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老太太最是忌諱說她沒個後人，氣得嘴哆嗦，揚起拐杖，就要教訓教訓許大茂。
“你老許家怎麼出了你這個壞種，我替你爺爺教訓教訓你個沒有尊長的玩意…。”
許大茂連忙笑著退回屋裡，“你不得意嗎，還不是一提這個就急眼，什麼老祖宗，不就是多活幾天，多浪費些糧食，還成了資本了，真當自個是院子裡的活祖宗，大夥都該讓著你啊。”
聾老太太被氣得眼發黑，拄著拐杖，喘著粗氣。
“許大茂，管好你這張嘴，你要是再欺負老太太，有個意外，我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不知道啥時候，後院的幾位大嬸和二大媽都出來了，一起指著許大茂，厲聲嗬斥。
“二大媽，這可怪不著我，是老太太自個找事，我沒辦法才還了兩句口。”
說完，不再理會，直接關門休息，這一天一夜的真是背到家了，外麵挨揍，口袋也被摸空了。
才到院子口就被兩兄妹教訓一番，還有一群半大小子唱歌罵自己，回到家又被嘲笑，改明兒得找個先生幫著看看，到底犯了什麼煞。
得找時間搞點錢了，老東西被抄了，自己這也沒多少底子了，許大茂有些煩躁，起身挪開櫃子，拿出個小鐵盒。
裡麵躺著不到一百，還有三根小黃魚，這是許老爹以前偷偷給的，要不然，這次也得被收走，這玩意拿著燙手啊，要是能換成錢就安全了。
…
“牛大嬸，謝謝您了，我看到這缺德冒煙的玩意就來氣，要不是他，我們家老頭子怎麼會傻乎乎的去舉報柱子，鬨到最後，我們家差點被拆了。”
說到二大爺，牛大嬸不想接這個茬，其他大嬸小媳婦的也沒趣，一個個散了。
二大媽見此情景，也是歎氣，這當家的這次在院子裡可謂大大的失了威望，院子裡的工友都不愛搭理他，現在弄得大嬸小媳婦一聽說他，都毫不掩飾，直接散了。
這都是對麵的許大茂造的孽啊，這壞玩意鼓湧自己家當家的做了傻事，唉，二大媽一屁股坐在門前，發起呆來。
“媽，你這是怎麼啦。”
劉家兩兄弟在外麵玩得渴了，跑回來喝水，看著兩個兒子大汗淋漓的，二大媽埋怨了一句。
“放了假就同脫了僵似的，你爹去上班，你們就去瘋，到時候，你爹回來，這作業沒做，書本沒看，小心又揍你倆。”
“說得好像我倆關在家學習就不會挨揍似的。”
劉光福嘟囔了一句，聲音不大，可二大媽還是聽在耳朵裡，自打被傻柱滅了麵子，還挨了打，在院子裡做了檢討，就抬不起頭來，在廠子裡也被人看不起，二大爺在家發火的時候就多了。
兄弟倆也是挨了不少冤枉的揍，可沒辦法，兩人綁一塊也不是二大爺的個，每次都是淒淒慘慘的跑，兩個兒子現在又大了一歲，已經少了些害怕，多了些怨恨和不忿，看得二大媽暗暗發愁。
這兒子總要長大，老伴總會老去，這日子這麼過下去，遲早得出點簍子。
“你倆彆記恨你爹，你爹也是一肚子委屈，他苦啊，養你倆這麼大也不容易，以後多順著點你爹，也機靈著點。”
“可是，娘，我和二哥不管怎麼做，爹都像看不見似的，找個由頭就動手，我現在是一看到他黑臉，就發抖，還要怎麼順著他，我現在和二哥在家都不敢出聲。”
“就是啊娘，這禍事明明是許大茂帶給他的，滿院子都知道了，你見過爹去找許大茂算賬嗎，就會在家欺負我們倆，等以後長大了，我們不管他，看誰來養他。”
二大媽嚇了一跳，這兩小子已經開始記仇了，這是禍事了，也是，孩子都不小了。
“你們這都是聽誰瞎說，這當爹媽的哪件事不是為了兒女好，你們現在不懂事，你爹管得嚴了一些，可也是為了你們，這兒女和爹媽還能有隔夜仇不成，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沒有爹媽不是為了孩子好。”
“可我看爹就不是老虎，我從沒見他在外麵耍過威風，對誰都是和和氣氣，可怎麼著，現在院子裡，可沒人聽他的，除了我倆。”
二大媽無可奈何，這都是事實。“彆跟你媽拌嘴，洗乾淨了，先去把作業做完再玩，要不你爹回來，你倆又得挨批。”
“知道了，媽，我們這就去。”兩人無精打采的回家做作業，二大媽看著兩兒子進屋，想到兒子的話，心裡還是有些發慌。
自己身體也不好，要是兩兒子和老伴離心離德，這往後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得找個機會和老伴聊聊這事。
“二大媽，想啥呢，快快快，剛才張嬸告訴我，副食品店剛送過來一批新豆腐，去晚了可沒有。”
二大媽一下子站了起來，這歲月，買點豆腐比買肉還難，買肉隻要有票，起個大早還有希望，這豆腐卻是啥時候去都賣完了，每天就這麼一點，說是做多了容易放壞，得去弄點，萬一運氣好呢。
“牛嬸子，等我一會，我們家老劉愛吃點豆腐下酒，有日子沒吃過了，我得去試試。”
牛嬸子臉色變了點，“二大媽，這去晚了就沒了，您去拿家夥事吧，我得先去，就不等你了。”
看著牛嬸子出了後院，二大媽心裡有些難受，好端端的，隻要一提老伴，唉真是作孽啊，該死的許大茂。
“二大媽，聽說來新豆腐了，您不去看看嗎。”
見到二大媽拿著個搪瓷大碗，站在門口發呆，張家小媳婦不忘提醒一聲。
二大媽苦著臉，搖搖頭。“我們家就不去了，這麼多人，我這腿腳也不利索，等我走到地啊，準沒了，就不去湊熱鬨了，你趕緊的吧。”
“晚了弄點黴渣也能給家裡小子解解饞。”
二大媽搖搖頭，“你趕緊的吧，再晚了，黴渣也沒了。”
中院，棒梗正帶著小當在玩，秦京茹背著槐花，洗著尿介子，“小姨，她們說有豆腐，咱們也要吃豆腐，小當說，豆腐比肉還好吃呢。”
“你娘今天上班走得急，都沒給我留錢買菜，吃什麼豆腐，一會我燉個土豆，這樣你兩個妹妹都能吃點。”
“沒勁”，棒梗手拿著一根枝條，抽打在旁邊的樹乾上。
“小姨，下午我們還去撿菜葉子嗎，我就不去了，我在家看妹妹，你一個人去吧。”
“不是你娘讓我們一起去嗎，你這是不聽你娘的話了。”
“家裡又不是沒菜吃，我才不去，上次讓同學看到，在學校笑了我好些天，我才不去，他們家就在集市邊上，我去了又得讓他看到。”
秦京茹也知道，姐姐家根本不缺這點菜，自己帶著幾個小家夥去撿菜，隻是讓大家看在眼裡。
這年月，越窮越光榮，所以秦京茹也沒反對，村子裡不少人家就是這樣，明明家裡有糧，卻天天蹲在門口喝粥，一問就是家裡沒糧了，這大人們的想法都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