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眼仔細看,便能發現那光線來源於脈絡圖中的一些細小蛀蟲。
那些蟲子每隻不過半毫米大小,卻依靠著極其恐怖的數量堆積成山。布滿了這位道庭成員的每一處脈絡。
他站起身,麵色蒼白,又聽見麵前的女人開口了:“你……練成七海!種下金丹!你居然要在這自爆?!”
她咬著牙,見著男人笑了:“可以有人強,但不能到了孩童手中握核彈的程度……”
他輕聲說著,手中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浮塵,他搖搖晃晃搭在手中,緊接著猛地一揮,拂塵朝著對方的身體掃去以後,那拂塵竟是變成了通體鮮紅。
他搖晃手中的武器,少女在見著浮塵變了顏色後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經被那浮塵吃去了大半血肉。
她麵色蒼白,卻不是因為傷勢。
她看著自己胸口上掛滿的密密麻麻的細小昆蟲,心裡更感惡心。
“世人皆說神恩教瘋狂……我倒是看神恩教不及你們道庭半分。”
她猙獰地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了小刀,將傷口處的昆蟲挽下。
“世人誰不瘋狂,不過是迷惘者的議論罷了。”那男人笑著,似乎話語也流暢了幾分。
在他手中的那個浮塵慢慢退了血色,原來是上邊的每一條浮塵絲線上都有著倒懸的白蟻昆蟲,它們叼走了血肉後,將其喂給了腹中的碩大天牛幼蟲。
那少女不再理會,雖然她身上非遺物眾多,但麵對道庭之人,拉到近戰範圍內顯然不是優勢。
她調轉槍頭,袖中的茶壺傾倒半壺濃墨鮮血,從天而降的一股斥力接替了同盟會那男人的念力壓製,將陳清的身體牢牢按壓在了地麵上。
他哀鳴著,可咽喉中湧出的鮮血堵住了聲音的傳播,他沉默著,感受到了身體各處傳出的哀悼。
“你看~我說過了。你的力量拯救不了任何人。”
薑婉蹲在他的身旁,蹲在了他目光朝向的位置,遮擋著他的視野,雖是笑著,神色卻也是嚴肅的。
“吞下去吧。吞下去我就能救你。”
她繼續說著,指尖在陳清的咽喉上不斷觸摸。
可也就在這一刻,她消失了,陳清的眼中變成了無儘的黑暗。
他的意識在這片黑暗當中變得緩慢了,仿佛時間被無限製地延長。
從一秒一個念頭,到數萬秒一個念頭。而這一切,卻都發生在瞬間。
他的思維變得極致的慢,他看著無儘黑暗,腦海裡的思緒一點點、一點點地被移除了。
以至於到了最後,他隻能記得自己是誰。
以至於到了最後,他甚至無法記得自己是誰。
以至於他已經忘記了什麼是最後,忘記了時間與世界的概念。
他死了,在那重壓之下,他的身體變成了一片粉紅色的肉泥。
他身體的細膩程度遠超過世間每一架破壁機所能達到的。
他死了,正如世間的每一個人那樣,他們都會死。
他們都死了,在這個後室當中失去了所謂的主角以後。
是的,陳清與薑婉都死了。似乎一切都在此得到了結束。
但故事卻不會因為兩個人的離開而就此暫停,人與人之間的紛爭、那些最險惡的貪婪與欲望仍然存在於每一個角落。
且看那後室裡,那三人之間的鉤心鬥角根本就沒停。
在陳清死亡以後,在“神恩教”退場以後,剩下的那三人爆發出了更強烈的戰爭。
原本那脆弱的二對二的聯盟悄然間破碎,結盟之人不敢全力以赴,孤身之人卻可以全力為之。
他們都懼怕著對方的背刺,都懼怕著短暫合盟帶來的不利後果。
他們廝殺著,鮮血滲透了每一寸土地。
那三人站在土樓的廣場上,身上布滿了深入骸骨的傷痕,他們麵色皆蒼白,那三人僅僅是修整了片刻,便又再度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