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之中,比起玉門關之時,真慧又躥高了一截,僅比孟奇略矮一寸了,他五官俊秀,體型偏瘦,灰色僧袍也穿出了一塵不染的氣質,若非笑容激動而燦爛,尤帶少許稚氣,幾乎便是孟奇向往的妙僧形象了。
咳,孟奇輕咳一聲:
“小師弟,說來話長,容我喝口水後慢慢道來。”
這是當初真慧央求著孟奇講故事時的對白。
真慧重重點頭,赤子之心:
“嗯,我已經燒好水了!”
一邊說,他一邊就引著孟奇入寺,往記憶中玄悲居住的小院而去。
“師父在閉關?”
趁此機會,孟奇確認此事。
真慧毫無隱瞞地道:
“師父失了去舍利塔上層修煉的機會,這幾年一直在斷斷續續閉關,以打牢基礎,自己闖出一條路來。”
此事孟奇早有預料,可真正聽到,還是難免酸澀,師父終究還是為了自己放棄了機會。
真慧一本正經地看著孟奇:
“師兄,師父讓我日後遇到你時,千萬不要提此事,但我總覺得這種事情不該瞞你,還是得給你講。”
他雙目清徹,不帶絲毫雜念,也沒有半點生疏。
內心酸澀,正打算悲傷自責一番的孟奇頓時就表情一窘,小師弟,你真有主見!
“咳,小師弟,這確實該告訴我,不過師父的話還是儘量聽從。”
孟奇不知該做何應對,隻好模棱兩可。
聞言,真慧浮現燦爛笑容:
“我就知道師兄你會誇我!”
“師兄,閉關兩年,我已經打開四竅了,拈花指也已經小成,師父說曆代以來,我目前修煉拈花指的進展可以排進前三……”
真慧雙目亮晶晶地看著孟奇,狀似獻寶。
孟奇欣慰笑道:
“不錯不錯,拈花指修煉之難天下聞名,能在十六歲小成,打開四竅,你不比真本、真妙,乃至當年的真常師兄差,當然,比起師兄我,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他厚顏無恥地自誇了一句,小師弟是熟人,完全沒必要掩飾本性。
沿路之上,不少僧人探頭探腦,打量孟奇這位被逐出寺又以客人身份回來的人榜高手,但當年將孟奇分配到雜役院的玄苦並未出現,他與玄空不同,並非小肚雞腸之輩,隻是方正近迂,自己覺得好的,就強加於人,自己覺得不對的,就心存鄙夷,孟奇的歸來於他而言毫無影響,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的,比起師兄你,還是差了不少。”
真慧居然老實巴交地點頭承認了,讓孟奇一陣暗爽:
“師父若不閉關,總會給我講師兄你在江湖上的事情,隴西戰尤還多,刀試鄴都群雄,半招險勝守正劍王載,茂陵苦戰震驚百裡,長川街頭勝五方帝刀,真是又威風又厲害!”
“每次我將這些故事講給真和他們聽,他們都不信,但後來玄心師叔也這麼講,許多下山的師伯師叔回寺亦會帶上一份人榜,他們才肯向我道歉,明白我沒有撒謊……”
“玄心師叔總是吹噓自己,每次講師兄你的戰績時,他都刻意模糊,一帶而過……”
“真本師兄練成了七門絕學,在他口裡變成了貪多嚼不爛……”
隨著真慧絮絮叨叨道來,離開兩年多的少林忽然在孟奇腦海裡又變得清晰,誰有了什麼變化,誰又一成不變,儘在心頭浮現,當真有昨日重現之感。
孟奇略帶感慨地笑了一聲,揶揄道:
“小師弟,是不是麵壁憋得難受,不能說話,所以現在比以前嘮叨了一點?”
真慧搖了搖頭,坦然道:
“隻是見到師兄有點激動。”
說到這裡,他抬頭望著蒼青色的天空:
“以前師兄你常常給我講江湖故事,講俠客傳聞,而這兩年,你自己變成了故事裡的人……”
相見至今,唯有這句話才道儘了荏苒。
孟奇歎了口氣,笑著安慰真慧:
“小師弟,等你打開六竅闖過銅人巷,你也會成為他們故事裡的人,到時候,師兄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好!”
真慧用力點頭,笑容燦爛。
兩人隨口閒聊,一路穿過大殿院落,抵達了玄悲居住的小院,真慧給孟奇倒了杯水後,歡快地道:
“師兄,我去後山請師父回來,你先等著。”
與此同時,後山,正在打坐修行的玄悲突然間雙眼微動,沒有睜開,仿佛隻剩下了一具屍體一般。
下一刻,當玄悲回過神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少林後山之中,而是出現在了一座當鋪前,而周圍的環境也非人間景象,一片漆黑,甚至有著九幽邪氣湧動。
“怎麼回事兒,難道魔師韓廣終於要對貧僧出手了嗎!?”
玄悲心中警惕,暗自呢喃道。
“噹!”
當鋪大門開啟,玄悲緩緩走進了當鋪之中,不過他看到的並非是心中所懷疑的魔師韓廣或者空聞方丈,而是一個熟悉的年輕身影!
“阿彌陀佛,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小友,不知小友用這樣的手段將貧僧拉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玄悲看到的正是一張與商毅一模一樣的臉,不過是黑袍僧人打扮。
“神僧莫怪,貧僧乃是懷空他我,法號無天,現如今隱居在這九幽深處,毀滅深淵之中!”
無天他我盤坐在黑蓮之上,雙手合十對玄悲說道。
玄悲神僧同樣雙手合十還禮,開口道:
“無天小友邀貧僧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無天他我笑道:
“今日邀請神僧前來,就是想要助神僧一臂之力,在韓廣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然踏入法身境,此事一旦成功,未來便能夠救出真正的空聞方丈,帶領少林撥亂反正!”
“我借元神黑蓮看到一些時光碎片,未來妖亂大地、魔臨天下甚至未來佛欲要建立地上佛國,真實界大能落子,我等微末螻蟻也需要做些準備!”
玄悲神僧深深的看了無天一眼,心中頓時了然為什麼他的法號是無天了,果真是無法無天,居然要挑戰“天意”!
隨即開口說道:
“小友所言有理!”
隨即右手一翻,乃是一枚舍利子,接著說道:
“貧僧願意將這枚佛門羅漢留下來的舍利子典當,換取更進一步,瞞過魔師韓廣,突破法身境界!”
無天見此神色淡然,笑道:
“契約即成,玄悲神僧可選定突破時日,小僧會借用元神黑蓮的力量為神僧遮掩!”
說著,座下黑蓮之中漂浮出一朵小型黑色蓮花,落在了玄悲的手中,與此同時,玄悲手中的舍利子也漂浮而起,消失在了當鋪之中!
“還有一件事情,全當是贈送給神僧的禮物了,當年神僧家族慘遭屠戮,但是蘇孟的父親卻是救下了一名女嬰!至於其是什麼身份,就要神僧自己去問了!”
當玄悲再次睜開雙眼之後,便再次看到了熟悉的禪房,同時也察覺到了正在跑向這裡的弟子真慧。
不過多時,穿著黃色僧袍,披著紅色袈裟的玄悲便帶著真慧從天而降,腳下金蓮朵朵綻放,落在了孟奇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