要是收集素材, 越多越好，我有時候也會拍一點。”
雲若生也有些期待最後的成片, 希望粉絲會喜歡。
因為這一次共情, 雲若生在拍攝的時候比以前更快入戲，對少年司然這個人物也有了更多的理解。
劇本上的畢竟隻是文字，看的時候根本沒什麼感覺, 很多時候，雲若生都是想當然地自己瞎琢磨。
好在還有喬岩斌在旁邊看著，一有不對勁，能及時發現，兩個人溝通也能及時解決。
對於一些細膩的情感表達方麵，喬岩斌就有些愛莫能助了，這顯然比較考驗演員本身的悟性。
劇本隻寫了少年司然對女主懵懂青澀的感情，對於母親這個角色刻畫得很少，雲若生又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前幾場戲在演的時候，安傑總覺得差點感覺，但是又找不到什麼問題，畢竟雲若生演技還算是到位，情緒表達也沒毛病。
雲若生這時候再讀劇本，才發現劇本裡的少年司然雖然意氣風發，帶著這個年紀的男孩獨有的活力，在某些方麵的描寫還是略顯單薄。
臨上場之前，雲若生緩慢地合上劇本，在心裡過了一遍自己的設想，然後開始上場。
這一段的戲份是媽媽發現少年司然剪了茉莉之後兩個人的對峙。
劇本上隻是單純的對話，雲若生曾經也糾結過這一段該怎麼演繹。
經過昨天那個意外之後，雲若生心裡有了想法。
夕陽的餘暉照在小院裡，司然鬼鬼祟祟地從廚房拿了一把剪刀。
和枝丫正難舍難分，門口傳來媽媽的聲音，嚇得司然把剪下來的茉莉藏在背後。
但是顯然來不及，媽媽已經看到了，拉下了臉。
按照以前雲若生標注的劇本，此處的表情應該是慌張，但是現在雲若生臉上慌張有，但是不多，眼睛轉來轉去，看起來就是在想借口。
小孩子往往覺得自己的謊言天衣無縫，實際上大人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房美然飾演的媽媽看著自家兒子這麼一副樣子，心裡有些想笑，卻還要努力維持著自己家長的威嚴。
少年司然眼睛一定，顯然想到了辦法，對著媽媽露出討好的笑容，語氣裡帶著不自覺地親近：“媽，是我們美術課老師要求我們帶一些花，是作業！”
越說少年司然越覺得自己的借口無懈可擊，到最後甚至有點理直氣壯。
媽媽顯然不信，慢悠悠地從身後拿出雞毛撣子。
少年司然看著雞毛撣子有點怵，但是他自信媽媽不會真的打他，所以語氣還是試探為主
“媽，有話好好說，雞毛撣子招你惹你了，你看它毛都快沒了——”
話沒說完，媽媽就冷笑一聲，揮舞著雞毛撣子上前兩步，少年司然大叫著跑出家門，手裡還不忘拿著茉莉。
兩個人的互動看似是嚴厲的媽媽和調皮的孩子，但是實際上監視器後的安傑能明顯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很熟稔，就像是這樣的情形以前發生過無數遍了，透著母子倆的默契。
這下感覺對了！
安傑激動地一拳捶到自己的大腿上。
雖然雲若生這小子越看越不順眼，但是演技是有的，也就勉勉強強看得過去吧。
“好，過！”
房美然的眼神瞬間就變了，普通女人身上的煙火氣逐漸消失，那種優雅的氣質又回來了。
雲若生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人雖然長著一張“媽媽”的臉，但是感覺完全就不同了。
房美然拍拍雲若生的肩膀：“然然演技很好啊，昨天哭完去找媽媽了吧。”
房美然的話並沒有什麼惡意，隻是單純地開玩笑。
雲若生笑了一下，也沒有介意，彆人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會說這樣的話很正常。
這裡是A市一處古建築群，裡麵都是一些青石板的小巷子，兩邊的房子麵積其實很小，司然就和媽媽住在這裡。
外麵巷子裡的群演就位，副導演正在交代他們什麼時候做什麼。
小巷子裡施展不開，劇組動用了無人機拍攝，還有搖臂攝像機，雲若生跑的時候，前麵也會有一個攝像師扛著機器跟著跑，多個機位。
安傑的想法儘量用一個長鏡頭，展現煙火氣息的生活。
但是這種拍攝手法也有弊端，演員如果演技不好就很難完成。
安傑對雲若生的演技實在沒報什麼太大的期待，又準備了好幾個機位。
最好是一次就過，要是雲若生能力有限，安傑也隻能放棄這個想法。
雲若生倒是很淡定，沒什麼壓力，每一次全力以赴不留遺憾就好。
演員就位，場記打板。
“A！”
天上的無人機從司然的院子飛過，跟著少年司然一起跑過這條巷子。
攝像師專注地看著鏡頭，注意和演員保持合適的距離。
巷子裡住的都是很多年的鄰居，看到這個場景也不詫異。
少年司然一邊跑一邊還要應對旁邊時不時冒出的七大姑八大姨。
“然然，你怎麼又惹你媽生氣了？”
“李奶奶吃飯了麼？”
“沒呢，一會兒到我家來，今天做了饃饃，來嘗嘗。”
“呦，是然然啊，你媽快追上來了！”
也有人拉住司然的媽媽：“孩子還小，彆跟他一般見識。”
“大妹子，來我家坐坐？”
少年司然手裡攥著的白色茉莉，在巷子裡快樂地奔跑，和這個小巷組成了一幅生動的畫卷。
安傑緊緊盯著監視器：“好，過！”
雲若生停下來，在前麵的攝像師也停了下來，不停地喘著氣。
導演喊了之後，雲若生臉上依舊帶著屬於少年司然的肆意不羈。
雲若生摸著胸口，那是一種他從來沒體驗過的感覺，原來演戲是這樣的感覺嗎，去體驗另一個人的生活和他的喜怒哀樂。
收工回酒店的路上，雲若生的心情一直很好。
原來雲若生去演戲，一半是於玖要求的，一半是自己要吃飯要賺錢，等合約結束就能徹底解放然後回去。
現在的話……雲若生想，就算合約結束了，也不是不可以繼續這份工作，還挺有意思的。
殷學明和劉思彤也能明顯感覺到自家老板心情很好，他們自然心情也很好。
於是三個大傻子一路上快快樂樂地回去了，就差蹦蹦跳跳了。
接下來的幾天雲若生的戲份依舊很少。
殷學明很無聊，他特彆想說服其他兩個人出去溜達溜達，A市好歹也是有名的旅遊城市，好不容易來一趟，居然一次都沒出去逛逛，這說不過去啊。
殷學明一開始找的劉思彤，他知道，隻要劉思彤同意了，雲若生大概率也會同意的。
但是劉思彤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殷學明絕望：“為什麼！整天待在劇組看安傑臉色，我都要瘋了！出去玩玩散散心也沒什麼不好。”
“明哥，你沒有直麵安傑導演都覺得要瘋了，老板肯定壓力更大，他都沒說什麼。”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拉著生哥出去透透氣。”
“可是喬老師的戲還沒完呢，他的每場戲老板都沒落下。”
殷學明做作地歎了口氣：“小丫頭現在越來越不好騙了。”
劉思彤做了個鬼臉：“老板說了，像你這樣的人，說的話都不能信。”
“什麼叫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怎麼了！”
劉思彤捂住耳朵，不聽不聽就是不聽，轉身去收拾東西。
殷學明獨自氣了一會兒，然後對著劉思彤的背影說：“其實生哥說得對，我這樣的人確實不能信，但是你明哥絕對能信！”
“老板說了，你總是滿嘴跑火車，是絕對絕對不能信的。”
劉思彤一本正經地看著殷學明，殷學明一陣心虛。
他也就是嘴把不住門，怎麼就不可信了呢。
劉思彤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接雲若生，殷學明大早上過來是準備幫劉思彤的忙了，結果小姑娘一個人收拾完了。
殷學明追上去把劉思彤的大背包拎了過來：“小彤妹妹，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有！”
“真的有嗎，我好傷心！”
“那就沒有。”
“真的嗎？”
“哎呀明哥你好煩，再問就有了。”
第45章 破皮
今天雲若生的戲份是英雄救美的戲碼。
就是少年司然和焦靜一前一後放學回家的時候, 看到有車失控衝向焦靜，於是少年司然上前把焦靜撲倒在地然後滾了幾圈。
劇本上描寫得很驚險，但是劇組為了保證安全生產, 所以拍攝的危險畫麵全都在可控範圍內。
周圍的道路已經清場, 到時候後期會做一下特效，營造出車水馬龍的效果。
駕駛失控車輛的司機是專業賽車手, 能精準地完成安傑苛刻的要求。
在演員倒地的地方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墊子, 確保演員人身安全。
雲若生聽著工作人員的提示, 本來還帶著點稚氣的麵孔突然驚恐起來, 衝上前一把拉住了陳曉曼。
“好, 這一條過。”
工作人員呼啦都圍上來，有補妝的, 有整理頭發的，有整理服裝的，還有扇風的, 遞水的, 當然這些全都是衝著陳曉曼。
雲若生也見多了這樣的場景, 並不在意，隻有殷學明上來檢查一下妝發, 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跑掉了。
下一個動作是倒地, 雲若生和陳曉曼站在合適的位置。
“好, 抱住，然後倒——”
雲若生是從後麵抱住陳曉曼的, 隻是虛虛抱了一下腰, 整個人轉了個方向，把陳曉曼護在懷裡，自己卻直麵那輛失控的車, 然後手臂稍微用力，兩個人倒在地上軟軟的墊子上。
這個場景隻是單純拍兩個人倒地的動作，是沒有汽車的鏡頭的。
劇本上也隻是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少年司然見到這一幕救了焦靜，至於那個轉身護著焦靜的那個動作是雲若生自己琢磨的。
安傑對雲若生表現出來的效果很滿意，但是心裡又不舒坦。
再一次回顧鏡頭，安傑發現雲若生攬著陳曉曼的胳膊根本沒用力。
“雲若生和陳曉曼過來！”
雲若生剛站起來，陳曉曼也在整理頭發，兩個人看了一眼，然後去找安傑。
剛才導演明明說這一段過了，這會兒叫他們是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雲若生老老實實地打招呼：“導演好！”
陳曉曼點點頭：“安導。”
安傑對著雲若生說：“你過來看看這一段，你看出什麼問題？”
雲若生看了一遍畫麵，動作乾脆利落，自己和陳姐的臉上的表情沒有崩，挺好的呀。
於是雲若生就疑惑地看向安傑。
安傑手指指著監視器：“你的胳膊根本就沒用力，早上沒吃飯啊！”
陳曉曼也看了一眼：“安導，這樣沒什麼吧。”
安傑沒回答陳曉曼，反而問雲若生：“你是怎麼想的？”
雲若生感覺自己的臉燒得慌，要不是上了粉底，估計都能看出來。
“沒想什麼，就是下意識地不想用力……”
“紳士是吧。”安傑平靜的語氣仿佛蘊含著暴風雨：“你是演員，開學第一課老師沒教你解放天性嗎？噢，我想起來了，你不是科班出身。”
安傑說到最後，嘴角冷漠地提了一下，嘲諷力度直接拉滿。
雲若生正視安傑的眼睛，不卑不亢：“我確實不是科班出身，安導你也不必總是提醒我，我下一次會注意。”
安傑還想說什麼，被陳曉曼打斷了：“小雲，你不用顧及我。”
雲若生對著陳曉曼笑：“那陳姐就多多包涵了。”
陳曉曼先走了出去，雲若生在後麵，快要走出門的時候，忍不住說了一句：“安導是對我個人有什麼意見嗎？”
安傑一愣：“沒有。”
“那希望導演你能公私分明。”雲若生轉過身，毫不退讓地看著安傑。
安傑被這雙眼睛看得有些心虛，然後不耐煩地揮手：“行了，快去拍戲。”
第二次仍舊是這個場景，雲若生這次聽從了導演的建議，沒有額外分出心神注意胳膊，隻是隨著人物的心情，伸手，拉住陳曉曼，然後轉身，倒地，用手護住陳曉曼的頭。
因為這次用的勁比較大，兩個人落地後還在墊子上滾了幾圈。
對講機傳來導演的聲音，雲若生知道這一條過了，鬆開手臂，陳曉曼站起來，雲若生沒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墊子的邊緣，用手撐了一下，發現居然是堅硬的地麵，和原本預估的綿軟的墊子完全不同，用的力道也完全不對，整個人往後仰，手掌在地麵上摩擦。
雲若生抬起手，發現手掌外側有些破皮，甚至還出血了。
陳曉曼身邊圍著一大圈的人，沒有一個人來關心雲若生怎麼樣。
還是安傑通過監視器看到，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明明自己跟個弱雞一樣，偏偏還那麼硬氣。”
說著，安傑拿起對講機：“雲若生手受傷了，人呢，快過來處理，下一場繼續！”
劉思彤在雲若生倒地的一瞬間就跑過來了，看到雲若生手掌出血，眼睛有些乾澀，想要哭。
但是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劉思彤回頭朝著殷學明喊：“明哥，把我那個大黑包拿過來！”
殷學明拎著黑包過來，發現雲若生的傷勢，再看到旁邊眾星拱月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雲若生並沒有在意這一點傷口，劉思彤從大黑包裡扒拉出備用的酒精棉和創可貼，用清水小心地清洗：
“怎麼樣，疼嗎？”
雲若生眉毛都沒動一下：“不疼真的不疼……”
雲若生看到劉思彤快要哭的表情，語氣瞬間軟了下來：“小彤，我真的不疼。”
殷學明“嘶”了一聲：“看著就好疼啊！”
殷學明聲音很大，雲若生一看就知道殷學明想乾什麼，眼神示意他彆惹事。
殷學明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導演，你們劇組不是有醫療箱嗎，我們生哥受傷了。”
圍在陳曉曼身邊的人陷入尷尬的沉默，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人走到雲若生身邊：“雲老師，你還好嗎，我去幫你催催。”
陳曉曼雙手抱臂站在旁邊，心裡清楚雲若生大概率是為了保護自己受的傷，對著鏡頭開口：
“安導！”
安傑頭疼得厲害，自己剛才明明吩咐了的，是那些人沒聽見，怎麼這會兒所有人都把鍋扣自己頭上。
雲若生果然和自己八字不合，順眼什麼的，絕對不可能。
安傑一下子站起來，後麵的椅子因為這一動作翻到在地。
陳曉曼看著還圍在身邊的人，心情煩躁，但是又不能發火崩自己的人設。
“你們去看看小雲吧，我累了。”
助理非常有眼力勁地開始趕人，護著陳曉曼到休息的地方。
既然獻殷勤的正主都不在了，那些人也就逐漸散去。
有平時跟雲若生交集比較多的，則是圍在雲若生身邊，不熟悉雲若生的，在外圍看了一眼熱鬨就回自己的崗位了。
安傑這時候也站在雲若生的身邊，看著雲若生眉頭皺起，手掌外側慢慢滲透著出血。
安傑環顧著四周，發現劇組的醫療箱還沒過來，心裡的火氣比對著雲若生的還要大：“人呢，都死哪去了！”
不遠處提著醫療箱正在慢悠悠走路的工作人員聽見導演的聲音，小跑著過來了。
“導演。”
安傑看著鞠躬道歉的工作人員，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生氣，想罵人。
這時候雲若生的眼神落在安傑身上，不知道為什麼，安傑總覺得雲若生這個眼神是在控訴自己的不作為。
安傑搖搖頭把這個奇怪的念頭甩出去，這時候也沒有什麼心情罵人了，揮揮手讓工作人員幫雲若生處理傷口。
“咳，那個，既然雲若生受傷了，下一場戲就換到明天吧。”
安傑說完轉身就要走。
“導演！”雲若生舉著受傷的那隻手：“雖然劇本裡沒寫少年司然受傷了，但我覺得可以加上。”
安傑看向雲若生，雖然受傷的是他，他的小助理看起來都快要哭了，他的化妝師看著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噴火，可偏偏他卻沒什麼感覺，眼神依舊很沉靜，定定地看著自己。
安傑先移開了目光：“隨你。”
接下來的一場戲雲若生還是拍了，出來的效果也不錯，但是安傑心裡怎麼想怎麼不爽。
晚上，雲若生洗漱完正準備休息，門鈴聲響起。
雲若生以為是劉思彤或者殷學明要來“數落”他一頓。
雲若生都做好了準備，結果開門一看居然是導演安傑。
“有事嗎？”雲若生靠在門口，並沒有讓導演進去的意思。
雖然安傑也並沒有進去的意思，但是雲若生這個舉動還是讓安傑心裡不爽。
但是他今天是來道歉的，就不跟這小子一般見識。
“雲若生，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不起。”
雲若生看著安傑沒有說話，把安傑看得毛毛的：“你什麼意思，原諒不原諒給句話。”
“其實我比較好奇，安導為什麼對我意見這麼大。”
安傑的眼神下移：“我不是說對不起了嗎，可能是現場太亂了，他們沒注意到……”
雲若生仍舊是看著，安傑知道，自己這個理由站不住腳，畢竟旁邊圍著這麼多人呢。
“因為你對我的一些莫須有的不好的情緒，會影響劇組的人對我的態度，何宏嘴裡處事圓滑年少有為的新銳導演，安導，你不會不知道吧。”
安傑沉默了片刻：“不論是我還是那些工作人員，討好陳曉曼不是正常的嗎，難道你就沒有……”
“我沒有！”雲若生否定得乾脆利落：“安導，你想往前一步我沒意見，但是當你的處世之道傷害到彆人的時候，我就有意見了。”
第46章 休息
兩個人的談話最後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