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卡座內驟然安靜了下來。
裴渺撲過來時,顧寧硯剛端起一杯威士忌,被她這麼一撞,大半杯的酒液儘數潑在了身上,這件手工定製的襯衣算是徹底毀了。
卡座裡其他幾個人猶如青天白日的見了鬼:“我沒看錯吧,那位是裴大小姐?”
“她剛剛管顧哥叫什麼?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
京州的二代圈子裡,恐怕沒人不知道,裴家的大小姐,和顧家的二公子生來八字不合,具體怎麼掐起來的已經不可考,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倆人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高中那會,顧寧硯和裴渺一個學校,是當時的學生會長,每周一都要代表講話,結果某次演講稿被裴渺偷偷摸摸換成了以校長和教導主任為主角的小黃文。
顧寧硯麵不改色的背完了全篇稿子,沒能看到笑話的裴渺非常失落,沒過幾天,裴渺參加辯論賽準備的PPT就被換成了那篇小黃文,讓她丟大了臉。
又或者某次裴渺模仿顧寧硯的字跡寫了肉麻兮兮的情書塞進校長的抽屜,隔天她翹課就被抓個正著,全校通告批評。
而類似這樣的事件數不勝數,誰也沒占著誰的便宜。
顧寧硯眸色漸深,抓住她纖細的手臂拽了拽:“鬆手。”
“不要。”裴渺抱著他的手臂,委屈兮兮:“我住院你都不來看我,那我隻能主動來找你了嘛。”
語氣嬌軟,像是在撒嬌。
“那個……”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的開口,視線在裴渺和顧寧硯身上來回的遊移,“顧哥,你和裴大小姐……”
他想問是什麼關係,但話還沒說完,就見裴渺一臉嬌羞的將臉埋進了顧寧硯肩頭:“你也覺得我和阿硯很般配是不是?”
行,連稱呼都改了。
顧寧硯還記得,在這場車禍之前,裴渺叫他,不是“狗男人”,就是“姓顧的”。
他眉心直跳,聽著她嘴裡冒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甚至磨了磨後槽牙。
先前問話那人張著嘴,半天才艱難的點了點頭:“啊,般,般配……”
這讓他怎麼回答?!
裴渺對周圍人詭異的表情無知無覺,她隻在意顧寧硯。
他沒有推開她耶!
也沒有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說明什麼,說明烈女怕纏郎,隻要她再堅持一下,早晚能把人追到手!
裴渺喜滋滋的,又往顧寧硯身邊貼了貼。
顧寧硯往一旁坐,她就立刻再緊跟著挨上去,直到兩個人之間連一張紙都插不進去。
顧寧硯皺起了眉:“你——”
剛說出一個字,裴渺就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阿硯哥哥,你難道不想和我坐在一起嗎?”
顧寧硯不想。
他低眸盯著裴渺的臉,驀地伸手在她側臉輕輕一碰。
應該是在車禍中被玻璃碎片劃到,瓷白麵頰上,留著一道淺淺的紅痕,並不嚴重,但在那張精致完美的臉上,卻分外惹眼。
“你該回家了。”
顧寧硯收回手,正打算叫司機送她回去,就見裴渺仰著頭,閉上了眼。
“?”
收到一半的手又伸了出去,毫不客氣捏住她的頰肉一扯,“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