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偽裝自己,無論父皇如何揪出殺害母親之人,也無法改變自己失去親人的事實。
秦明帝眯了眯眼,看著秦煥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何人要與這對母子作對?
曹落霞並非寵妃,他都不記得最近一次是何時來此處。
要說是對付煥兒,又有何必要呢?
作為對手,並不強大。
此刻殿內一片寂靜。
大氣不敢踹的一排禦醫,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何旭的腦門磕著地麵,閉上眼抱怨人生。
他不明白自己的運氣為何這般不好,竟從黎景宮被傳喚至此,而沈晨那家夥卻不用過來?
沉默繼續。
下一秒,殿內響起呼地一聲甩動衣袖的聲音。
秦煥飛速轉身,撲通跪倒在秦明帝麵前。
“父皇,兒臣要查出下毒之人!”
突然他改變了想法,母親的死相竟然如此荒唐!
他要讓下毒之人受儘刑罰,還要鞭屍,更加要株連九族!
秦明帝掃了一眼他緊握的拳頭,視線又掠過曹長清。
“煥兒,和曹禦史助袁少卿查案。”
“謝父皇。”
“微臣領命。”
曹長清抬頭看了一眼這對父子,又繼續作跪伏狀。
這段時日,皇宮內不太平。
不過妹妹的死相實在慘烈,一向與世無爭的她,為何偏偏這個時候被人殺害呢?
他的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依舊想不通有誰會下此毒手。
曹落霞的死訊立馬傳遍宮中。
萱蘭殿內,禾千雪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總覺得額頭的眉心痣淡了些,是今日的胭脂抹重了嗎?
就在她發愣之際,飄來一陣肉香。
“雪兒,紫嫣熬的補氣湯。”
禾千雪回頭看向拿著食盤走來的鬆傑,不禁好奇為何要熬這湯。
“紫嫣親自下廚?”
鬆傑微微一笑,把食盤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掀開小湯盅,端到禾千雪麵前。
頓時屋內的香氣愈加濃鬱。
禾千雪也忍不住稱讚。
“這個湯好香啊!紫嫣的廚藝何時變得如此精湛?”
“趁熱吃。紫嫣說天氣還冷,要給你補補,特地向禦膳房買了些食材。”
禾千雪笑著搖了搖頭。
“直接讓禦膳房做不就成了。”
她品嘗一口,果然味道十分鮮美。
“你們吃了嗎?”
“我們都吃了不少,給你的這一份是味道最好的。紫嫣的廚藝還需練習。”
禾千雪噗嗤笑出了聲,能想象兩人下廚的樣子。
不過最近的日子的確十分無聊,他們老實得很,除了前日去看了一眼秦明帝,連殿門都沒出。
隻是,這偌大的皇宮內,似乎不止他們想生事端。
“阿傑,曹淑妃死得十分蹊蹺——”
鬆傑收斂了笑容,這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雪兒,宮中的事態有些複雜,這段時日,我們還是按兵不動。”
禾千雪歎了口氣,他們的計劃一直很保守,這次殺人,距離上一次也已一年之久。
“阿傑,茛玉蓉的衣物還是燒了吧?”
鬆傑搖了搖頭。
“那質地不俗,焚燒,怕是會散發一些味道,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兩人都把目光聚向衣櫃,又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阿傑,我殺了茛玉蓉和她的孩子,定是要下地獄。”
她放下小湯盅,覺得十分諷刺。
鬆傑走到她麵前,收拾了她吃完的小湯盅。
“雪兒,不許胡說八道。茛玉蓉原本就神誌不清,殺了她,也是讓她脫離苦海。”
禾千雪怔怔地看著他。
“她的瘋症,還不是因為我們殺了她的孩子……”
鬆傑輕撫她的臉頰,眼中儘是溫柔繾綣。
“不是她的孩子,是那個人的孩子。”
這一刻,禾千雪的眼眸也染上一絲釋懷。
對,他們殺的是秦明帝的孩子。
禾千雪閉上眼,享受鬆傑的輕撫,但下一秒,她又愁上心頭。
“阿傑,還有一事——”
她拂開鬆傑的手,站起了身。
鬆傑本能的伸出雙手,想擁她入懷。
禾千雪卻退後一步,轉身走向窗口。
“阿傑,對不起。”
“雪兒?”
“你為了我淨身入宮,蘇家就剩下霄淩一人——”
鬆傑眼眸一沉,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強行壓入自己懷中。
“雪兒,這件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許再提。霄淩有他的打算,沒有人知道我和他的兄弟關係,我們不會連累他。”
禾千雪自嘲地笑了一聲,那日能順利甩開金鎧甲胄,自是離不開蘇霄淩的幫助。
皇帝的胄衛,自不是等閒之輩,她不能再冒一絲危險。
“阿傑,隻要熬到今年冬季,一切就結束了,可是——”
鬆傑按住她的紅唇。
“雪兒,沒有可是,今年冬季就是秦明帝的死期。”
禾千雪望向窗外,殺了秦明帝,是她這一生的追求。
但真的完成了這一夢想,他們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