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在恒笑了笑:“那就來生接著還。”
“我欠你的恩情,該怎麼還?”
溫在恒愣了下,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他垂眸皺著眉頭佯裝認真思索,過了會兒才開口道:“你還記得在馬嵬驛那晚做的湯餅嗎?”
舒嬋眨了眨眼,說記得。
“給我做……一千碗吧!做完了,你欠我的就算還完了。”
“一千碗?”舒嬋驚呆,還有這樣報恩還債的?一千碗,一天做一碗也得三年呢!
“怎麼樣?你要是嫌多,八百也行。”
“不不!我沒嫌多。一千就一千!可你要是吃多了吃膩了怎麼辦?”
“我也沒說天天吃,想吃了再讓你做。”溫在恒唇邊笑意加深。
舒嬋看著他那清正的麵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當時她隻想到報恩的期限不知會有多長,後來她細細琢磨,便回過神兒來。他讓她給他做湯餅,還需隨叫隨到,那未做滿一千碗之前,他們肯定不會相距太遠。可她是要被流放朔方的,與洛陽遠隔幾千裡,怎麼能實現得了?除非他也去朔方……
加深舒嬋懷疑的還有盛煦然對她態度的轉變。她從不知道長那麼漂亮的人也會口出惡言,把人傷得體無完膚。他問她:“你心裡一定很得意吧?”
“什麼得意?”
盛煦然斜起嘴角蔑然一笑,道:“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是?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就是屬菟絲子的,非得攀纏住枝條才長得好。我勸你少勾三搭四的,有些人你高攀不起,想都不要想。認清你的身份,你不比你身邊的那兩個婢女高貴多少。僅靠男人對你的那點憐愛,你翻不了身。人呐,該認命的時候就得任命。”
他走後舒嬋一人冥思良久。他說這番話簡而言之,就是警告她離他大哥遠點,少拖累了他大哥,因她不配,她活該受懲處。
舒嬋站在房頂上,望著天邊一輪紅日,心想有些恩情果然欠不得。故而當柴宗理問她作何想時,她才說餘生惟願侍奉父母,行醫行善,不作他想。這話是說給柴峻聽的,也是說給溫在恒聽的。
螻蟻也有螻蟻的尊嚴。
菟絲子也有菟絲子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