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聲仿佛不是在說給王太卡聽,而是在說給自己聽。或許是因為喝醉酒的關係,林雨聲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王太卡還是聽明白了。
那次相親之後,林雨聲就開始急切地想擺脫那裡,那個被她稱為家鄉的地方。相完親之後的第二天,林雨聲就向學校遞了辭職信。
回家之後,林雨聲生平第一次對父母說了“不”。麵對一向乖巧的女兒突然的反抗,父母失了方寸。母親痛心疾首地哭訴自己如何把女兒拉扯成人。可是林雨聲是鐵了心的不想回頭,把自己的工資卡往父親手裡一塞,背了幾件衣服,拿著兩千塊錢,就買了一張到魔都的火車票。真是有一種不撞到頭破血流,或者即使撞到頭破血流也不回頭的氣概。
一直到林雨聲走的時候,媽媽都沒有跟她說話,爸爸把她送到車站,說要體諒一下你媽,她就是不舍得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麵這麼拚命。林雨聲又何嘗不疼她媽媽呢。雖然嘴硬,可是走的時候還是偷偷在媽媽的枕頭下麵放了一千塊錢。
在去魔都的車上,林雨聲一個人哭得像個傻子。
剛到了魔都,林雨聲站在火車站巨大的南廣場上,此時剛好下完雨,一抹陽光透過廣告牌照在林雨聲的眼睛上,她用手檔了擋,然後看著背著行李或匆匆趕路,或喜悅而歸的人們,突然有點傷感。她覺得自己像一葉浮萍,一腦袋撞進海裡,浮浮沉沉,無邊無際。
來之前林雨聲聯係了她的一個遠方的同學,雖然工作還沒著落,至少有個落腳的地方。朋友住在浦東最郊區,到市裡坐地鐵將近兩個小時的路程。
林雨聲去地鐵站買票,當她拿著八塊錢的地鐵票時,心裡默默地罵了句臟話。那是林雨聲第一次感受到魔都給她的生存壓力。後來林雨聲每天就是來回十六塊這麼往市裡跑找工作的。
雖然沒有大學文憑,但是林雨聲憑借一口流利的英語,得到了一份工作,做前台外加英語刊雜誌校對工作。剛開始是試用期,設什麼工資,林雨聲厚著臉皮繼續在朋友家裡蹭住。所以每天擠兩個小時地鐵上班,下班又要擠地鐵回去。
林雨聲那時候的狀態,就是出門的時候天還沒亮,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她倒是一點都不在乎,還還把簽名改成:“你前方有陰影,是因為你身後有光明!”
彆人笑她酸,林雨聲說你們不懂,這叫情懷。
可是昂貴的地鐵費沒辦法用情懷解決,無奈之下,林雨聲借了錢,到公司附近租了個房間。說是房間,
其實就是個床位,上下鋪,一個房間住好幾個人,每個月五百塊錢。雖然擁擠,但卻是自己的一個窩,跟住在朋友家可不一樣。用林雨聲自己的話說,就是浮萍貼上了一艘船,雖然不指望能帶她上岸,至少不再感覺虛無。
這一點王太卡也深有感觸。就像之前住在餐廳那邊,總是覺得沒著沒落的。搬家之後再住在這邊,就有一種安穩的感覺。
不管怎麼說,都是有一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