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蘇澤林起了個大早。
今天就得去報到了。
前世今生經曆了第二次離家遠遊,心情還是挺複雜。
既眷戀家裡的溫暖有愛,也期待外麵的海闊天空。
在房間中走來走去,總想看看有什麼東西沒拿上。
其實該收拾的東西,老媽昨晚就已經替他已經收拾得妥妥當當的了,重要的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無關緊要的牙刷拖鞋,趙麗霞可不放心讓自己這個丟三落四的兒子打點行李。
突然想到了什麼,蘇澤林打開抽屜,找到那本高三下冊語文書。
一翻開,裡麵就有照片掉了出來。
拍畢業照那天和秦詩晴等人拍的照片,混子後來跑去相館把其中一些曬了出來,送給了基友,小燕子和秦詩晴三人。
這張照片,是他和秦詩晴在校園草地上的合影。
兩人背靠而坐,青春飛揚的臉上洋溢著陽光燦爛的笑意。
猶豫了一會,蘇澤林將語文書收回原處,至於照片,則小心翼翼地放入行李箱夾層中。
十七年後,我們終於不能上學下課風雨同濟了。
就讓這張照片代替你,繼續陪伴在我身邊吧!
……
在家裡吃過早餐,拖著行李來到樓下。
蘇澤林還帶上了那把木棉吉他。
吉他和煙都是男孩最好的朋友,什麼時候都能陪著你,是必須帶上的。
秦家人也在院子中等著了。
“兒子呀,去到臨安那邊,如果有什麼不適應的話,就隨時和爸媽說!”
趙麗霞眼眶濕潤了。
其實她知道蘇澤林的適應性強得很,就是舍不得兒子而已。
回首還是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呢,今天就離開父母的羽翼庇護,要自己展翅高飛了,當父母的在欣慰的同時也心中傷感。
“知道了,老媽!”
蘇澤林心情也有點沉重。
他向往自由,但不代表親情淡泊。
恰好相反,蘇澤林極重親情,也正因這樣,前世和雙親鬨翻後他悔恨無比,每天都生活在自責當中。
“澤林,你已經長大了,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出去看看是好事!”
蘇爸沒那麼多愁善感,更多的還是表示鼓勵。
“不過記住一件事,爸媽不在身邊,千萬不要迷失了自我!”
“嗯,老爸!”
蘇澤林重重點頭。
前世的他就迷失了,幸好上天再給了一次機會!
醉心名利不存在的,他早已厭倦。
對於自己而言,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感情方麵。
要專情一個女人,蘇澤林自認很難做得到,哪怕這個人是自己最喜歡的青梅竹馬。
要真那麼容易的話,前世和秦詩晴就恩恩愛愛白頭偕老了,重生的經曆不會存在。
新鮮感是銘刻在他骨子裡的東西,與生俱來。
就像一個人靈魂深處藏了匹狂放不羈的野馬,就算你再怎麼用理智栓著,它終究還是會掙脫韁繩失去控製。
但是,我能向兩老保證的是,一定不會再渣秦詩晴!
秦家那邊,劉素芬已經哭成了淚人。
“詩晴,出門在外,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天氣很快就涼了,多穿點衣服,晚上睡覺記得蓋被子呀!”
孩子在母親眼裡永遠都是長不大的,不管秦詩晴再如何懂事乖巧,秦媽依然放心不下。
“媽,我會的!”
秦詩晴眼睛也是紅紅的。
“行了行了,哭什麼呢,女兒去上大學,這是好事,更何況還有澤林照顧呢!”
小棉襖離開身邊,秦大慶雖然也有點傷感,但還是控製住了情緒。
“對對對,我應該高興才對,咱們家詩晴長大成人了,還考了那麼好的大學,多不容易呀!”
劉素芬擦了擦眼睛,但還是有些心酸。
唯一讓她安心的是,秦詩晴此去臨安有蘇澤林看著,蘇家兒子還是很可靠的,一定能保證自己女兒一路順風。
說話間,一行人走出巷子,碰到了不少或買菜或遛狗或逗鳥的街坊鄰居,都紛紛打招呼。
“喲,今天澤林和詩晴去臨安報到了呀!”
“一晃眼兩個孩子就長大了,都念大學了呢,時間過得可真快!”
“……”
兩家一路點頭致意回應,這樣來到巷口附近的公交站。
蘇澤林和秦詩晴意見都一致,堅決不讓雙親送去火車站,免得兩老見到自己上火車更傷心,所以就在公交站告彆。
眾人都希望公交車來得晚點,但它終究還是遠遠地出現了。
“老爹,老媽,我走了!”蘇澤林拍著胸膛:“放心,大學我一定能乾出個人樣來!”
“得了吧,爸媽也不指望你有多出息,平平安安就好!”
趙麗霞淚眼朦朧,又補充了句:“當然了,最好能彆掛科!”
蘇澤林都無語了。
老媽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一定會掛科似的。
就這麼不相信自己兒子嗎!
……
公交車啟動了,透過後麵的窗戶,還能見到幾個大人在不斷揮手。
“呼!”
蘇澤林鬆了口氣。
說真的,他是很不習慣剛才那種場麵。
雖然心情受到了一些影響,但混子還是很快高興起來。
再怎麼說,他還是更為向往自由的生活。
儘管前世上過大學,不過蘇澤林依然覺得那段日子很美好,重溫一遍還是蠻不錯的。
更何況,這輩子的大學生活,一定會比前世更豐富精彩!
秦詩晴背對著他,看著窗外的風景。
不過蘇澤林很快就發現,青梅竹馬的香肩微微抽搐。
原來她也沒那麼堅強,終究還是哭了呀,剛才隻是強忍著,不讓父母擔心自己而已!
“擦下吧!”
蘇澤林遞給她一張紙巾。
“謝了!”
秦詩晴接過紙巾擦了擦,回過頭來依然能看見臉上的兩行淚痕。
蘇澤林看得有點心疼,他最見不得的就是秦詩晴流淚,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安慰,但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做。
“蘇澤林,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脆弱了?”
秦詩晴哽咽著問道。
“不會,人世間最悲傷的事莫過於親人生離死彆,挺正常的!”
蘇澤林淡淡地道,前世的他,無疑是最刻骨銘心地體會過那種滋味的人。
相比起來,現在的自己隻是暫時離家,可以隨時回來,也就不會多難受。
“那……你會哭嗎?”
秦詩晴有點好奇。
自從蘇澤林懂事以來,她還真沒見青梅竹馬哭過。
“會!”
蘇澤林點頭。
前世和父母斷絕了關係,夜深人靜的時候,混子也曾掉過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丟臉的。
要真不會流淚的人,那就是鐵石心腸了。
畢竟,人都是有感情的。
“什麼時候!”
秦詩晴想了一下,沒能想起來。
在她印象中,青梅竹馬是那種非常倔強的男生。
就算因為偷偷抽煙被蘇建軍用皮帶狠抽,他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上輩子!”
蘇澤林悠悠地道。
“切,就知道你在胡說!”
“……”
半小時後,公交車在市郊的火車站停下,兩人提著行囊走了下來。
一進站門,蘇澤林就見到了張熟悉的麵孔。
“學長!”
黃盼盼笑魘如花般地迎了上來。
今天的她穿了條及膝的碎花小短裙,就像一隻美麗的彩蝶。
受重生後思想改變的蘇澤林影響,小學妹也不怎麼非主流了。
而且今天趙麗霞和蘇建軍可能也會來送彆,她可不希望在“未來公公婆婆”麵前留下壞印象。
“你怎麼來了?”
蘇澤林皺起眉頭。
他記得很清楚,前世的黃盼盼並沒來火車站送彆。
或許更確切地說說,黃盼盼的時間搞錯了。
財院九月二才開學,前世的小學妹當天早上爬圍牆逃課蹲守在了火車站。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因為陪伴秦詩晴去報到的關係,蘇澤林提前到了八月三十一號,自然也就撲了個空。
當然,這些事混子並不知道。
這輩子蘇澤林把自己去臨安的行程告訴了她,結果就不一樣了。
不過混子還是很疑惑。
畢竟每天從江瀾去臨安的火車都不少。
他也沒告訴黃盼盼自己具體幾點的列車呀。
“學長,你要遠行了,我怎麼能不來送彆呢!”
黃盼盼確實不知道蘇澤林幾點的火車,所以大清早去臨安的第一趟火車開始,小學妹就到車站等著了。
火車站候車廳某處,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墨鏡的男子,眼光有意無意地往三人這邊撇來,帽子底下是一張中年人的臉,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