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發出去之後,周宴深沒有立刻回,溫意收了手機,開始打量起這間房子。
很大,很空曠,黑白主色調的裝修,家具看起來昂貴而耐用。
她就知道,周宴深朋友的房子,一定不是她能租得起的級彆。
溫意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從廚房看到臥室,一直在走神,手指點在大理石桌麵上,心裡估算著她能承受的最高房租是多少。
“這房子租金是不是得上萬啊。我有生之年能住進這樣的大平層裡嗎?”薛幼儀靠著島台,嘖嘖兩聲,“你師兄跟你說了租金多少嗎?”
“還沒回。”溫意晃晃手機,“我們先去吃飯吧。”
“好。”薛幼儀直起身,“我想吃粵菜。”
二人坐地鐵去了比較近的商場,落座之後點了幾道菜,服務員把菜端上來的時候,溫意的手機滴滴兩聲。
她解鎖看,是周宴深回了她的信息。
【3500一個月。】
溫意眼皮狠狠跳了下。
周宴深是在回答她上午的問題,那房子租給她,3500一個月。
即便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是不合理的,老城區最好地段的高檔小區,又是大平層,溫意原本都做好了他說上萬的準備。
是周宴深照顧她。
溫意握著手機,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複。
薛幼儀用刀叉切下一塊漏奶華塞進嘴裡:“怎麼了?”
溫意抿抿唇,把手機界麵遞給她看。
“3500!”薛幼儀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好便宜,這是做慈善吧。”
溫意歎了口氣,按滅手機按鍵放到桌上,悶悶地攪著杯中的凍檸茶。
“怎麼便宜還不開心啊。”
“太便宜了。”溫意有些出神,“這跟白給我住有什麼區彆。”
“當然有區彆啊。”薛幼儀放下叉子,“人家這不是收錢了嗎,那買賣不就是講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人家都開口了居然還有買方嫌便宜的,你多離譜啊。”
“而且像你房東這種常年在國外的我見多了,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租給朋友住。高價租給陌生人他們還不願意呢,怕把家裡弄亂。”
她這麼說著,溫意手機又響起來,周宴深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喂師兄?”溫意食指放在唇前,示意薛幼儀噤聲。
“房子看完了?”
“嗯。”溫意小聲應。
“覺得怎麼樣?”周宴深問。
溫意遲疑:“房子很好,隻是師兄,這個租金是不是有點……”
“高了?”
“不是不是。”她連忙否認。
周宴深瞬間懂了,聲音清清淡淡地解釋:“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房租是他自己定的,他不放心租給陌生人住,又不想家裡空著沒有人氣,你幫個忙,租金都無所謂的。”
溫意看了薛幼儀一眼。
薛幼儀聳聳肩,意思是你看我說的是對的吧。
溫意另一隻手摩挲著玻璃杯的外壁,淡黃色凍檸茶將杯子也染成同樣的顏色,她垂下視線,冰水珠在她指尖化開,順著肌膚下滴。
片刻後,溫意下定了決心,輕聲:“那就多謝師兄了,我明天把合同打印好寄過去。”
吃完飯,溫意和薛幼儀又在商場裡逛了一下午,一起吃了晚飯後分開。
回到家,才發現顧連洲給她發了信息,隻有很簡單的一句話,告訴她確定好房子記得給他打電話,他來幫她搬家。
熟悉的口吻,和以前一樣,他總是習慣性地照顧她。
溫意盯著對話框好久,才回了好。
既然敲定了房子,溫意也不想再多耽誤,她給原先的房東打電話告知自己找到了房子。房東非常爽快地退了她押金和剩下一個月的房租,並且給她留了一周的時間搬家。
周六中午,溫意開始收拾搬家的東西。
在這裡住了快一年,因為工作忙,溫意購買的東西並不多,衣物收拾出了兩個大型的收納袋,剩下雜物林林總總裝在幾個紙箱裡。
最後一個紙箱用膠帶密封好的時候,溫意累得滿頭大汗,她把空調調低兩度,想喝水發現杯子已經被收進去了,隻好拿著手機去樓下便利店買水。
收拾了一下午,溫意買完水付錢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陵江的夏天是沒有涼快時段的,熱浪攪動著空氣。她抬手擦汗,叫了輛貨拉拉,司機幫著她把東西從樓上搬下去。
誰知到了都雲城的時候,車卻被攔在大門口,保安不讓進。
司機將車靠邊停下,溫意下車走到保安亭想讓保安通融一下。
可惜無論她怎麼說,保安都不同意讓車進去,門口進出小區的車來來往往,貨拉拉的車也不能在路邊久停,溫意隻能讓司機先把東西放下,自己慢慢搬。
衣服先放著,她打算先搬一些貴重的雜物。溫意把兩個大箱子摞一起,因為是紙箱子,一直推會磨爛,她隻好推一會兒抱一會兒,熱得滿頭大汗。
小區太大天氣又熱,溫意走了十來分鐘,忍不住歇一會兒。
她把箱子堆在腳邊,揉著發酸的胳膊,原本細白的肌膚上被杠出一道道紅痕。
太陽西移,遠處出現火燒雲,大團大團漂亮得像晚霞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