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問了他好幾遍,他都沉默不語。
正當海涅納悶的時候,大黃開口了。
“夏小夜,你丫不會事到臨頭縮卵了吧?”
這難不成是夏老師的真名?海涅心想。
夏老師沉默不語。
大黃:“我猜就是。我說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啥時候能成熟一回?勇敢點,不就是個間諜頭子嗎?”
夏老師依然沉默。
這顯然不是他平時的樣子。
大黃歎了口氣:“捉羊,你不是之前問我為啥退團了麼,我現在回答你,是因為你來了。”
捉羊:“啊?”
大黃:“彆誤會,我對你沒意見,是這團我早就待不下去了。你來了,能給這幫孫子當爹又當媽把屁股擦乾淨了,哥們才好意思走人。
“都說到這兒了,我也就給你講講吧。我們這公會說到底是他夏小夜一個人組起來的,大部分人都是他的朋友,我們彼此一開始都不認識。”
捉羊:“這個我知道。”
他就是夏老師拉進會的。
當時他是14級戰士,發帖問永恒黎明總部怎麼去。
結果偌大一個論壇,除了罵他釣魚的之外就是看笑話的,最後還是夏老師主動聯絡他,把他帶去了地方,後來倆人才成了朋友。
時間久了,他也知道這人是什麼性格——現實裡自卑社恐,沒什麼朋友,所以在遊戲裡就是無限討好型人格。
基本上有什麼事兒隻要喊他一聲都會來幫忙。
而且身為遊蕩者,他能幫的忙確實很多。
所以,他朋友雖然不多,但關係都很鐵。
所以,他也十分畏懼擔責任。
承擔責任就意味著掌握了權力,這是對他人的支配。
一個無限討好彆人的人怎麼可能不懷著愧疚地支配彆人呢?
這一點其實也是公會最後分崩離析的原因。
畢竟夏老師再有能耐也就和幾個人關係很好。
而一個幾十人的公會不是靠這幾個頭部小團體就能撐起來。
大黃:“你知道就好,其實大部分人跟你情況差不多,都是他拉來的,最後攢了這麼一個公會。結果他說什麼都不肯當會長,怕的要死,最後拗不過才當了個代理會長。
“他這性格你也清楚,丫的當會長居然也這操性,遊戲裡誰也不願意得罪,會長當的像個悶驢——沒有他在背後給我撐腰,我要怎麼指揮?
“我要令行禁止,要有人當綠葉,有人犧牲自我,結果誰都不樂意。他不想得罪人,結果我反倒裡外不是人了。要不是還認他這個朋友,我早撂挑子不乾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
“現在這活兒交給彆人海涅肯定不放心,而且那是你帶出來的新人,看你願不願意為他們的死活負責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海涅雖然八卦聽得爽,但也沒忘了正事。
他不斷詢問夏老師什麼情況,還問了捉羊和大黃。
但前者始終沉默。
這應當是海涅第一次見到這些玩家如此脆弱的一麵。
或者說是缺陷。
這似乎很常見,又或者說,如此高強度地投入遊戲以至於成了頂級玩家,卻不是打職業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
這畢竟是一個趨近於真實的硬核MM.
如果現實裡一帆風順,誰又會如此狂熱地沉溺於遊戲呢?
無非是在這裡的付出可以得到回報,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可以收獲彆樣的體驗罷了。
而且從他們平日裡言談間對工作室的厭棄來看,顯然都不願意讓自己的遊戲體驗被銅臭玷汙,是那種將遊戲和現實極致分離的玩家。
想到這裡,海涅覺得大黃的“治病方法”有些簡單粗暴了。
——有點像他對那群精靈年輕人使用的手段。
這種手段用在彆人身上可以,但不能用在自己的玩家身上。
“如果你有顧忌的話,我可以讓灰月先幫助你一段時間。”
沉默片刻,海涅提議道: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可能是那種畏懼挑戰的懦夫。
“我想你或許隻是沒有做好準備,並且太希望把事情做到儘善儘美,最後反而成了心裡的障礙。
“所以彆擔心,跟著灰月學習一段時間吧,我相信你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
“或者,等你找到了合格的繼任者之後,就可以回到戰鬥行列,儘情享受戰鬥,我向你做出這個承諾。”
這一次,夏老師沒有沉默。
他似乎做了個深呼吸,然後重重地答應道:
“好。”
很好!
海涅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所以你準備給這個機構起什麼名字?”
夏老師:“麥格勃。”
海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