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中籌謀的事情若是和公主相關呢?”
柴峻握筆的手一緊,聽諸葛子獲繼續道:“溫衙內雖然是送嫁的禦使,可這一路上卻百般阻攔少主同公主親近,他到底是想促成聯姻呢還是有彆的什麼打算?公主幾番遇險,他都奮不顧身相救,若公主真是他的外甥女,這一切尚說得過去。可若公主她……不是真的,溫衙內那般拚命圖的又是什麼呢?”
諸葛子獲見柴峻麵色沉凝,知他已想到了其中的關竅,就看他如何應對了。
“溫在恒的行為仔細想來確實透著怪異,我起初以為他是看我不順眼,故意阻撓我與公主親近,想著他是公主的舅舅,我才對他一忍再忍。軍師已不止一次提醒我,我心裡早有準備以便隨時策應。不過……”柴峻揚唇一笑,眸中閃著自信的光芒,哪怕額頭上起了個鵪鶉蛋一樣大的包都無損他的俊朗,“管他對聯姻抱有什麼態度,他都把那丫頭送到我家門口了,想反悔也晚了!那丫頭我娶定了!而且,軍師火眼金睛難道沒有看出,那丫頭其實是心悅於我的?”
諸葛子獲一愣,繼而捋著胡須嗬嗬笑了起來,那丫頭心悅少主?恕他真沒看出。
“重秀。”諸葛子獲走前猶豫了幾瞬還是提醒他道,“如果那丫頭不是公主,你想娶她過門,可要費一番工夫。你想想喬夫人,跟著主帥十五年,到死都是個外室,沒有任何名分。”
柴峻迎風而立,聞言並不介意,道:“我父親那是顧及我母親的感受,才未將那婦人領進門。我又沒有娶妻,不存在我父親當年的困擾。軍師放心,一切儘在我的掌控之中。”
諸葛子獲會心一笑,他家少主優點很多,首屈一指的便是自信。殊不知,他才轉身離開,他家少主的麵容就冷峻了下來。
柴峻和他的父親一樣很敬重軍師,軍師眼光銳利,謀略過人,所想長遠,若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斷不會來煩擾他,隻有像老五那種傻大粗才會。他既然特意來提醒他,就是說那些事會很棘手,讓他早做準備。
他父親的那個外室,姓喬名嘉卉,神泉山莊原莊主的女兒,比父親小十歲,和父親認識時才十四歲。父親不是沒向母親提過要納喬氏為妾,可母親震驚之餘惱恨父親的不忠,於是留下和離書一封,留下僅兩歲的他決然回洛陽了。走到秦州,父親追上了母親,好言相勸,並保證不納喬氏為妾,母親這才隨父親回去了。
父親說到做到,再也沒在母親麵前提起過喬氏。喬氏被父親安置在一處宅院裡,默默無聞的做了十五年的外室,十分安分守己,安分到這麼多年柴峻雖知父親有個紅顏知己卻從未見過她的麵。
去年喬氏病逝,父親半月未回府。半月後,柴峻見到父親,發現他鬢間多了許多白發,人看著比以前顯老了。柴峻以為喬氏畢竟伺候了父親這麼多年,她死了,父親給她個名分,母親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應該也會同意。可是父親提都沒提。
想那喬氏,在花一樣的年紀遇到父親,本身家境並不差,卻甘願做父親的外室。一人一生守著一處宅院,無兒無女,每月隻能見父親幾次麵,有時軍情告急幾月才能見一次,逢年過節更是一次也見不著,也是夠可憐的。
說實話,柴峻並不會因自己是豫章縣主的兒子就反感喬氏。一個溫順又聽話的女人,疼還來不及,有什麼可反感的呢?且父親對母親一諾千金,從未冷落過母親,至少在柴峻看來,他的父母堪稱夫妻典範。
要說父親這一生虧待過誰,便是那位喬夫人了。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柴峻可不想委屈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要光明正大的娶他的小母鵝為妻,許她一世安穩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