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昏昏沉沉的她已經忘了進入乾坤鎮邪塔時,塔靈告誡給他們的規則。
——永遠不要打開第十八層最後一個房間,否則,你會放出一個怪物,死無葬身之地。
見無路可走,她用儘最後力氣,推開房間的門。
幾乎是在門開的一瞬間,她被卷入一個獨立、空曠的空間。
空間內被黑暗充斥著,隻有懸在中央的一顆鎮魂珠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
於是,她見到了一一。
她看著插在他胸口的劍,下意識問他:“你疼嗎?”
他回:“不疼。”
這之後,她就因為受傷太重,陷入昏迷。
她的身體本該跌在地上,可有一股力量輕輕托住了她倒下的身軀。
等她再次醒來,她還在那個空間,紅衣少年靜靜地在旁邊陪著她。
他望著她的血瞳,裡麵帶著幾分好奇。
她仍是虛弱的,可身體不疼了,原本猙獰的傷口,也消失不見。
她知道,是他為她療了傷,於是看著他的血瞳,認真地與他道謝。
紅衣少年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問:“你不怕我?”
她搖頭,反問他:“你很可怕嗎?”
紅衣少年輕輕笑了一下:“或許吧。”
她望著他的笑顏,有片刻失神。
他是她遇到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少年。
在她心中,是除娘親外,第二好看的人。
她問他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他說他也不知道,關他的人說,他是個禍害,本就下地獄,受業火焚燒之苦,但他們沒那個本事讓他下地獄,就把他關在了這裡。
那段時間,她因為虛弱,無力對付外麵虎視眈眈的血獸,就在紅衣少年的空間裡住了下來。
他為她療傷,為她報仇,隻要是靠近這裡的血獸,全部死無全屍,連靈魂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給他講外麵的事,隻是她從小在後院長大,她的世界裡,隻有娘親和後山的靈獸朋友們。
所以講來講去,都是圍繞著娘親和後山的靈獸們。
講它們為同一頭母獸打架,講它們為爭地盤打架,講它們馱著她巡山。
在旁人聽來很無聊的事,他卻聽得興致勃勃。
就這樣,他們相互陪伴著,像是兩個孤獨了很久的人,終於找到彼此的慰藉。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她就像是在漫長的冬夜裡走了很久很久,終於尋到一處可以停下來休息的地方,不必再提心吊膽,不必再惶恐不安。
過了一段時間,她的傷勢恢複,她要繼續在乾坤鎮邪塔闖,她要走上第二十一層。
因為隻有到了第二十一層,她才能離開,回去找娘親。
他將他的一道神識附在她身上,稱再遇到致命危險,他的神識會保護她。
大抵從那時起,他在她的心中就已經是不一樣的存在。
從小到大,她的身邊對她好的人屈指可數。
除了娘親、外公、舅舅、哥哥外,每個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帶著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