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潑墨般濃稠,一鐮銀飾般的弦月懸掛在幕布上。
時嶼洗完澡,擦拭著濕漉的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浴袍有些鬆垮,領口微敞開,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月光穿過落地窗灑在他的肩側,他站到窗前,清晰地看到露天泳池的一隅,燈河像星火般不知疲倦的閃爍著,人潮翻湧。
他下意識地尋找某個身影,心也跟隨著波瀾的視線逐漸起伏。
無果。
他的心沉下去一塊。
下一秒,門鈴聲響,大概率是剛才通知過的陳醫師。
屋內沒開燈,拖鞋不知道被他踢到哪兒去了,他赤著腳踩在地板上,走到玄關處把門打開。
走廊裡昏黃的燈光緩慢傾漏進來,在地板上拖出半透明的影翳。
修長挺拔的男人逆著光,臉部輪廓在光影的臨摹下如雕塑般深邃,極具壓迫感。
時嶼怔愣了下,擦著頭發的動作一頓,握在把手的指尖微微蜷起。
段京淮沉默了片刻,視線從他的臉逐漸滑到赤.裸的腳上,緩緩蹙起眉。
時嶼不自在地稍退兩步,剛想開口,段京淮忽然健步上前,攬住他的腰肢和腿窩將人打橫抱起。
門關緊,擦頭發的毛巾順勢掉在地上。
猝不及防跌入溫熱的懷抱,時嶼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視野恍惚一陣,人又被丟在了軟綿綿的床上。
段京淮蹲在床尾,不由分說地抓過他的腳踝,借著月色打量他的傷勢。
腫消了大半,紫青還沒退,腕間映著冷白的月光,看起來本就脆弱的腳踝更加惹人憐惜。
房間內安靜的隻有彼此交織的呼吸聲。
時嶼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才發現段京淮手裡拿著藥水和紗布。
隻見他小心的把腳跟擱在他的腿麵上,低下頭,眉目微斂,默不作聲地用棉簽蘸著藥水一點點塗抹,動作細致又溫柔。
側臉的線條也被月色浸的柔軟了些。
時嶼唇動了動,胸腔裡繃緊的弦被人彈了下,心跳逐漸失序。
藥水塗抹到皮膚起初隻是有些涼意,停頓稍許之後,突然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識地輕“嘶”了一聲。
段京淮手上的動作頓了下,抬眸看他。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嶼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淡道:“沒事。”
空氣凝滯片刻,下一秒,一陣輕柔溫熱的風吹拂過腳踝,段京淮微俯著身,唇略翕合,小心仔細地吹著塗抹過藥水的踝部,風裡裹挾著絲絲涼意。
似是有無形的電流在腳底一寸寸蘇醒,沿著脈絡傳遞到胸腔內,酥酥麻麻的。
時嶼眸光動了動,感覺四肢都使不上力。
月光透過落地窗氤氳了一地,曖昧旖旎的氛圍在屋內緩緩發酵蔓延。
“還疼嗎?”男人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室內尤顯低沉。
段京淮緩慢地掀起眼皮,有光影在他眼底打轉,明明滅滅的,將他的眸遮的更加幽深沉邃。
時嶼感覺被他眼裡的情緒燙了一下,喉嚨像是被撒了一把沙,說不上話來。
喘息聲伴著彼此交織的眼神連綿糾纏。
就在這時,時嶼擱在床頭桌上手機忽的響了起來,打破了空氣裡拉扯的曖昧。
時嶼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倏地將腳踝抽出來,扭身去抓床頭上的電話——
沈知年。
段京淮也看見了來電顯示,他站起身來,眸裡的光驀地跌沉下去。
“喂,知年哥。”
他仰麵躺在床上淺淺喘息著,後者後覺胸腔裡的心跳如擂鼓般震動,來回衝撞的血液敲打著耳膜。
“你總算接電話了,”沈知年柔和關切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他輕笑了下,嗓音溫潤,“洗完澡了嗎?”
房間內格外安靜,近在咫尺,段京淮將沈知年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他冷著臉,腮幫子動了動,膝蓋前驅半跪在床間,俯下身來,手臂支撐在時嶼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時嶼看著段京淮眼底陰翳的情緒,聲線不由自主地顫了下:“嗯。”
沈知年並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樣,繼續道:“那陳醫師去給你換藥了沒?”
一隻帶著涼意的手從他的膝蓋遊走上撫,時嶼身子僵硬一瞬,瞪圓了眼睛看著段京淮。男人惡劣地揚起唇,黑眸如同海底暗礁,攬著他的腰肢在各處點火。
血液裡的神經四處跳動著。
聽筒那側遲遲沒有收到答複,沈知年又問了聲:“嗯?”
“啊,”時嶼咬著唇,呼吸間滿是粗重,咬牙切齒道,“換了。”
時嶼抬起腿想要踹身上的人一腳,可小腿也被人抓住,他氣急敗壞地瞪著他,男人作亂的手還在繼續,幾番折騰下來,腿和腰全軟了。
沈知年道:“那你還疼嗎?”
“沒…沒事。”
段京淮低下頭,開始啃吻時嶼的耳側,他的耳垂又薄又透,如瓷玉般精致,他一口咬住,細細舔舐廝磨。
滾燙的氣息噴薄在耳廓處,像烙鐵般熾熱,他用力仰著脖頸,感覺一顆心都燙皺了。
“時嶼?”沈知年他急促的喘息聲,頓了頓,“你怎麼了?”
腰肢被人鉗住,吻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時嶼“唔”了一聲,下意識地推著段京淮的胸膛。
手機從他掌心滑落,從床鋪被顫到地板上,“啪”地一聲。
“時嶼?”聽不到回應的沈知年聲音裡多了幾分急切。
一旁的郝帥問道:“小美人怎麼了?”
“不知道。”他眉心皺起。
謝景廷漫不經心道:“彆擔心,他又不是兩三歲的孩子,這裡安保措施也很完善。”
沈知年還是放心不下,撂下酒杯:“你們先玩,我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