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歌女動人的舞蹈,有秩序,有軌跡,仿佛是在歡迎兩人的到來。
文學少女近乎是本能的,去尋楓葉的由來,她沿著楓葉飛舞而來的方向看去,那兒,一座長滿火紅之樹的小山靜靜的佇立,亙古不變。
她愣住了,她回想起學姐手機裡的那篇漏洞百出,極為可笑的都市傳說。
“虛假之山......”
少女喃喃自語。
“不,我突然想到有個更好的稱謂。”
仿佛是要證明自己的存在並不虛幻,一陣清風從她們裙下吹過,搖晃起滿山的楓葉,如同跳動的火焰綻滿全山。
而在火焰的正中,她迷蒙的看到朱紅色的鳥居,以及鳥居後那條藏青色的,鋪滿平齊青石的山路。
仰頭沿著山路看去,筆直筆直,而山頂卻一片朦朧。
“幻想鄉的幻想之山。”
青山碧水,這本是詩情畫意的一幕,文學少女的後背卻被冷汗浸透。
“幻想的.....山?”她有個習慣,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她會下意識的掃一遍四周的環境。而下車時,雖然匆忙,但她可以很肯定四周根本就沒有山的存在。
如此體積,如此豔麗的小山,根本就不可能有建築物遮住它的魅力。
“無論怎樣解釋,世界上總有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像是通古斯大爆炸,埃及金字塔,瑪雅文明的消失......”穿過鳥居,立於山道上的學姐撩起散落下的碎發於耳後,露出白嫩修長的脖頸,臉上滿是玩味。
文學少女感到背後發毛,不禁咽了口唾沫,“山頂沒有危險吧?”
學姐摸了摸精細的下巴,“當然——沒有?至少在我認知中,山頂的情況就和我撰寫的那篇都市傳說一樣。”
文學少女握了握拳頭,又鬆開。她轉過頭看了看身後那條空曠無人,顯得寂靜漫長的道路。
心裡很是沒底。
“先說好啊,我渾身上下可能也就器官值點錢。”
她選擇相信自己的學姐。
學姐優雅的笑了笑,輕輕拉起她因為農活略為粗糙的手。
“走吧。”
兩人緩緩登山。
之前說過山並不算高,也並不陡峭,幾分鐘就足以從底登到頂。
“博麗書店?”
剛到頂,就發現一家裝飾十分現代化的書店佇立於此,透明的單向玻璃牆,木質的招牌。感覺十分不搭剛剛幽秘詭異的氣氛。
這裡的地麵和山路一樣鋪滿平齊的青石,地上沒有樹葉,配上四周空曠的楓樹林看上去十分乾淨整潔開闊。
學姐將傘收了起來放在門口的傘框中便大大咧咧的推門而入,文學少女見狀也學著她的樣子收起了傘跟了上去。
剛進門便嗅到一股濃濃的書本與墨水混合交織的味道,店裡鋪著漂亮的實木地板,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排滿了書籍,數量上雖然沒有學姐說的儲蓄全世界所有的知識那麼誇張,但在這個小城市絕對算是數一數二級彆的。
(明明從外麵上看並沒有那麼大的空間。)
從外看,這家書店也就三四個階梯教室那麼大,但進來的時候她感到了很明顯的空間錯亂感。階梯教室大小?或許將單位換做寫字樓要靠譜不少。思索了半天,她也沒得出什麼結論,最終她也隻能將一切歸結到學姐口中的神秘上了。
“嘿嘿嘿!麟哥!我又來啦!”轉身看向學姐,卻發現她正一臉壞笑癡態的和櫃台後的男人交談。
男人大概20多歲,應該是這家書店的店員。他有頭乾枯看上去十分雜亂的黑發,因為沒有認真的打理,有幾縷高高翹起,顯得十分滑稽且邋遢。他的眉已經被發油的黑發完全遮住,但透過他稀碎的劉海,依舊可以觀察到他濃重的黑眼圈、泛白的臉色以及疲憊的神態。
男人隨意的端起手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濕了濕嘴唇。他看上去很是庸散,慢悠悠的抬起一直聳拉著的腦袋,灰色的雙眸流露著很清晰的無奈。
“我說過多少次了,安雅竹,店內要給我保持安靜。”說完他用手托著腦袋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稀拉的胡茬,一副十一二點才從床上迷茫坐起,廢宅家裡蹲的模樣。
“嘿嘿嘿!”對於對方的嗔怪,安雅竹一陣傻笑,很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文學少女觀望著學姐的癡態,嘴角抽搐了幾下,心中的不安瞬間被草(一種語氣助詞)所衝沒。
當然,與草一齊長出的,還有些許的好奇。
她很是好奇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身上是什麼特彆的地方吸引住了學姐。
剛剛準備仔細觀察一下他,一股奇妙而又討厭的感覺便從腳底板湧上了心頭。
“哦?這個就是你那個學妹?”
男人看上去依舊是之前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但從對方說話的語氣中能聽出一絲絲的僥有興趣。聽到對方提到了自己,熟知人情世故的文學少女知道現在應該主動站出來自我介紹一下。但剛張開嘴,聲音還未發出,她就感到之前那股奇妙感頓時冰涼到徹底,接著一股極為純粹的惡意席卷全身,硬生生將自己即將吐出的話堵了回來。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毫無遮攔,如此的無理,就好像絲毫不懂立身處世的道理,剛剛降生的孩童一般......亦如同一條噬人的巨蟒,一點又一點的纏繞住自己隨時要將自己絞殺。
文學少女下意識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很是不適的移開了與對方視線的交織,不再去看他。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勒死了的肥美兔子,而對方正在考慮從什麼地方下口。
(我......討厭他。)
這種厭惡感不單單是因為對方無理的目光導致的,而是文學少女通過對方剛剛的舉動明白,他是與自己類彆完全相反的那類人,那類我行我素,絕不在意他人看法,始終貫徹自己信念的那類人。
見到文學少女收起了自己的目光,男人眼中那滿滿濃重的冰冷感也稍微收斂了一些,他討厭陌生人隨意打量自己,那會刺激到他比較敏感的神經。
“麟——”安雅竹剛抬起手,想要天麟看在自己的麵子上稍微收斂一下,但第一個音節剛吐出,另一道輕嚀便先自己一步出口。
“天麟。”
輕輕的一聲,猶如清晨甘草上的露水,能將一切不適滌為塵埃。
文學少女頓時感到身上那種窒息的感覺徹底消失。
這時她才注意到名叫天麟的男人身邊還坐著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女孩。
與不修邊幅的男人相反,女孩有著頭芳澤無加的黑色長發,長發簡單的用帶著白色花邊的紅色緞帶紮成馬尾,這明明是極其平常的裝扮在她身上卻一種靈動的感覺。這種感覺用農家老人的話來說就是有‘神仙氣’。
一雙炯炯有神的明眸流露著些許的慵懶。
沾著些許茶水,紅緞般玲瓏的嘴唇微微抿著。
整體紅白二色的著裝搭配讓她充滿了不屬於城市的負氣含靈。
(仿佛......故事中大自然的精靈,湖泊裡的仙女。)
“雨天難得的新顧客,彆嚇到鈔票。”說完她抿了口茶,然後繼續靜靜的坐在那兒帶著耳機看著劇。
天麟無奈的挑了下眉,一直放在書頁上的左手抬起又是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我可什麼都沒做,隻是很普通的問候了一下。”
說完他似乎感到額前的頭發有些礙事便隨意的將手插進發梢往上胡亂的理了理,順勢還用手托著額頭。
天麟無精打采的低垂下眼,繼續翻看起桌上的書籍,他的身子微側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文學少女趁此暗暗在心裡鬆了口氣,被對方注視著她感到壓力很大,有種自己的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從的危機感。甚至,莫名其妙的,還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力。
她想這一定和對方那對獨特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灰色雙瞳有關。
那對眼,深邃而又灰暗,看上去荒蕪空洞但卻如同大洋深處的海溝,讓人捉摸不透。
複雜,各色各樣,甚至互相排斥的情緒充斥了他的雙眼,她能看到熱情,冷淡的相互碰撞,也能看到冰冷與溫暖的結合。
這樣古怪奇特的眼,相信無論是在誰身上,都會讓人充滿彆樣的魅力。
(等等?!她剛剛叫我什麼?)
“嘿嘿嘿,首先先介紹一下吧。”安雅竹知道對方的意思,便指了指身旁,“她叫程之雲,是與我同係低一級的學妹,狀元哦~”
程之雲輕輕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說完安雅竹俏皮的向天麟眨了眨眼,示意他自我介紹一下。
“真麻煩......”天麟抬起眼,一抹淡淡的冷笑揚起,他拿起自己的茶杯想要抿了一口卻發現已經被旁邊的女孩偷喝光了,“我叫天麟,姑且是這家書店的員工,說是店主也沒問題。”
坐在天麟一旁的女孩放下茶杯,“博麗靈夢,店主。”
程之雲還以為她是員工,有些意外,她現在有些理不清到底誰才是店主。
而且聽到博麗靈夢這個名字她總感覺在什麼地方聽過一樣,十分熟悉。
“不用回想了,這個名字和彈幕遊戲《東方project》中的女主角一樣。”
天麟咧開嘴角平靜的看著程之雲,他的觀察能力要比對方強的多。
隻是為了不被嘲笑而學會的觀察可比不上為了生計而磨煉的洞察。
被天麟這麼一說,程之雲很快就回憶起高中時那個死宅男同桌嘴裡頻頻冒出來二次元人物。
“好了,自我介紹也完了。”天麟放下茶杯,重新將剛剛沒看完的書拉到麵前。
“該乾什麼就去乾什麼吧,記得遵循書店裡的規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