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中恍然:“他是當今正統大儒,神通手段,怕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測度,這老妖幻術手段雖強,卻瞞不過他!”
又想到剛才周道全隻借給歸重一粒種子,可見他對歸重現在的動作早有預料。
此時院內的歸重又有了動作,他繞著大樹不住轉圈,口中吟唱著奇怪的歌曲,在歌曲聲中,這大樹緩緩停止了生長,開始分叉抽枝,抽穗開花,一株大樹上結滿了麥穗,直挺挺的朝天而立。
片刻後,整個樹乾由綠變黃,蔥綠色的樹乾,變成了枯黃色,麥穗越來越大,越來越多,麥粒獨有的味道隱隱在空中漂浮。
又過了一會兒,歸重爬到樹上,開始搖晃樹枝,整株大樹都急劇晃動起來,隨後便有麥粒如雨,從空中嘩嘩落下,頃刻間,鋪滿了地麵,齊膝而止。
張世宏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若是天下百姓都能這般種糧,何愁忍饑挨餓!”
李牧澹澹道:“天上豈能掉黃金?更不能掉糧食!你看看就得了,難道還真的信?”
張世宏道:“這……這麼多麥子堆在院內,難道還不能信?”
李牧笑了笑:“張兄不要著急,咱們接著看。”
歸重在樹上搖晃了一陣,將麥穗上的麥粒全都搖下之後,這才緩緩爬下樹乾,對眾人拱手道:“諸位老爺,恕我無禮。”
他從懷裡摸出一塊灰撲撲的布,拿在手中輕輕一抖,這塊布竟然變成一個口袋,他又抖了一下,這口袋便大了不少,如是抖了數次,這口袋便已經與正常口袋一般大小。
抖了這麼幾次,歸重便累得不行,額頭汗水不住流淌,喘息了一會兒後,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簸箕,迎風一晃,這簸箕也急速變大。
他將袋子敞開了口子,豎立在當地,彎腰將糧食用簸箕盛了,端著倒進了袋子來。
他這袋子看著也就是尋常袋子大小,可是直到歸重將院內一地麥粒全都裝入袋內後,這袋子依舊是乾癟的樣子。
將這些小麥都收起之後,歸重來到周道全麵前,跪地行禮:“周大人,您允許我一粒種子,種植三次,三次後,才顆粒無收。這第一次,我已經用了,後麵的兩粒種子,我準備讓我的道友來種,不知可否?”
周道全麵無表情:“你在闕月山洞天內,共有幾個道友?修為幾何?”
歸重道:“雖然不多,但三五個化神道友還是有的。”
周道全澹澹道:“一個洞天世界,有三五個化神期的大高手,倒也不算多,不知可有合體、渡劫期的道友?”
歸重默然不答。
周道全點了點頭:“你不說也罷,看來是你們洞天世界應該有了變故,才使得你冒險來人間借糧。但如今大殷朝連年天災,百姓生存不易,糧食可以給你一點,糧種卻不能給你。”
他對歸重道:“剩下兩次種糧的機會,隻能你親自種植,不可讓彆人替代,且需要提前告知,在我麵前,或者……”
周道全伸手一指李牧:“讓牧之做一個見證人也可!”
歸重看向李牧,兩隻小眼中流出幾分惶恐之意,片刻之後,方才對周道全行禮,道:“多謝大人慈悲,闕月山一脈,感激不儘!”
他站起身來,對周道全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李牧,也點了點頭,這才扛著袋子,拄著拐棍,一步三搖的向外麵走去。
眼見這歸重緩緩走遠,李牧來到周道全身邊:“大人,這老妖在朝廷大院,行如此幻術,必有圖謀,不能讓他離開!”
周道全擺手道:“無妨!左右不過是借糧罷了,有老夫坐鎮,他有法力,也借不多少去!”
他說到這裡,吩咐張世宏:“世宏,你帶人去糧倉看看,還有多少餘糧?”
張世宏道:“老大人,糧倉內的糧食堆的滿滿的,幾個糧囤都滿了,我今早剛看過,糧食多著呢!”
他雖然如此說,卻還是帶著幾名糧官打開了糧庫大門,入內查看。
“怎麼少了這麼多?”
張世宏剛入糧庫,便發出了一聲驚呼:“一糧囤的麥子都沒啦!有人偷糧啦!”
他慌慌張張的從糧倉內跑了出來:“老大人,牧之,有人偷糧食!偷走了滿滿一囤!”
周道全皺眉道:“吆喝什麼?人家那叫偷麼?那叫做借糧!你們眼睜睜的看著他收麥打包,都沒有阻止,現在又憑什麼說人家偷?”
張世宏一愣,瞬間反應過來,他扭頭看向糧庫門外:“是他!是這個妖怪用妖術偷走了糧食!”
他對身邊幾名衙役喝道:“快!快把他抓回來!”
幾個衙役麵麵相覷,都有點害怕歸重的手段,抓人他們比誰都凶狠,可要是讓他們去抓妖怪,卻都沒有這個膽子。
張世宏大怒:“怎麼?非要我親自去抓麼?”
幾個衙役見他發火,當即磨磨蹭蹭的向院外走去,隻盼這老妖怪跑得快,讓他們抓不著。
“好啦,不要難為他們了!”
周道全對張世宏道:“追查這歸重的事情,我已經交給沉護衛來處理,你和牧之現在主要是賑災借糧,其餘的事情,無需過多關注。”
張世宏這才作罷:“學生謹遵大人吩咐。”
周道全對兩人勉力了幾句,離開了院子,返回縣衙。
“這歸重老妖,借糧是假,顯露本領是真!他故意向周道全透露洞天世界的消息,怕是另有所圖!”
周道全走後,種種念頭在李牧腦海一閃而過:“閒來無事,正好查查這歸重的跟腳!”
想到這裡,當即摸出一個小小的飛機模型,向空中輕輕一拋,這飛機倏然破空,化為一道白光,消失在空中。
下一刻,飛機身子漲大,化為一個幾米長的無人機,浮在半空,掃視全城,追逐歸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