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進得房來,搞去帷帽,將丫頭手中的東西取過來,兩匹桃紅輕綢,一對並蒂梅花金頭簪子,兩盒茶葉,兩盒酥果。
“姐姐新婚,妾身一直相擾,慶賀來遲,還望姐姐莫怪,微薄賤物,不成敬意,留給姐姐打發下人罷!”
嶽秀山正在打量這個李氏,這女人生得好啊,頭上青絲挽低髻,柳眉疏淡起煙愁,粉雪肌膚含醉意,細齒紅唇蘊風情,柔柔弱弱,如細柳扶風,嬌嬌怯怯,似黛玉凝眉。真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好模樣。
“花夫人何必太過客氣,本該是我過府拜望,怎敢舔顏受你重禮。”
突然,李氏流下淚來,離座起身,深深拜下,
“家中拙夫少不更事,惹下禍來,還請姐姐幫我一幫,煩請貴府大官人出麵,幫忙打點一番,救我拙夫一救!”
嶽秀山大驚,她並不知曉是怎麼回事,也不好答應,扶起李氏,
“花夫人莫要著急,待我叫我家官人過來,共作商量就是。”
嶽秀山叫春梅,去尋徐玄生過來。
“姐姐莫要夫人相稱,如姐姐不棄微賤,願與姐姐結個義姐妹可好?”
這個要求讓嶽秀山不好不答應,不然,也太落人臉麵了。
“花夫人所言,我很高興。”
叫秋菊找來香燭,兩人在院子裡擺上桌兒,供上三樣果子,朝天叩首。
兩人序了年齒,這李瓶兒比嶽秀山還小了半個月,
李瓶兒給嶽秀山敬了酒,叩了頭,從此姐妹相稱。
這李氏是個聰明機靈人兒,往日裡就聽聞了隔壁新來的五房不簡單,出嫁當日街頭斥毒娘,花堂證清白,都不是一班女子做得來的,
這後來,小廝們閒聊,也聽得這五娘在西門府中,不爭而專,言出法隨,連正妻吳月娘家主西門慶,無不敬懼幾天。
今日見到她,相貌端莊,美豔非凡,一行一動,自帶一般英武之氣,言談中自信篤實,這豈是大戶人家的妾室模樣,分明是貴氣內斂的巾幗人物。
何況自己家中貴重財物,儘寄寓她的房下,自己還不知與她搞好關係,那不是蠢嗎?
如今家裡遭禍,花子虛入監,能出手相幫的,也隻有央求到西門大官人,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怎好去找他,隻有曲線救國這一招了!
兩人重新入房喝茶,聽得徐玄生過來,李瓶兒才待起身,嶽秀山一揮手,
“彆理他,他自會進來!”
李瓶兒隻見一個高大威武玉樹臨風的男子,身著米白長袍,腰係青玉帶,走進門來。
“五娘房裡有客?冒昧了!”
“不妨事,她乃你花兄弟之妻李夫人,如今我倆結了姐妹,她也叫你一聲姐夫。”
徐玄生一聽,我去!這才多大一會,就成姐妹了?忙拱手行禮。
“見過弟嫂,昨日過府勞煩弟嫂,還未相謝,今日玉趾過來寒舍,五娘不可怠慢了!”
李瓶兒慌忙還禮,
“昨日匆匆,怠慢了姐夫,還請海涵,
拙夫今日魯莽,遭陷圍圇,還請姐夫設法相幫,妾身合家,沒齒不忘大恩!”
“弟嫂莫要驚慌,昨日與花兄弟商量好了,不知出了什麼意外?”
李瓶兒長長一歎。
“拙夫出身貧寒,甚是看重銀錢,姐夫讓他帶上白銀百兩,他哪裡舍得,今早上隻帶了雜色銀子三四十兩去了。”
徐玄生拍腿大歎,
“花兄弟真是分不清輕重啊,這可是保命的銀子,哪裡省得?
這下羞惱了李大人,事情就難辦得多了!”
徐玄生看見嶽秀山妝台上的紙筆,取過來,在花箋上寫了幾字,交給春梅。
“春梅,速去二娘那裡,取大銀二百兩過來,爺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