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知雨頓了下,迅速反應過來,“他有按時服藥,氣色瞧著比前幾日好了些,就是……就是胃口不太好,飯量還不及若杉的一半。人是真的很瘦啊,我瞧著那寺院裡的沙彌都比他要胖些。”知雨說完,看了眼彩墨。
彩墨微微頷首,兩人都看向舒嬋。
“胃口不好……”舒嬋喃喃道,“之前開的方子確有幾味藥對脾胃有損,我原想著先幫他把肝氣調理好……”
“許是寺院的飯菜不合口味吧?”彩墨道,“溫將軍有病在身,寺院的粗茶淡飯怎能將養好身體?”
一語提醒舒嬋,她眸色一亮,道:“明早我去趟寺院,給溫將軍把把脈,把方子調一下。另外,我再寫幾種藥膳的食譜,讓灶上做了每日給溫將軍送去。”
彩墨和知雨點頭稱好,二人相視一笑。
翌日清早,寺院西南角一處幽靜小院內,溫在恒手持利刃正專心的削著木杈,忽聽見一聲清脆的呼喊。
“師傅!我來啦!”
溫在恒抬頭,見東根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來,片刻後,從月洞門外走進來三個女子,正是舒嬋主仆三人。
這幾日不是忙碌得很嗎?怎有空過來?溫在恒正詫異著,東根取走他手中的木杈,高舉著對舒嬋道:“姑姑你看,師傅要給我做一把新彈弓。”
舒嬋瞥見溫在恒手指上有少許紅褐色乾掉的血跡,便道:“這彈弓又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在街市上買一個就是了,何必費勁動手做?不是囑咐你要多休息的嗎?”
溫在恒聽出她話裡責怪的意味,搓著手指道:“一個彈弓不費多少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權當打發時間了。”他轉了半圈,指著木凳,“你坐,生意上的事可還順利?”
舒嬋坐下,道:“目前來看,還算順利。福建每年貢獻的利潤超過三成,把這兒的事梳理清楚了,其他的就好辦多了。”
溫在恒點點頭,視線停在她間色的裙裾上。她的樣貌並無太大變化,隻是通身的氣度完全不一樣了,變得沉穩、通透、自信,言行舉止中隱含威勢。他不知自己是心虛還是咋的了,竟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把脈時,溫在恒盯著搭在他手腕上的三根蔥段般的細指,記憶一下子拉回到送嫁途徑蘭州的那一晚。蘭州刺史宴請,席間喝得稍多,他有了三分醉意,在花園裡尋見她,破天荒的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拐彎抹角的想讓她明白他的心意。可她卻隻顧著好笑,抓起他的手腕給他診脈,嬉皮笑臉的說他得了婚前焦躁症……
他那時確實焦躁,即便他直白的告訴她,令他焦躁的不是他的婚約,而是她,她也一臉懵懂。而後像是為了安慰他,她掏出他給她備用的如意絡,那裡麵藏著一顆七息絕命丹,她說有了這個就不怕,大不了一死,痛痛快快的……
她不知那時他心有多痛,多糾結,多躁鬱!鬱氣傷肝,他傷了這麼些年,都傷麻木了。老天可憐,又讓她來給他診脈治病。
她是他的因果,是他命理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