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卿懷揣滿腹疑惑正要往外走,管家麵帶猶豫之色,道:“盛小侯爺聲明要拜見大人和小娘子。”
“見我?”殷芷指著自己,驚訝的眨著眼。
當殷家祖孫倆趕到前廳時,隻見廊下七八個婢女貓著腰扒著門框往裡瞄,一個個激動得手腳亂抖,唧唧哇哇,狀若癲癇。殷芷“撲哧”笑了出來,見祖父皺眉,忙低頭用衣袖遮麵。管家上前低斥了幾句,婢女們縮頭縮腦的快速退了下去。殷長卿清了清嗓子,側首看了極力忍笑的孫女一眼,心中莫名的擔憂起來。倒不是擔憂孫女見了盛小侯爺會像那些婢女一般失態,而是想不明白盛小侯爺為何貿貿然要見他孫女?
柔和的日光透過門上鑲嵌的琉璃拚花斜斜照進前廳,在青磚地上投射出斑斕的光暈,玉麵錦衣的公子端坐在圈椅裡,目光低垂靜靜看著光束中的浮塵,似沉思,又似發呆。即便殷芷早已領略過天下第一美男的風姿,一眼望過去還是被那無與倫比的姿容驚得呼吸一滯,忙收了視線,握緊手穩了穩心神。
聽到聲響,盛煦然抬首,起身拜見,目光在殷芷白裡透紅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就移開了。兩廂入座,賓主寒暄了一陣,便轉入正題。盛煦然看了眼殷芷,擱在膝頭的手暗暗用力,開口說了來意。
他是來為自己求親的,求娶這位原本應該是他大嫂的女子。所有的說辭在來之前他都想好了,在心中反複演練,故而殷長卿問什麼他答什麼,答得滴水不漏。
他傾慕殷芷已久,一時醉酒把持不住向溫在恒吐露了心聲,還懇求他主動退婚成全他的暗戀之情。酒醒後他懊悔不已,擔心自己的失德失智傷了兄弟情分,怎料溫在恒非但沒有生氣,也向他吐露了心聲。
溫在恒因是庶出,在溫家打小就父親不愛,繼母不喜,尤其弟弟出生後,處境更為尷尬。他無意和弟弟爭奪宗子之位,對溫氏一族的行事作風也頗看不過眼,早有分府單過並離開禁軍另謀出路的想法。可這樣一來,他就從豪門貴子變成了無名小卒,身份一落千丈,更加配不上殷家女郎。既然盛煦然思慕殷芷,他樂於成全,如此也能讓退婚對殷芷的影響降到最低。
這個退婚的原因於情於理都說得通,溫家的事殷長卿也清楚,當初想把孫女許配給溫在恒,也是見他雖是庶出卻比其父更有老衛國公的風範,將來必有大展身手之機,惜才愛才之下才決定助其一臂之力。可溫在恒同溫家鬨翻,離開禁軍,從此天涯羈旅,他能不能混出頭就難說了。殷長卿隻殷芷一個孫女,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怎忍心讓孫女嫁給一個投身軍旅前途未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