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石頭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現場回蕩,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
青徐兵們突然驚醒過來,是啊,當初自己放下鋤頭拿起刀兵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不堪忍受貴人老爺和官府的盤剝折磨!
可如今自己又在做什麼事情?
有人往身後沉默的百姓們看去,隨後就羞愧的低下頭去。
他們並非沒有對老百姓的同理心,畢竟他們曾經也是一樣的苦難者,隻不過長久的流亡生涯,已經讓他們忘記了初心。
如果昨夜遭受災難的是自己家人,那自己又會是如何的痛心?
“我們自然教黃巾是來解救世人的,而不是給世人施加苦難的,你們若要入教,就要尊奉平等,就要尊重權利,如果你們不能與我們秉持同樣的誌向,不必強行進入我們的隊伍當中,因為你們遲早會如今日受刑者一般遭受懲處!”
田石頭環視四周的青徐兵,語氣十分的冷硬,並沒有因為黃巾之間的兄弟關係就照顧情麵。
醜話說在前頭,總好過以後用刀兵說話。
而這番話也確實很有效果,在場的青徐兵立即就意識到,玄夏黃巾和自己雖然都是黃巾,但實際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隊伍,那裡雖然強大,但也有著束縛。
即便是百姓們,也多半是對這玄夏黃巾感覺驚奇,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這般作風的軍隊。
而且他們也知道,這支軍隊並不隻是口頭上說大話而已,而是真的在踐行這種理想,昨夜遭受劫掠侵害的百姓,今日都有了公道,不僅侵害者有了應有的處罰,他們的損失也有黃巾進行償還賠付。
這種舉動一下就讓城裡的百姓對黃巾改觀,雖然昨夜傷害他們的也是黃巾,但如今幫他們討說法也是黃巾。
在這樣世道裡,即便是官兵也沒什麼規矩,如玄夏黃巾這樣講道理的軍隊,隻能說是絕無僅有。
不僅如此,在處刑之後,黃巾還委派軍醫在城門為傷病百姓進行診治,如此作為,更讓城中百姓為之稱戴。
甚至有些生存艱難的百姓,聽聞黃巾要去幽州之後,竟也主動提出要跟隨遷移。
大量的人口遷移並不是容易事情,如果是逼迫和劫掠人口,那最終的結果必定會變成董卓遷都那樣的慘案。
但若是百姓本身有意願的話,黃巾卻不會拒絕吸入人口。
這也是為什麼黃巾沒有從周邊強行遷移人口,反而選擇跑這麼遠搭救青徐黃巾,就是因為這些人口有主動遷移的意願。
“姐姐,這些黃巾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你說我夫君還能回來嗎?”
“應該會吧,他們雖然抓了城裡的世家,但也說過隻會清算個人罪行,妹夫平日並無作惡,若是黃巾講理的話,應該會把妹夫放回來。”
當城下的軍醫開設義診的時候,不遠處正有兩姐妹一臉擔憂的交談起來。
她們正是昨夜被許辰放回的兩個女子,雖然她們自身已經逃脫險境,但是她們的親屬卻還身處困境,其中妹妹的夫君正是本地士族羊氏中人,正是黃巾針對世家豪強的打擊對象。
如今羊氏上下人口均被控製,家產也被儘數抄奪,後續就要開始清算個人罪行,這自然會讓她們擔心。
說話之時,姐姐忍不住心裡歎息一聲,京城動亂遷都,自己聽從父親的話來到此地投奔妹妹蔡貞姬,卻沒想到如今世道似乎沒有太平地方,這泰山郡也難免遭賊人踐踏。
羊氏失去所有家產,就算有些許未曾作惡的人能從黃巾手裡活著回來,日子也難以繼續,這南城還適合繼續待下去嗎?
蔡琰抬起頭,便在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年輕人,這支號稱追求平等尊奉權利的黃巾,便是這個年輕人率領的隊伍。
而且對方似乎很認真的在踐行這些理念,不然的話自己這兩姐妹昨夜也沒法回來。
她記得離開京師之時,父親所看的書籍,似乎就和這些黃巾有些關係,隻是時間遙遠,當時隨口交談的幾句話,她也記不太清了。
“這教主不是殘暴無理的人,我相信他不會殺害無辜之人,妹夫此生未見作惡,定然會被放回,到時候咱們一起去投奔父親吧,朝廷遷都長安已經有些時日,想來父親也該安穩下來了。”蔡文姬收回目光,如是說道。
蔡貞姬一聲輕歎:“也隻能如此了,便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