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車間廣播響起緊急通知!今晚全體加通宵,所有人不得請假。車間一遍哀嚎,“又加通宵啊。"
阿英說“吵什麼吵什麼,快點做啦,早點做完早點下班。”周潔倒是沒什麼,還有點高興,加班意味著多車貨,產量高工資就高,也就是少睡點覺而已,出來打工不就是為了掙錢嗎?
夜色沉沉,廠外的路燈孤寂的立著,發出微弱的光。
車間裡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工人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都是麵露疲態,明顯的降低了速度。
製衣廠老板,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背著手踱步進了車間,辦公室一眾人等尾隨其後。老板大駕親臨,所到之處,工人都為之一振,緊張的加快速度。老板在車間裡巡視了一圈之後,又前呼後擁的進了辦公室。
夜裡十二點,周潔感到眼睛乾澀,眨眼睛都有些困難。她揉揉眼,模糊的視線稍稍清晰了點。
阿英出現在車間門口高聲說道”大家休息一下,吃點夜宵。“她揚了揚手中的大茶壺”你們把水杯拿過來倒咖啡喝。“大家來了些精神,早就盼著休息一下。
左鄰居阿芳馬上起身,越過阿英出了車間。周潔心裡疑惑,她不吃東西嗎?
周潔和張冬梅一起過去,每人領了一個麵包,倒上一杯咖啡。本來準備兩人一起吃,順便互相訴訴苦。阿英說各自回到座位,不要亂走,兩人隻好歸位。
周潔望著冒著熱氣的灰黑色液體,聞見一陣似曾相識的味道,她仔細想想,對!就像她老家的鍋巴稀飯的味道。她端起杯子嘗了一口,甜中帶澀,一點不好喝,外國人的口味真是變態,不過聽說可以提神,她還是喝了個底朝天。
右鄰男孩在見她皺著眉頭苦著臉,那樣子像在喝藥,哪裡像喝咖啡?他不禁輕笑一聲,周潔斜睨他一眼,他早已收起笑容,認真的喝咖啡。
左鄰阿芳回到了座位,麵帶喜色,臉色紅潤。上班兩天了,她們很少說話,為了搞好鄰裡關係,她主動問”阿芳,你沒吃夜宵嗎?"阿芳一愣,轉頭淡淡的說“吃過了。”就不再說話,開始工作。
周潔心想,比我還內向。她很理解內向的人,他們想聊天又不知道說什麼,感覺許多都是廢話,所以用詞簡短,言簡意賅,因而顯得寡言少語。因此她也在努力克服這個缺點。
淩晨兩點多,周潔的上眼皮總是不由自主的往下垂,她已經揉幾十次眼,可是瞌睡蟲仍然吊在眼皮上使勁往下拉,她好想趴在機器上睡一覺,哪怕打個盹也好。
阿英不斷地在車間裡巡視,嘴裡不斷催促快點做,做快點,不準睡覺!但凡有人睡覺,就被馬上拍醒嚴厲的訓斥一番。
周潔機械的車著貨,恍惚間她把布料放上針車,針車嗒嗒響著,布料傳送向前,布料放歪了,被機上的刀片直接切掉半塊布料.......
她猛然驚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睜著眼睡著了!竟然還有如此特異功能!她回過神來,這要是被阿英看見了肯定會被罵的,她趕緊將布料切割成幾根布條塞進廢布袋裡,經過這麼一折騰,她再也不敢半夢半醒的乾活了。
整個晚上,睡意時不時地造訪每個人,對付它的辦法就是走動一下,或者用水洗洗臉,再不然去辦公室要一杯咖啡喝。
相比白天,晚上的工作效率低了很多,不少人間歇性的動作緩慢反應遲鈍,那正是困到極點的時候。
早上六點,窗外的景物從朦朧逐漸清晰。新的一天開始了,村民們從溫暖的被窩中醒來,精神飽滿的出門,互相愉快的打招呼。
車間裡,奮戰一夜的工人們還在堅持,個個兩眼通紅,眼窩深陷。廠裡沒說下班,誰也不敢走。周潔看看窗外,天亮了,快下班了吧?總算熬過來了,難怪他們都不想加通宵,真是太難熬了!
阿英從辦公室抱來一個紙箱,原來是一箱方便麵,她每人分發一包,同時宣布吃完繼續趕貨,數量還差得遠。大家頹廢地坐在機器旁歎氣。
疲憊充滿每個人的身體,舉手投足間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都強打精神工作,他們知道,不把貨做完是不可能下班的。阿英也揉著通紅的眼睛,表情嚴肅的在過道裡遊走,所到之處,大家都提起精神,以免被訓斥。
中午飯又是麵包加咖啡,周潔喝完又去倒了半杯,許是心裡作用,感覺精神多了。
一直到下午四點半,阿英終於宣布下班了,鑒於加了通宵,明天上午休息半天,明天下午兩點準時上班。
已經累的奄奄一息的工人們頓時精神起來,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向各自的宿舍,哪怕那隻是簡陋的所在,現在也是如五星酒店、總統套房般的舒適。
勞累了二三十個小時,都累的兩眼發直,大家胡亂的抹把臉就上床睡覺了,等到晚上再起來洗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