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因為看到真相而擔憂,那說明你過去一直在自欺欺人。”林?針鋒相對,“魔法部作為英國魔法界唯一合法政府,它所能整合、調度的資源遠遠超過食死徒和鳳凰社;即便在頂尖武力上有所欠缺,也不該在麵對伏地魔和食死徒時表現得一無是處,甚至一觸即潰。伏地魔第一次倒台之前還好,但最近這十幾年,魔法部的表現每況愈下,很令人失望。”
鄧布利多的神情愈發嚴肅:“這是佛瑞斯特家族的正式表態麼?”
林?肅然道:“這也是王室和麻瓜政府高層的共同看法。維護魔法界穩定,從來不隻是巫師們的內部事務。”
突如其來的責難讓老巫師很意外;今天的主要任務原本是引誘伏地魔和鐵杆食死徒們上鉤,卻沒想到突然就要麵對“魔法界與麻瓜界關係”這樣的重大議題。
“您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鄧布利多很是費解,“我們可以等到消滅伏地魔之後……”
“伏地魔在我眼裡不能說不值一提,但也遠遠夠不上優先事務。我更擔心的是魔法界的公權力失序,無法履行它應儘的職責。麻瓜政府已然是一屆不如一屆,而魔法部的表現卻比他們更糟。我擔心的是,在巫師和麻瓜之間的隔閡不斷削弱,將來不得不麵對兩個社會互相溝通、融合的時候,雙方的公權力部門卻根本起不到主導作用。總不能讓英國恢複王權體係吧?我倒是不在乎,畢竟頭上還有伯爵頭銜呢!”
“您說的這些議題太過宏大,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的疑問。我隻是個校長……”鄧布利多有意推脫。
“那就從現在開始認真想。消滅伏地魔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魔法界需要一個公平、公正、不帶偏見的主導力量;否則的話,將來兩個世界融合的時候,難道讓那些血統論者來操盤?你應該知道,《保密法》走向破產是必然的結局;你要未雨綢繆了,教授。大難不死的男孩終歸還隻是個男孩,沒有你這樣的威望,其他人就差得更遠了。”
“我會考慮的。”鄧布利多神色鄭重,但林?卻聽出了其中敷衍的意味,不由暗自搖頭。
老巫師的態度完全在預料之中,林?隻能另外選擇扶持的人選。
一個人的力量壯大到一定地步之後,本應該承擔起相應的曆史責任;尤其在魔法界這種特殊社會環境,魔法的存在愈加突出個人意誌的影響。
可惜的是,作為魔法界實力最強、威望最高的個人,鄧布利多這一生卻始終囿於“彌補曾經的錯誤”這個窠臼之中,到死都沒有走出來。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個錯誤口號,幾乎剝奪了老巫師在政治上的一切勇氣和前進動力;他願意竭儘全力保護魔法世界,卻因為過度的自我懷疑和自我約束而無法推動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這一點上,鄧布利多甚至比不上後來的赫敏?格蘭傑。
無言的沉默中,新的消息傳了過來。壁爐裡火光一閃即逝,飛出一隻紙折的飛機,與魔法部裡傳遞信息的專用道具一模一樣。
林?打開掃了一眼,臉上表情毫無變化:“魔法部那邊有人闖進了臨時儲存點,抓住了幾個曾經的食死徒,但沒有任何一個重要人士,而且還逃掉了兩個。”
食死徒很多,能被視作重要人士的卻大多都在阿茲卡班,或者乾脆被攝魂怪吸走了靈魂;目前唯一值得看重並在逃的隻有小巴蒂?克勞奇,卻並不在剛才紙飛機帶來的名單上。
“用來試探的魚餌,隻釣起來幾條同樣用來試探的炮灰。意料之中的結果。”鄧布利多語氣平淡,同樣不感到失望。
“另一邊呢?”林?問。
鄧布利多答道:“相隔大半個歐洲,消息傳遞的會慢一些。我讓福克斯跟著去了。”
林?嘟囔道:“你們真應該引入麻瓜的通訊技術;彆說半個歐洲,即便半個地球,也能做到實時通訊,最多隻有幾秒鐘的延遲。鳳凰雖然很快,卻隻是極少數人才能享受的專利。”
“這就是你認定《保密法》必然逐漸失效的原因?因為麻瓜的通訊技術越來越發達,所以巫師的秘密也越來越難以保守?”鄧布利多好奇地問。
“是,也不是。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原因是麻瓜的政府也和魔法部一樣,變得越來越沒有執行力。想要壓製巫師的秘密不外傳,不僅要有打壓言論自由的決心,還得有相應的能力;可它們的能力正在被新的時代和技術無限削弱。”林?的無厘頭吐槽連這個時代的麻瓜都未必能聽懂,更不用說鄧布利多這位巫師了。
正說話間,房間裡突然響起一聲清亮的鳳唳,一隻鳳凰頗為“艱難”地擠過空間縫隙,出現在兩人麵前。
雖然事先給了“通行權”,但福克斯對莊園內外出自真神手筆的空間防護法陣仍有些陌生,更有一種天然的精神壓製讓鳳凰極為不適。
“伏地魔出現在希臘了。”鄧布利多幾乎是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絲毫看不出已是一百一十多歲的老頭。
“按計劃行事,你去那邊露麵,我負責盯著另一路。”林?以極快的語速回應。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手往鳳凰身上一搭,從房間裡消失不見。
林?也沒有在房間裡多呆,鳳凰消失的同時,一道次元門也已經打開;從門的另一邊傳來一股幽暗陰森的魔法氣息,其中的邪惡混亂足以讓任何巫師心驚膽寒。
跨過傳送門,映入林?眼簾的是一座熟悉的莊園;在時間禁區裡,他曾來過此地拜訪,並與真相之神隔空對話。
如今重歸舊地,這座莊園相比一個世紀前添了少許現代化設施,但主體建築卻更加破敗,由裡到外散發著曆史的滄桑感。
邪惡幽暗的氣息正來自莊園主建築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