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黃袍合身否!”
此言一出,大明宮一片寂靜,紛紛死死的盯著太子李弘。
李弘最近屢出驚人之言,比如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以及最近在東宮外,鼓勵士子的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當在國家危難之日。
然而所有的驚人之言,皆不如今日一句,太子黃袍合身否!
“是兔死狐悲,還是太子仁孝,一心想要拯救名義上的大哥。”
百官心思急轉,不由想到了曾經的漢惠帝劉盈,當年劉盈同樣如此仁孝,注重兄弟親情,同吃同住,拚命保護同父異母的劉如意,而李弘此舉和當年的漢惠帝劉盈一般無二。
隻是當年漢惠帝乃是當今皇帝都未能保住劉如意,而如今李弘僅僅是當今太子,又豈能護住陷入謀逆之案中的廢太子李忠。
“太子,你竟然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來人,將太子拉下去!”武媚娘厲喝道。
當下,有金吾衛上前,準備將李弘拉下去。
“住手!讓他說下去。”
忽然大殿中傳來李治的聲音,霎那間,金吾衛依次退下。
李弘聞言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武媚娘雖然借助上官儀謀反案將反對她的人一網打儘,但是最重要的軍權依舊在李治的手中,換而言之,大唐天下依舊在李治手中掌控。
見到這一幕,武媚娘不由臉色難看。
“多謝父皇!”李弘躬身一禮,環視四周道:“曆朝曆代太子謀反不斷,兒臣亦三省吾身,大哥卻對兒臣有讓位之恩,兒臣感激在心,不得不為其辯解。”
武媚娘冷聲道:“廢太子的確是主動讓位,然而恩是恩,罪是罪!廢太子謀逆之罪,已是鐵證如山,又豈能恩罪相抵!”
李弘朗聲道:“母後所言甚是,大哥的讓位之恩,並非是兒臣為大哥辯解的理由,兒臣此舉是為了孝義。”
“孝義?”
百官皆不解的看著李弘,任誰看都覺得李弘此舉有沽名釣譽和兔死狐悲的嫌疑,怎麼也和孝義扯不上關係。
李弘沉聲道:“大唐自從立國以來,太子謀反似乎已經成為魔咒,我大唐皇室所流的血已經太多了,兒臣聽說太宗之所以立父皇為太子,皆是為了保住湣太子和魏王,避免皇室兄弟相殘的悲劇重演,而如今兒臣身為太子,願意追隨皇祖父遺誌,效仿父皇仁孝,莫讓大唐重演兄弟相殘,皇室之血再流。”
“不可!若是今日謀反不加以嚴懲,來日他人必將紛紛效仿,這才是禍亂之源,必將危害大唐社稷!”武媚娘反駁道。
李治心中猶豫不決,武媚娘所言並非沒有道理,自從太宗開頭之後,大唐皇室謀反,本就是屢禁不絕,他今日若是網開一麵,大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烽火遍地。
李弘躬身道:“母後所言亦有道理,然而大哥謀反的證據本就是不足,上官儀的供詞並未沒有涉及大哥謀反,王伏勝的證詞則是死無對證,或許是死後泄憤,故意挑撥皇室內鬥,按照疑罪從無的原則,兒臣認為大哥謀反之罪並不成立。”
“疑罪從無!”
百官不由一歎,疑罪從無的理論僅僅適用於普通案件,對於謀反案來說,隻要是懷疑那就是死罪。
“是否有罪,隻有三司處理,而非你太子而定!”武媚娘看著麵前的兒子,頓時感覺到一股陌生,她不相信曾經對她言聽計從的孝順兒子,竟然會公然忤逆她。
如果其他人,武媚娘定然不會手下留情,然而李弘卻是她最疼愛的兒子,更是在巫蠱之禍中堅定支持她的兒子,她隻能投鼠忌器。
“上官儀,一定是上官儀教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