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他高冷嚴厲?誰叫他表裡不一?
“你不是說我有一副俠義心腸嗎?”溫在恒苦笑道,“再說了,你叫我了這麼多天的舅舅,情分都有了,不能讓你白叫不是?”
舒嬋雙目含淚,一時間心內驚喜、憂慮、感動、愧疚和惶惑的情緒交雜在一起,眼淚沒忍住,滾滾落下。她將手指放在鼻下吸了吸,哽咽道:“我真的……還能見到我的父母親?”
溫在恒說能,一定能。他的話撫慰了她的心,折騰一整日,她也累極了,趴在竹榻上沉沉睡去。他的手輕落在她的頭上,被火烤得半乾的頭發毛茸茸的,耳邊一綹彎彎翹起,下麵的耳垂小巧精致,摸起來軟軟的肉乎乎的,再冷硬的心腸遇見她也化成繞指柔了。他撐坐起來,將她抱上竹榻,聞著她發間的月桂香,闔眼入眠。
洪流衝垮了堵塞河道的山石,在一片萬馬奔騰般的轟鳴聲中,奔瀉直下。冷巍收回目光,視線又落在腳下的蛇屍上。顯然,這是一條被亂石砸死的大斑腹蛇,在西北山間和河邊常見,毒性很強,蛇皮、蛇膽皆可入藥,賣給藥鋪能換不少錢。故而,這應該不是山民或獵戶砸死的。冷巍吹亮火折子查探周邊,在一塊石頭上發現了少量血跡。他站起身,望著霧氣繚繞的峻嶺密林,憑著多年野外生存的經驗,拔腳往上攀登。
慘淡的月光隻微微照亮了樹梢,林間幽暗沉寂,孤身一人行走其中,方向難辨,如入迷境,搜尋了大半夜,終在破曉前找到了。冷巍悄無聲息的看著竹榻上相擁而眠的兩人,素來平靜沉穩的一顆心也不由得震了震,似有暗流激湧,衝得他心跳紊亂。
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默立在門外,平複著心中的驚濤駭浪。他成過親,知那種睡姿隻有最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比如夫妻,比如母親和幼兒,至於舅舅和外甥女……絕不應該!
一個詞從他腦海裡蹦出來,可冷巍不信。溫在恒是什麼人?他年紀輕輕位居高位,所得到的一切,不是靠他老子的關係,而是自個憑能力掙來的。一個比冷巍年輕十歲之多,卻讓他甘願追隨其後,聽其號令的勳貴將軍,他怎麼可能會做出亂倫之事?
難道有什麼隱情?溫在恒不是衛國公親生的?還是……
冷巍腦仁一抽,猛不丁聯想起太後召見他的事。太後托安定侯盛翀帶話給他,讓他趁夜前往陶光園覲見。初到洛陽時,他就秘密見過太後一回。太後問他仇人可否殺光了,他說能殺的都殺光了。太後又問他人可否找到了,他說尚未。
他要找的人,是他姑姑的女兒,在冷家慘遭屠門那日失蹤不見的小表妹。他隻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她剛滿百日時,姑姑抱著她給他瞧,是個粉雕玉琢的小胖丫,乳名蔻蔻。第二次便是他成親時,她已長成四歲的小妞子,機靈淘氣得很,姑姑冷著臉訓斥她,還沒訓兩句,她爹爹就把她抱走了。
她爹爹就是先太子蕭向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