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清河縣已經遙遙在望。
李牧收了紙鳥傀儡,人在空中邁步向前,施展出剛剛悟出的空間術法,瞬間便到了清河縣城。
他落在了自家首飾店後的院子裡,從院內走到門店裡,就看到孫洪烈正在與客戶攀談,當下對孫洪烈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自家則邁出店門,向外走去。
順著大街走了一段路,恰巧路過縣衙門口,就見衙門口站著一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長得又高又胖,肚子如同孕婦一般大小,低下頭絕對看不到自己的腳麵。
清河縣的幾個秀才和讀書人,在舉人張世宏的帶領下,站在這胖子麵前不住行禮。
這些秀才曾與李牧一起遊玩錦繡山文昌宮,當時書生意氣,指點山河,頗有風采,現在麵對這大胖子時,卻全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你們這些賤皮子!”
這大胖子手指張世宏等人,破口大罵:“你們想要做什麼?還想要為清河縣減稅?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朝廷待你們不薄,每月都發給你們俸祿,足夠你們吃喝無憂。
現在倒好,你們不心向朝廷,竟然幫著一群賤民說話!”
他一臉憤慨:“這些賤民有房有地有力氣,有兒有女有老婆,隻要好好乾,怎麼可能會交不起稅?”
張世宏行禮道:“老大人容稟啊,清河縣連年受災,旱澇頻仍,飛蝗四起,隔壁縣城又鬨起了瘟疫,百姓十室九空。連活命都難,豈有錢財交稅?”
中年胖子怒道:“胡說八道!生病了抓藥去看病便是了,又能花多少錢?旱地飛蝗多,那就直接抓蝗蟲來吃!又能吃飽,還能吃肉,一舉兩得,豈不美哉!又怎麼可能沒東西吃?”
張世宏愣道:“老大人,他們若是有錢抓藥,又怎會餓死?”
中年胖子喝道:“當今太平盛世,聖天子在位,豈有餓死人的道理?征繳賦稅,乃是朝廷大事,豈能隨意免除?清河縣的賦稅,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張世宏不再行禮,氣衝衝道:“郝金貴!你我在省城也有過一段交情,怎麼如今做了廉訪使,眼睛便一直盯著上麵看了麼?你就看不到清河縣這受苦受難的百姓嗎?你對得起你讀過的聖賢書嗎!”
郝金貴嘿嘿冷笑:“聖賢書?聖賢寫的書,隻怕聖賢自己都不信!讀聖賢書,隻能騙一騙不識字的老百姓,你我都是讀書人,難道到了現在,還要相信書中的道理麼?”
張世宏:“你!豈有此理!”
他漲紅了臉,對身邊幾名秀才道:“這廝當真是讀書人的恥辱!一朝得勢,便把露出了小人麵目!昔日在省城,他待人彬彬有禮,出手也大方,大家夥都挺喜歡他。卻沒有想到,這才幾年不見,成了咱們雲河道的廉訪使,忽然就變成了這副麵孔!”
幾名秀才憤憤不平:“我等為百姓請命,他不但不聽,反倒要加重賦稅,實在不當人子!”
“有朝一日我等考中進士,有了一官半職,絕不學他!”
“我輩讀書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才是生平大願,若能為官,自然要造福一方,不要像這郝金貴一樣,丟儘了咱們讀書人的臉麵!”
張世宏本來與這郝金貴是舊相識,本想著為民請願,期望減少賦稅征繳,這郝金貴肯定同意。
卻沒有想到,幾年不見,這郝金貴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與昔日憐憫百姓的他,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不但不同意減免清河縣百姓的賦稅,甚至還要足額收繳,完全不顧百姓死活。
“你們也配治理地方?”
郝金貴聽到張世宏等人的言語,轉身看向眾人:“一群下裡巴人,讀了幾年書,就覺得自己有話語權了?你們也配治理地方?”
他看向眾人,眼中充滿了蔑視:“不過是破了幾個題,僥幸考上了秀才舉人,就覺得自己有資格獻言獻策了?”
郝金貴嘿嘿冷笑:“一群小鎮做題家,也配指點國策?也敢乾預朝廷賦稅?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