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之廷西側,戰俘營。
這裡既有存放著來自讚羅高原的貨物的倉庫,也有飼養裂趾飛龍的獸欄,還是烏木鎮兵營的分部。
戰俘營就被這三者包在裡麵,如今住著一百多名黑騎士。
無論是倉庫還是獸欄,亦或是新建成的兵營,都有乾不完的活,這些黑騎士暫時都被當做勞力使用。
將最後一箱貨物搬下來,奧利維等待麵前的士兵給他新的東西裝車帶走。
但他沒等到。
那個士兵回頭看了幾眼,就對他咧嘴笑道:
“兄弟,今天的活乾完了,你回去歇著吧。”
回去歇著?
作為一個俘虜,奧利維覺得這句話十分刺耳。
但他從眼前這張年輕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惡意。
“我知道你們不是,我現在知道了。”
仿佛隻有肆意發泄的不滿,看到彆人臉上同樣浮現扭曲和憤怒的情緒方能消解他的焦渴。
他忘了自己上一次從憤怒中恢複平靜用了多久。
奧利維像是受到了冒犯,脫口而出,人也騰的站了起來。
好像自己一直在憤怒,看什麼都不順眼,生活中充滿了不快。
“我怎麼可能是盧庫雜種!”
但他還是答道:“我不是……我笑他們不敢承認你們是永恒黎明的人。”
奧利維沒離開,而是走向一旁,靠著地上的麻袋坐下。
奧利維一時語塞。
“哦……我想起來了。”那士兵恍然道:“你就是那個‘二五仔’?”
“怎麼了兄弟,不回去嗎?”
士兵繼續撓頭。
尤其是對方這副態度,更讓他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奧利維覺得呆在這裡的社死程度不比回去小多少。
“你不會是那什麼黃金之民、或者混血吧?”士兵狐疑道:“你一口一個‘他們’,好像很討厭他們的樣子,你不是尼斯人嗎?”
聽說戰俘嘩變的時候,那位大人在他腦子裡抽出了一條蟲子,還有另外幾個人也是如此。
“不回去。”
他如此回答道,重新坐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奧利維一愣:“二五仔?那是什麼?”
那士兵撓了撓頭,這就超出他的理解範疇了。
什麼叫假如是……
奧利維搖了搖頭。
況且就算永恒黎明的人來了也未必比這群家夥好到哪裡去啊。
“我是尼斯人。”
心裡有一團帶毒的火焰在燒,又痛又癢。
“我……”
那個年輕的士兵靠著他坐下。
“可他們不是你的同伴麼,你為什麼這麼恨他們?”他問。
他們壓根就沒輸給永恒黎明啊……他們輸給了麥卡拉的聖光戰士!
“……”
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開嘲諷的那個瞬間。
“我沒……對錯不重要。”奧利維哼了聲:“假如伱們真的是,他們也不敢承認。他們不會承認自己輸給了永恒黎明,暗影聖殿怎麼會輸給永恒黎明呢?這在我們那是一種不能談的禁忌,尤其是高文。”
麥卡拉以外的人……都這麼矛盾嗎?
奧利維很快平靜下來,快的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是在北地,或者是在麥卡拉以外,看守對俘虜這麼說話,絕對是帶著某種戲謔和譏誚。
他抬頭望著藍盈盈的天,有一瞬間放空了大腦,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啊?為什麼?”士兵疑惑道:“我們本來就不是永恒黎明的人啊,雖然高文教官、貝德維爾教官和另外幾個新來的教官是,可他們已經離開了,況且真正訓練我們的是捉羊教官,他是骷髏唉……”
“就是叛徒的意思,這是那些骷髏教官教的。我雖然沒去前線,但我聽說在回來的隊伍裡,有個永恒黎明的潛伏者譏諷其他俘虜,差點引起嘩變,說的就是你了吧?話說你真是‘二五仔’啊?”
對方好像真的說他可以回去休息了,甚至不是開玩笑。
“所以是你說錯了?”
“那些人看我不順眼,雖然有你們的人維持秩序,但被他們那樣瞧著,我心裡也不舒服。”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沒被其他人“秋後算賬”。
難道是那條蟲子害的?
這時,院子裡的一根“路燈”輕輕晃了幾下,頂端的卷曲囚籠搖動著,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根三米高的木樁子被一個樹人抱在懷裡。
後者紮根於泥土中,頭頂還抽出了幾根新芽。
聲音驚動了這邊的兩人,士兵連忙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