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昌道:“李兄來我文昌宮,難道不是來見我麼?既然李兄前來做客,兄弟豈敢慢待?自然要設宴相待,以示鄭重。”
他說到這裡,吩咐身邊一名白衣童子:“天聾,你去把李兄的婢女請來,咱們宴請主人,也不可能慢待了李兄的隨身侍女。”
天聾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李牧奇道:“文昌學宮,乃正神之所,我這小婢出身卑鄙,也有資格進來麼?”
舒文昌搖頭失笑:“天下廟宇萬千,唯獨夫子與我的廟宇,給萬物精靈一條活路。若有精靈渡雷劫,倘若沒有把握撐過,一般都會潛入夫子廟或我的文昌宮中,在夫子和我的腳下匍匐,以避天雷。”
他笑眯眯的看了李牧一眼:“你這婢女應該無有師承,野路子出身,不知道避劫之法,不懂我儒家仁義。都說佛門廣大,又怎如我儒家包容並收?昔日夫子講道,山貓野獸,猛虎毒蟲,也都前去聽道,夫子可也不曾趕走過他們。”
李牧嘿嘿笑了笑,心道:“芸娘這家夥一知半解,搞的老子丟了好大一個人!早知道能讓她進來,老子何必做這個惡人!”
忽然又想到:“自古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文昌帝君不禁止妖精入宮,難道他的下屬就會允許妖怪貿然入內?就像是塵世之中,皇帝可以親民,難道禦林軍就會真的放任普通百姓麵聖?”
他不是三歲小孩,雖然脾氣不好,但並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之所以不想在社會上廝混,不是他不知道人情來往的重要性,而是他懶得偽裝自己。
生而為人,一輩子短短幾十年,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化為塚中枯骨,甚至死後還要被官府強製挫骨揚灰……
都特麼活的這麼慘了,何必還要在生活中委屈自己?
因此他生來剛強,受不得委屈。
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能考上研究生,一年就過了英語八級,畢業後在公司也算的上頂梁柱的人,腦子一般不會太差。
在聽了舒文昌的話後,李牧笑了笑,舉起酒碗,向舒文昌示意:“原來如此,日後我這婢女渡劫,看來還得文昌兄照拂一二。”
舒文昌笑道:“李兄大日純陽之體,萬邪避退,便是雷公在天,怕是也得敬而遠之。以你的純陽真氣,為婢女洗刷妖氣,猶如反掌觀紋而已。沒了妖氣,天劫自難加之,何必還要吾等出麵?”
李牧道:“原來還能這麼做?多謝文昌兄教誨!”
正說話時,胡芸娘在天聾的帶領下,來到了李牧身邊。
她神情驚惶,低頭垂目,隻是走路,卻不敢抬頭。
一直到了李牧身邊時,嗅到李牧的氣息後,方才抬起頭來,怯怯道:“老爺!”
待到看清楚舒文昌與老奎的樣子後,嚇得渾身一哆嗦,急忙對兩人施禮:“狐女芸娘,見過兩位尊神!”
老奎哼了一聲,不予理睬。
舒文昌擺手笑道:“免禮,免禮,不要緊張。來人,給這位姑娘一杯水酒。”
當下便有侍女端給了胡芸娘一杯酒。
胡芸娘接過酒來,看向李牧。
李牧點頭道:“喝吧,這酒不錯!”
胡芸娘這才戰戰兢兢的將這杯酒喝了,隨後老老實實的站在李牧身後,一語不發。
文昌帝君和魁星的尊位實在太高,神威浩蕩,壓的她差點難以保持人形,好在舒文昌賜了她一杯酒,這酒水中蘊含極大靈氣,更有穩固神魂之效,才使得她精神穩固,不再散亂。
李牧見胡芸娘無事,當即放下心來,與舒文昌和老奎杯來盞往,談天論地,偶出妙語,令舒文昌不自禁的鼓掌叫好:“李兄如此大才,老奎何以說他不能得中魁首?”
老奎也喝多了酒,聞言道:“縱有經世之才,安邦之策,但胸中文氣不夠,也得不到魁首之位。你看曆朝曆代,能臣無數,又有幾個是狀元之才?以李兄胸中所學,區區文魁又算得了什麼!”
他與李牧高談闊論,對李牧的一些觀點和看法也著實服氣,覺得不讓李牧當文中魁首,確實有點不像話,可又不能真的提前點李牧為文中魁首。
畢竟天數有定,本屆狀元郎早就定了下來,不可能為了李牧,將早就定好的名額改掉。
他想了想,摸出一個金鬥來,向金鬥中倒了滿滿一鬥酒,隨後將金鬥往空中一拋,抬腳踢向李牧:“李兄大才,兄弟無以為敬,特敬李兄文氣一鬥,以祝李兄高榜得中,皇城唱名!”
李牧接過金鬥,將金鬥中的酒水一飲而儘,笑道:“多謝奎兄美言,日後如有難處,不妨給我言語一聲。”
他喝了這杯酒後,隻覺得通體舒泰,飄飄欲仙,眼前諸多事物都在晃動,便是舒文昌和老奎的身影也在晃動變形。
耳中隻聽到胡芸娘輕柔的聲音:“老爺,老爺,老爺,您怎麼醉的這般快?”
隨後便有舒文昌的笑聲響起:“不妨事!你可知道,這天下才共有十鬥,我這二弟踢鬥送酒,贈了李兄滿滿一鬥文氣,便是神仙也得恍惚,更何況他還不是神仙,自然經受不住。”
老奎的笑聲也隨之響起:“天下才共有十鬥,李兄獨占一鬥,縱不是狀元郎,也足以自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