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心口一窒,忽地意識到兩千府兵現今都聽他蕭尋賢號令了,武威王已被架空,她唯一的依仗沒了……
“你看你生養的好兒子啊!”武威王轉而指著劉氏怒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喪門星!”
劉氏眼淚湧出來,氣得脖子青筋跳突,抓起案幾上的茶盞朝武威王砸去。
“老匹夫!你算什麼東西?當年搖尾狗一樣的乞求我嫁你,沒我劉家的扶持,你能在西北安然度日?現在你有了盧家、趙家的支持,就想把我劉家踢一邊?你忘恩負義!你恬不知恥!”
被潑了一身茶水的武威王惱羞成怒,麵部猙獰,指著劉氏,嘴巴張著半天才將“潑婦”二字罵出口。盧氏上前扶住武威王,情緒激動之下什麼也顧不得了,衝劉氏嚷道:“老醜貨!你又算什麼東西?一口一個你劉家,你劉家,你劉家現在算個屁?你知不知道你的孫女根本就不是你兒子的種!”
此話一出,除了蕭尋賢,其他人都驚愣住了。劉氏咬著牙,恨聲道:“賤人!你慣會挑撥離間!你滿口噴糞!”
盧氏鬆開手,捋了捋衣袖,這時兒媳趙氏急忙扯了扯她,奈何盧氏已然被即將到來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她眉飛色舞的將她知道的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原來,蕭尋賢早年騎馬時不慎墜落,不巧重傷了命根子,經多方醫治效果不顯,根本沒辦法播種。為了保住世子之位,他以簡家人的性命威逼簡氏替他保密,不僅如此,他還逼簡氏同其他男人行房,第一個夭折的孩子其生父是傻子三郎,第二個孩子的生父是蕭尋賢的一個親信護衛,可憐簡氏被逼成這樣,能不瘋癲嗎?
這事是被趙氏偶然發現的,告知了盧氏,蕭敬法和蕭如畫兄妹都不知情。趙氏是想著有朝一日,能憑此事徹底扳倒劉氏,她的婆婆盧氏被扶正了,她的丈夫才有被立為世子的可能。可眼下武威王失勢,蕭尋賢奪了權,這個節骨眼兒把蕭尋賢的老底抖露出來,可不是上趕著找死?
盧氏隻顧著逞口舌之快,氣炸了武威王,刺激了劉氏,而蕭尋賢呢?打開扇子,氣定神閒的扇著風,嘴角微揚,隻見他似笑非笑間,猛地抽出擱在石桌上的劍,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一劍抹了盧氏的脖子。他的劍術師承劍客雲寄,雖未出師,也練得七八分的功力了。
盧氏捂著汩汩冒血的脖頸,眼裡滿是驚恐,嘴裡“嗬嗬”了幾下,回身看了一眼武威王,便整個人摔在地上。蕭如畫和蕭敬法嚇得哇哇大叫,撲在盧氏身上哭喊。趙氏則嚇得麵色蒼白,連退幾步,抓著仆婦的手臂,嘴巴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武威王見狀,暴怒之下提起拳頭撲向蕭尋賢。最初幾下,都被蕭尋賢閃躲了過去,武威王到底上了年紀,身姿不夠矯健,反應也不夠快,反被蕭尋賢一腳踹在腰眼兒上,疼得直冒冷汗,臉都憋成了豬肝色。
“孽障!孽障!”武威王籌謀了大半輩子,雖身在西北,卻也能攪得洛陽朝廷風雲變換,他還有一些重要的籌碼沒有亮出來,不過時機未成熟罷了,一旦時機到了,他相信這些籌碼足以牽製柴家繼續擁護他。從十幾歲背井離鄉來到這偏遠荒涼的西北,他大半輩子都在等,他等得住。可他的兒子等不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毀在了親兒子的手裡。
蕭敬法不顧蕭如畫的阻攔,衝上前去要同蕭尋賢拚命,奈何他一招半式也不會,光憑力氣哪裡打得過蕭尋賢,最後被蕭尋賢一劍插在胸口,一命嗚呼了。
蕭尋賢鬆開手,眼瞅著被捅了個對穿的蕭敬法倒地而亡,他惡狠狠的說了句“不自量力”,後哈哈大笑起來,走到目眥欲裂的武威王身前,涼聲說道,“平庸之輩,活著浪費。我替父王清理門戶。”
趙氏此時也顧不上怕了,尖叫著撲在蕭敬法身上,嚎啕大哭起來。蕭尋賢命人將趙氏和蕭如畫拖出去關起來。氣得吐了一口老血的武威王半邊身子動彈不得,被護衛抬下去“養傷”了。
半天沒吭聲的劉氏從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盧氏母子,長出了一口氣。回到屋裡,喝了一杯茶壓壓驚,劉氏猛然想起簡氏所生的那個女娃,虧得她當親孫女一樣細心照料,竟然是個野種。她憤然砸了茶碗,吩咐身邊的仆婦去將孩子捂死了事。
仆婦去了沒一會兒,便帶著陳嬤嬤急急折返,一問才知孩子被蕭尋賢的人抱走了。劉氏以為蕭尋賢自己會處置掉,便沒再多管,昏沉沉睡下了。
角門,蕭尋賢看著門外枯瘦伶仃的簡氏,又看了眼她懷抱著的女娃,歎道:“走吧,想去哪去哪,再也彆回來。”
簡氏不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根本不信蕭尋賢這個畜生會放過她和孩子。
蕭尋賢把一包銀子扔給簡氏的陪嫁嬤嬤,眉眼陰沉的說道:“走。”
嬤嬤拉著簡氏走了,身影消失在長街儘處。
長街儘處,暗夜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