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英不解,在她眼裡,官大一級壓死人,方舟是七品,而柳旭言是五品,要教訓方舟、阻止他納妾,那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但她還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阿姐知道不容易,阿旭啊,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不然阿姐真是死了算了!”
柳旭言一拍腦門,“我突然想起還有個折子沒寫,阿姐,我先去忙了!”
“你放心,我會放在心上的!”
柳旭言掙開柳梅英的手,急匆匆地跑開,生怕她追上來。
柳旭言沒有回房,轉身去了柳老夫人的院子。
在他心裡,柳老夫人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她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出的主意常常一針見血,又全心全意地為他考慮,他十分依賴自己的母親。
柳旭言愁眉不展的樣子讓柳老夫人十分心疼。
柳旭言幼時因條件不好,也過過一段苦日子。但從他展露頭角,族中就傾儘全力扶持他,雖不至於衣食優渥,卻也足夠舒心。
更彆說孟知遙嫁過來,那更是奴仆成群、做什麼都不需要考慮價錢,柳旭言的仕途也是無比順遂。
如今,卻因著納妾一事讓柳旭言日日憂愁,柳老夫人眼裡泛著淩人的寒意,“是不是孟知遙那個賤蹄子又讓我兒不高興了?”
柳旭言搖頭,“不,母親,不是公主。思思今日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要求兒子和離。”
柳老夫人太陽穴突突地跳,“一個兩個的,都不是省心的東西!”
兩人坐在黑大漆彩繪交椅上,一個臉色鐵青,一個愁容滿麵。
片刻,柳老夫人平靜下來,她目露凶光,“阿旭,你附耳過來。”
柳旭言側頭傾身,柳老夫人在他耳邊悄聲嘀咕了幾句後,他瞪大雙眼,驚道,“母親!不可!”
柳老夫人咬著後槽牙,“有何不可?”
“這要是被左相知道了,兒子,他定會針對兒子!”柳旭言有些害怕。
母親,母親竟然讓他設法搞大左思思的肚子!
這樣,一個未出閣就懷孕的女子,為了遮醜,必是急著入府!
而且,壞了名聲的女子,哪怕是皇帝的女兒,要麼就是一根白綾吊死,要麼剃了頭發做姑子,除此之外,隻能做妾,彆無他選。
柳老夫人勸道,“阿旭,左思思壞了名聲,隻能入府做妾,況且她本就答應做妾,是她出爾反爾!”
“再者,左相就算要怪罪,也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你畢竟是他的女婿,跟他在同一條船上,他不會做的太過的。”
柳旭言沉默。
南朝民風保守,對女子更為苛責,雖然不像前朝,女子未婚先孕要被沉塘,但也會被流言碎語傷得遍體鱗傷。
左思思是他心愛的女子,他雖很想跟她親近,時不時的會找機會與她肌膚接觸,而左思思也並不排斥,甚至還會主動與他親近。
更進一步的交流是沒有的,他舍不得她被中傷,而且賜婚聖旨已下,原先商定的婚期是在三月後,他隻需要再忍三月,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行事。
但如今,左思思不知怎麼了,鬨著要求他和離,再不似從前活潑明媚、讓人心情愉悅。
或許,母親說的,是最簡單的方法。可他一時半會,還是狠不下心。
須臾,他咽了咽口水,“母親……你……你容兒子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