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拂,掠過江祈白的臉龐,他那細長而烏黑的睫毛微微顫動,記憶隨之回到了那天。
......
去年秋闈,京城天香樓內。
一樓大堂突然響起一陣喧鬨,所有食客循聲望去。
“是不是你偷了我們公子的錢?”
“速速將銀兩交出,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兩個小廝簇擁著一個衣著華麗、滿麵橫肉的公子哥,直指江祈白,言其乃偷盜錢財之賊。
周圍的食客為了避免被牽連,紛紛端起飯菜,起身離開,找了個稍遠的地方坐下,一邊假裝認真乾飯一邊滿眼八卦的看著。
他乃一介寒門出身,此次科舉,孤身一人踏上赴京秋闈之路。
行至京城,因為抵達時間過晚,專為各地趕考學子準備的會館已無空房,他在京城也無熟人,隻得先找一家酒樓暫住,本欲靜心備考,沒想今日下樓吃飯到能遭此無妄之災。
他看了眼被小廝打翻的湯麵,眉頭微蹙,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哼,看你這身寒酸的打扮,如果缺錢,本公子倒是可以施舍你幾兩銀子,何至於見財起意做出這等偷竊之事?”錦衣公子輕蔑地掃了他一眼,蠻橫大聲指責道。
江祈白聞言,眉頭緊鎖,心中雖有萬般無奈,卻仍保持著讀書人的風骨,為自己正理:“這位公子,我江祈白雖然出身貧寒,卻也懂得廉恥二字,絕不會做出偷竊之事!”
“不是你還有誰,就隻有你離我們公子最近!”小廝叫囂著。
“就是,看你這一身裝扮,想必是個讀書人,沒想到竟是這種人。”
“哼,空口無憑,你若真是清白,便脫衣讓我們搜查便知!”兩個小廝仗著人多勢眾,高聲挑釁他,周圍的食客也紛紛附和,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周圍的食客皆用異樣的目光看著看他,無一人開口幫忙。
讓他當眾脫衣以證明清白,這無異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如果報官,一旦牽扯時間過長,他明天的考試就可能趕不上了。
江祈白臉色蒼白,雙手緊握成拳。
“或者你今日從本公子胯下鑽過去,可既往不咎。”錦衣公子抖著滿臉橫肉看著江祈白,眼神不懷好意的在他身上打量,想到以後清高在上的讀書在他胯下而過,他更加得意。
江祈白看著他那令人作嘔的眼神,自然知道他想什麼,心中不由地厭惡,正準備讓店小二去報官時。
一縷清冷的聲音自二樓傳來,宛如春風拂過。
“真是一出好戲呀!”
眾人隨著聲音抬頭,隻見一位身著正紅繡祥雲長袍的的男子,立於二樓欄杆之後,手中把玩著一把黑金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搖扇的一瞬間整個人如同六月的烈日炫目無比。
這是江祈白第一次看到宋昭寧。
“你又是何人?敢在此多管閒事?”錦衣公子的語氣滿是挑釁。
“這不是二皇子嗎?”
“糟了,又要鬨得雞犬不寧了,有好戲看了。”
“你可小聲點吧,一會被聽到能折磨死你!”
京城的原始居民認出了宋昭寧的身份,掩麵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江祈白雙耳微微一動,把旁人的議論聲收入耳中,心中微驚。
錦衣公子主仆三人待看到宋昭寧的模樣後,臉色大變,趕緊識相的跪下:“二皇子饒命啊,小民就是看這個書生麵善,跟他開個玩笑。”
“你們自導自演,汙蔑我朝讀書人,膽子真肥啊。”宋昭寧輕盈下樓,幾步之間已至眾人之中,手指輕點,直指那錦衣公子身後的一名小廝。
“小民錯了,小民再也不敢了。”三人驚恐地連連磕頭求饒。
“滾吧。”
三人聞言趕緊相互攙扶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生怕宋昭寧反悔。
江祈白心中感激不儘,望向宋昭寧,他深深一揖:“多謝仗義執言,江某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