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樣想會讓我傷心的。”他說道。
海涅一驚,這貨戲癮犯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問。
夏老師:“從你們倆下了飛艇就跟著了。”
海涅震驚:“啊?你連諧律儀的精神防護都能避開了嗎?”
防護屏障如果能被隨便潛入,那早被會潛行的奇獸滲成篩子了。
夏老師:“我的潛行升級了,現在是七級,可以規避那種魔導器械。”
難怪……
海涅總算明白為什麼沒發現對方了。
以前好歹還能感覺到,這回真的就像鬼一樣。
可隨即他就好奇道:“你怎麼升級的?樓爾頓在裡世界製作出了新的‘技能石’嗎?”
夏老師:“不,靠我沒日沒夜的練習和傑出的悟性。”
我信你個鬼……
前半句海涅是信的,畢竟夏老師自打學會了潛行後就沒日沒夜地用了半年。
而且既然“晉升儀式就是個效率變態的練功房”成立,那就意味著他們的技能升級始終遵循“熟能生巧”原則,與自己這個引導員沒有強綁定關係。
至於後半句……
他深知這貨有多不要臉,還是算了吧。
“那你跟我上船嗎?”海涅問。
夏老師:“當然,我就是來貼身保護您的。”
八成有其他目的,海涅心想。
但他還是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晚上會回到位於空間狹縫的魔法帳篷,這個你也沒問題嗎?”
夏老師:“您放心,沒問題。”
再三確認後,海涅打消了顧慮。
來就來吧,有這家夥在,他也能更安心一些。
反正七級潛行的夏老師就像空氣一樣,伊恩也察覺不了什麼。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伊恩回頭了。
海涅心臟驟停!
“這裡以前是什麼植物?”伊恩問。
海涅這才鬆了口氣,解釋道:“一株巨大的枯萎食人花。這裡以前被稱作花災區,所有的植物都幾乎是一體的,那朵花跑起來就像野獸一樣迅速。”
“後來呢?你們怎麼解決了那些植物?”
“解決不了,隻能等它們回歸自然。”海涅搖頭道:“這裡的枯萎被解決後,枯萎獸四散逃走,但花災區的枯萎植物無法掠奪足夠的生命力,相繼枯死,至於現在光禿禿一片……應該融入了大地吧。”
伊恩歎了口氣。
“人們總覺得大地可以包容一切。”
海涅:“所以不是嗎?”
“我不知道。”
伊恩盯著腳下漆黑的泥土,又看向遠處的扭曲天空。
“但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
從頭到尾伊恩都沒察覺到從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回到飛艇上也一樣。
直到魔法帳篷重新搭起,海涅帶著夏老師回到了房間,都沒人察覺出異樣。
西蒙最初被現身的夏老師嚇了一跳,但隨後就如釋重負,高興地和“親愛的夏”打起了招呼。
他在讚羅高原和夏老師合作過一段時間,倆人算是老搭檔了。
“對了,大人。”西蒙開口道:“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海涅:“怎麼個不對勁?”
西蒙遲疑了幾秒,這才仿佛下定決心般說道:
“我先聲明,我對麥卡拉,對領主,對您絕對忠誠,這一點……”
“好啦,你也是有姓名條的人,沒必要說這些。”海涅擺了擺手:“直接說重點。”
“是。”
西蒙點頭道:“今天一整天,我腦海中‘反叛’的念頭比以往多了十倍……”
聽著他的講述,海涅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
“學徒”坐在消毒室內。
麵前是微微散發出寒意的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的大腦一陣恍惚,精神力耗儘的刺痛就像針紮,讓他的身體微微痙攣。
同時一股灼燒的痛楚正在身體各處浮現。
這些天,他一直在柯林斯的要求下“清洗”充能石。
雖然飛艇是靠飛行士拉動的,諧律儀也在緩慢消耗所有人的精神力。
但還是有一些魔導器械需要用到充能石。
飛艇上的充能石分為兩種,一種是慘白的,一種是清洗之後顏色稍微柔和的。
他負責的就是前者。
他需要待在封閉的黑屋裡,用自己的感知包裹著那些充能石。
雖然這樣會讓他的思緒變得混亂,仿佛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
夢裡有人被束縛手腳綁在操作台上,旁邊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迷離的紫光包裹著他的腦袋,仿佛從中抽走什麼東西。
還有人的腦袋被揭開,裡麵是不是腦漿,而是蠕動的透明章魚。
更有人被數個穿著白色法袍的人用魔杖抵著腦袋,從中直接抽離出渾濁的煙霧……
這些人的死法千奇百怪,但無一例外都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他的噩夢就是感受它們,在精神力耗儘時從夢中醒來。
這時“清洗”也就結束了。
充能石的光芒會稍微柔和,雖仍散發出寒意,但遠沒有最初那樣令人厭惡。
這樣做顯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每次工作結束後都要來到消毒室,浸潤在白光下,感受灼燒的痛苦。
每到此時,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一部分被燒毀,脫落,化作粉塵消失不見。
他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似乎在遺忘些什麼。
但這次不同於以往,燒灼感到達極限後,他突然就不疼了。
痛楚仿佛一瞬間遠離,他感到身體輕飄飄的。
好像他也成為了白光的一部分。
他來到了天花板上,看到了那個靜坐的自己,看到了狹小的屋舍。
他沒有察覺到這一幕有任何不妥,他還在往上飄。
他飛出了消毒室,置身於一片深邃的漆黑。
黑暗中,一個個發光的封閉空間仿佛一排方正的台燈,而他就是被吸引的飛蟲。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最近的一盞。
隨著他的靠近,無比清晰的聲音隔著空間傳了出來。
“憑什麼……他憑什麼靠一張臉就得到了侍奉者大人的青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