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顏大怒(1 / 1)

江山天訣錄 予進 4678 字 9個月前

當朱標一行三人行至大殿門口,正準備進殿,忽聽殿內一聲大喝: “棣兒,在殿外等候,不得入殿!”朱棣忙將已經跨出的腳收回,隨即退後站於殿門外等候。 朱標見此不知何故,隻是詫異地看了一眼朱元璋,等朱元璋的目光掃過來時突然惶恐地低頭道:“兒臣攜四弟前往陝西,一路詢查,可依然沒找到天訣弑月之下落,又得到密報說父皇身染重疾於是火速回京,今見父王龍體無恙心中稍安……” “喲,這不是我大明皇太子,未曾遠迎……請太子殿下莫要斥責……” 朱標一聽便立刻跪倒在地,俯首驚恐道: “父皇折煞兒臣了……” “你了不得啊,當朝太子,駕車衝門,辱罵侍衛……你好大的膽子!” 後麵的和將軍聽了趕緊說道: “哎呀!皇上,此事錯怪太子了,這……全都是臣的錯,和太子無關……臣願領罪!” 朱元璋一聽,這才怒氣稍減,卻仍強裝厲色道: “你這潑皮,你也脫不了乾係。今天罰太子不說,先砍了你這莽夫的草包腦袋!” 和將軍一聽,一臉正色道: “皇上,臣就不明了,那左丞相縱子行凶皇上都視若不管,卻為何對太子這般嚴厲,難道我大明堂堂皇太子比不上他老胡家一個紈絝子弟?” “住口!這番話是誰讓你說的?” 朱元璋聽罷大怒正要責罵,卻聽和將軍繼續道: “臣自己想的!我老和這臭毛病皇上應該清楚得很,好聽的話臣不會說也說不出來,淨說些個惹人不討好的話。皇上要臣的腦袋你儘管拿去。不過,臣這草包腦袋,要掉也要掉在為我大明守疆征戰的地方,即便是讓賊子亂刀分屍,或是屍身讓禽鳥啖食乾淨,也算是臣死得其所。但若要在這皇城砍臣的腦袋,臣不答應!” 和將軍這人雖莽,卻率真耿直,說話敢於仗義執言從無顧忌老是得罪人。這點朱元璋早就知曉,不但不生氣反倒很喜歡。也便不再追究,便說: “你這莽夫平日滿口亂腔,今日此番話倒讓朕聽著喜歡。既然如此,你那草包腦袋朕暫時不用,就先讓你用著。” “那就多謝皇上了……” “行了,趕緊出去,彆在朕這兒礙眼。 可他剛一轉身似乎想起來什麼又轉過身走上前來。 又有何事? “臣告退……” 朱元璋一聽便不耐煩地說:“趕緊走吧,回頭彆忘了去領二十軍棍!朕還差點忘了……” “哎……好……” 和將軍一聽狠狠敲了兩下自己的腦袋,便應了趕緊離開。怕再慢點又要領到什麼責罰。 待他離去,朱元璋心裡怒氣漸消,便對朱標道: “起身吧!這些時日,你母後不曾見你,甚是掛念……” “幸得母後掛念,兒臣這便前去探望。” “且慢,你母後不知你今日歸來,早些時候帶著一行人去城西的寺裡給你求平安去了……” “兒臣這便前去。” 說罷便辭彆父皇,出殿去了。 等他出來卻不見了朱棣。這時,有人過來說剛燕王得知近期開封、濟南等地都出現了蒙古武士,而北方前哨也發現了大股騎兵,恐北方或有戰事,燕王便不等辭彆就先急著趕回去了。 朱標仰頭向著北方的天際看了看,歎了一聲道: “四弟年紀尚輕,已數次為我大明領兵抗敵,替父皇解憂,而我身為太子,竟不能替父皇解憂。每每思之,甚感慚愧……” 西市 臨近正午 天色卻顯得暗淡,烏雲在空中如同鍋裡的沸水聚成一團一團,糾結纏繞。風呼嘯著席卷而來,在諾大的刑場裡打著旋兒。 刑場中劊子手持刀赤膊而立。刑場左右兩側皆是整齊列隊的守衛,兵刃叢叢,鎧甲鱗鱗,後麵是監斬官行刑官等一幫官差。一十八名穿著囚衣的人犯在刑場中站成一排,這些人中大多是都是些精壯的漢子,隻有其中一人是一個年紀稍大的精瘦老者。老者身上不但負著重枷,還被穿了琵琶骨。 這一十八人,有人神色凜然,有人麵帶恨意,有人已經瑟瑟發抖。精瘦老者閉著眼睛,麵色坦然。他背上插著的牌子上赫然寫著“賊首鐵心”。 前來看熱鬨的一幫民眾早已將刑場正前的路圍得水泄不通。有人是來專門看砍頭的,有些人是來見識傳說中的鑄刀名匠鐵心。人叢中有個樵夫打扮的年輕漢子,擠在圍觀人群中。頭戴的鬥笠圍著一圈黑幔遮著臉,背負著一捆柴。待他在人群中站定,微微收起鬥笠上的黑幔,將柴捆豎立在地上。兩眼一直盯著那刑場中的老者。 這時,刑場中一個官差快步跑過去對那監斬官耳語了幾句,見那監斬官不語隻是點點頭,便又回到場中央,厲聲喝到:“眾刑犯,跪!” 沒等他的話音落畢,就有幾個已經瑟瑟發抖的刑犯順勢跪倒,而多數人仍然直立著不肯跪,隻見此人上去一人一腳直踢得眾刑犯紛紛跪了下來。唯獨那名老者仍站立著。 “嗬,這老家夥骨頭還挺硬……”人群中有人說道。 那人又踹了幾腳,老人踉踉蹌蹌幾下,依然站立著。那人惱羞成怒直接喝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這老東西加點料!看他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話畢,兩名官差一人提了一根哨棒衝過來衝著老者的腿彎奮力一擊,隻聽得哢嚓一聲,筋骨斷裂,老者斷裂的膝蓋骨衝破了皮肉,外露了出來。隻見老人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腦門上掛滿汗珠,忽然他那昂著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栽倒在地。 此時吵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人閉起了雙眼,嘴裡喃喃道:“這幫孫子,太他娘的狠了……太他娘狠了……” 此時人群中那挑著柴的漢子雙眼圓睜,暴起青筋的拳頭緊握,隻聽得關節咯咯作響。 他正要伸手往那捆柴裡時,忽然一隻手搭在肩上,指尖蘊含內力。他的手臂已使不上力,人定是武功高強之輩,登時心裡一驚。 “誰?” 他回頭一看,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人,身形瘦長,頭戴鬥笠。 那人一搖頭。 “餘掌門……” “不可……你且看看四周,彆說那官府早已布好的天羅地網,還有多少人都是武林中人喬裝打扮的,你看有多少和你一樣喬裝樵夫卻挑著柴不見柴刀,還有身上無半點魚腥味的漁夫,更有穿著官靴假裝看熱鬨的的市井小民卻不看刑場,隻顧著刑場周圍的動靜,甚至毫不掩飾身份的人也夾雜其中……” 青年漢子仔細一看果真如此,人群中有四個人最為顯眼,其中一個人一副書生打扮,青衣素麵,手中卻是一把精鋼打造的折扇。還有一個人,戴著一副鐵質麵具,黑衣鐵麵。 “嶺南四鬼!” 嶺南四鬼一直注意著刑場上的情況,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們,其中一個絡腮胡子的對那書生打扮的人說道: “大哥,這鐵師傅雖說是鑄造兵器的高手,可是從不參與俗事紛爭,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啊?” “唉,此事說來還得從天月雙刀說起…… 元朝末年,朱元璋率領義軍推翻元朝,並剿滅各路義軍,最終稱帝成立大明王朝。 稱帝之後,朱元璋將自己和陳友諒張士誠的兵刃,欲取其中精鐵合鑄成一柄利器。遂召天下以鐵心為首的一批鑄刀名匠鑄造護國神兵。 據說當三件兵刃化成鐵水時竟分成兩股,眾匠皆為之驚異,詢問此中緣由。 鐵心稱鐵取自礦中,而礦則產於山脈之中吸天地之陰陽,初成兵刃亦承了所使之人的正邪善惡。再融重鑄,鐵水自成兩股各分陰陽。 鐵心遂將兩股鐵水分鑄成二刀,再耗費心血將二刀鍛造成驚世神兵:其中一把刀身直且寬柄特長,造型彆致;另一把刃似遊龍,夜間皓白如雪。見血不沾,二刀皆堪稱極品。 雙刀一出,天下震動,武林各派都想爭得弑月執掌武林,其中包括鐵心的兒子鐵衣。鐵依竟趁眾人不備將弑月盜走。 而趁著鐵依盜刀,眾人勢亂之時,武林各派遂出手盜走天訣。 消息傳到朝廷,朱元璋大怒,下令將鐵心及眾工匠處死。同時派出錦衣衛混入江湖,追查天訣弑月下落。即使這樣,兩把神兵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沒有消息…… “呸,竟有此等逆子,真是死一千遍都不足以解恨!”那絡腮胡子啐了一口憤憤罵道。可他皺眉一想又疑惑道: “大哥,這,為何武林中,人人都爭弑月,不貪天訣?難道這弑月竟勝於天訣?” “三弟有所不知,聽說得弑月者可執掌武林,而得天訣者可圖天下!‘稱霸武林’試問我們武林中人誰人不想,可這偌大的天下若非當世真龍誰人敢圖?你想想那陳友諒張士誠等人,再摸摸自己肩上有幾顆腦袋!” 那絡腮胡子聽了下意識摸摸自己脖頸,不再多問,隻哀聲歎道: “可惜了一代名匠鐵心師傅……” 鐵衣隻顧著著父親安危,已無心聽那人之言,見那監斬官肅然起身,拿出一道聖旨朗聲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賊首鐵心,深負聖上重托;理應處磔刑、誅九族。因念其曾有功於我大明,天恩浩蕩,免其磔刑,賜毒酒一杯,赦其九族不誅……欽此 鐵心聽了知父親今日難逃一死想要出手無奈被身後之人所製,掙脫不得。一時情急道: “餘掌門,我父……” 不想剛開口隻覺一道內力順著那人指尖灌入,一時竟口舌難開,說不出話來。背後之人低聲言道: “此地人多耳雜,勿要多言!” 忽然,人群外側一陣急促的腳步,有人在外圍大聲嗬斥:“讓,都讓開!”一幫官差用哨棒將人群從中隔開,騰出一條道,遂即一架馬車過來直接往刑場駛去。 在座的監斬官一下愣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見那駕車的車夫跳下來,過去給那監斬官說了幾句,那監斬官神色一驚,連忙點頭一個勁地說是、是、好……好。隻見那車夫說完就疾步過去向馬車內說: “公子,已經給吩咐過了……”也不知車內之人說了什麼,那車夫轉過頭來向那監斬官說道:“記著,切莫先要動手,否則拿你們吃飯的家夥是問!” 說完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那監斬官回過神來,站起來躬身對著馬車連連說道:是、是…… 場上眾人都心生疑惑?這車夫是何人物,竟如此蠻橫。 隨後對手下官差說道:先等會,趕緊,先把鐵心弄醒了。旁邊一人聽了趕緊拎了一桶水對著鐵心當頭澆下,鐵心打了個激靈,緩緩蘇醒。 原來,朱標的馬車一到城西,卻聽見外麵吵鬨非常,便問和將軍緣由。和將軍攔住一個路人一問才知,原來是皇上要誅殺鐵心為首的一幫鑄刀師傅。 朱標趕忙趕赴刑場,讓暫時切勿行刑,以免錯殺無辜。 此事還需稟明父皇,望查明真相再做定奪。遂命人又趕緊掉頭回宮麵諫父皇。 當他們二人再回到奉天殿,見殿外有十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列隊肅立,殺氣騰騰。朱標見狀自知不妙便讓和將軍在外等候,自己一人前去。 不想父皇已經在殿外等候。一臉殺氣 “父皇,何故誅殺鐵心一眾鑄刀之人?” “何故?你說何故?此等賊子其心可誅!” “父皇,鐵心師傅等人萬不可誅……” 朱元璋聽罷便問: “朕來問你,你此番為何回京?” “此事兒臣早已稟明……是因得知父皇身染重疾才火速返京……” “哼,幸虧朕隻告訴你朕隻是身患重疾,要是說朕已駕崩,你是不是即刻便要登基奪位……” “父皇何出此言?兒臣自幼識人倫讀聖賢之書,深知孝悌之義,豈敢有半分天地不容之念!” “不敢?而今你還有何不敢!那法場可是你堂堂太子去的地方,此事與你有何乾係?” “父皇,容兒臣一言,此事仍未查明,兒臣以為鐵心等人罪不當誅……” “罪不當誅?好一個‘罪不當誅’,你且說說看!” “天訣弑月遺失實屬大罪,鐵心等人不可能冒著禍及全族的風險有心藏匿,其中緣由仍舊是謎,將鐵心等人當即處死……恕兒臣直言,實屬草率……” “住口,朕處置此事草率與否輪不到你來說!你可知曉,如今我大明雖立,可仍有不少前朝餘孽在虎視眈眈!你今日放那出宮之人,便藏匿著前朝孽種!……我大明朝皇太子,竟私放那侍女出宮,讓她將那孽種偷送出宮,你眼裡可有朕這個父皇,心裡可有我大明江山?” “這……兒臣不知其中有詐,可即便兒臣知曉其中有詐也依然會這麼做,父皇,元朝已滅,殘黨餘孽已滅,一個繈褓中的嬰孩有何威脅,這亂世紛爭與他何乾,那孩子既已出宮,何不由他去呢?” “由他去?讓他留於人世好讓他將來成事再覆我大明江山?” “父皇,治國安天下乃需父皇勤政愛民,政令嚴明,而不是憑著嚴刑酷吏對無辜之人誅殺屠戮……” 朱標一番話讓朱元璋當即震怒,口中罵道“逆子!”一記耳光,朱標應聲倒地。朱標本就體弱,這一巴掌打得他口鼻冒血,一時難以起身。 “朕要讓你親眼看著這幫前朝餘孽是如何被誅!來人……命殿前錦衣衛速速出城,捉拿前朝餘孽,切記,務必要留活口!”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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