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斜刺裡衝出一人,在他前方用山塔一樣高壯強悍的身體替他擋了一下,桅杆重重壓在那人的脊背上,斷成兩截。那人被壓得單膝跪地,盛煦然這才看清救他的人是強波,他急忙撲上前,推開他肩背上的桅杆,強波一口血吐出來,不支倒地。盛煦然抱起他,發現一根木刺深深紮進了他的背部,血被雨水衝刷下來,染紅了一片。
“大哥!大哥!”盛煦然聲嘶力竭的呼喊,也許是習慣使然,危急時刻他想到的第一人還是護了他十幾年的溫在恒。
聞聲趕至的溫在恒見狀,背起強波進了船艙,讓盛煦然趕緊去找禦醫來。
船隊終於在風雨交加中成功靠岸停泊。禦醫卻因暈船吐得麵色蠟黃渾身虛脫,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精力救人?隻有靠周毓,他叫強波忍著點,握緊木刺一下拔了出來,血從窟窿眼裡噴出來,濺了他一身。強波悶哼一聲,抓緊床板的手鬆垂下來,暈死過去。
周毓在傷口處撒上止血藥粉,正要縫合傷口,不知何時出現的舒嬋卻阻止了他。她指著拔出的木刺,顫聲道:“這木刺表麵不,不光滑,下端有好多毛刺,傷口要是不清理乾淨,怕是長不好……”
周毓拿著針的手一抖,瞧了眼那木刺,意識到自己真是差點忙中出錯,對舒嬋道了謝,仔細檢查傷口,果從裡麵夾出幾根血紅小刺來。眾人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清創,縫合,上藥,包紮,都收拾好了,強波也沒有醒過來,夜間更是發起了高燒,額頭冷汗涔涔,牙齒咬得咯吱響。
盛煦然和周毓守著他,一夜未敢合眼。到底是體格強悍,受了這麼重的傷,挺了一夜,強波醒轉過來。睜眼看到小娘皮雙眼通紅,形容憔悴,扯起嘴角笑了下,道:“老子救了你一命,你待如何報答老子?”
“你,為何要救我?”這個盤桓在盛煦然心頭良久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
“老子不救你,你小命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要你多管閒事?”
強波嗤笑一聲,彷佛早就料到盛煦然會這麼說,也不生氣,隻道:“不是你,是彆人老子照樣會救,誰叫老子長了一副俠義心腸。老子命硬死不了,你彆在老子床前哭喪了,回去歇著吧!”
盛煦然瞅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爐子邊,把熬好的藥倒在碗裡,端到床邊,道:“你是因我受的傷,我肯定得把你照顧好了,不然落下個什麼殘疾,你訛上我怎麼辦?既然醒了,就把藥喝了。”
強波用手臂強撐起上半身,正要接過藥碗,盛煦然卻把藥碗放在他嘴邊,道:“我端著,你喝便是。”
強波不依,盛煦然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斥道:“扭扭捏捏什麼,老子手都酸了,快喝!”
強波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著碗把藥喝了,道:“等老子好了,這一巴掌非還回來不可。你給老子等著。”
盛煦然用帕子胡亂抹了抹他的嘴,笑道:“我等著,你要快點好,老子再過十天半月就要回洛陽了,到時再想報仇雪恨可就難了。”
“滾你的吧!”強波扭過臉去,不再搭理他。
周毓見他倆鬥嘴鬥得歡,憋住笑上前來查看強波的傷口,換了藥,重新包紮好,強波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