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淮示意一旁的主簿將供狀拿給紀蓁看,紀蓁接過來一行行看過。隻見滿紙零碎,關於煉就藥人和製造歲歲憂的事情,根本隻字未提。不由怒從膽邊生,嘭的一巴掌,將供狀拍在桌上。眯起眼,對跪在堂下的巫醫冷冷道
“抬起頭來。”
跪在堂下的繆乂緩緩抬起頭,看向紀蓁。偏斜的日光,從刑堂的窄窗穿過,落在他黑長的睫毛上,籠出一片陰影,將他高挺的鼻梁和飽滿紅潤的唇皆罩住。
紀蓁眉頭一皺,沒想到這南疆巫醫竟然還有這樣一副好顏色,難怪將那李元珍迷得連自己中毒都不知。
紀蓁的目光如刀,可與那繆乂的視線相對時,繆乂的目光竟是毫不畏縮。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紀蓁,安靜從容的模樣完全不像個階下囚。
“繆乂?”
紀蓁冷哼一聲,繆乂卻在她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眼神閃了閃,垂下了眼,看向自己的膝蓋。
然而紀蓁不容他閃躲,直接問道
“說,你為何要煉製藥人?”
紀蓁知道,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林家淮將這個繆乂與他煉製的藥人分開關押。現在那幾個藥人就在後堂,被夜風看管著,在這件事上他無從抵賴。
然而繆乂黑長的睫毛忽閃了下,卻否認道
“小民從未煉製過什麼藥人,隻是在幫他們治病罷了。”
什麼?
紀蓁立刻看向林家淮,林家淮小聲在紀蓁的耳邊說道
“此人十分狡詐,我怎麼問,他都不承認自己煉製藥人,隻說是自己是在幫那些藥人治病。”
紀蓁聞言臉色更難看了,她眉頭緊皺,看向繆乂冷冷道
“治病?隻怕你不治他們還能活得更久些。難道,你在東宮煉製的那些人也是病人嗎?”
李元珍告訴過紀蓁,這位南疆巫醫身邊的藥人,皆是刀槍不入,且全無痛感與恐懼感。隻要那巫醫一聲令下,即便前麵是刀山火海,那些藥人也絕對不會停下。可謂是,真正的勇士。
可紀蓁怎麼看那些麵色發青,眼神呆滯,舉止僵硬的藥人都像僵屍,所以她來的時候親自測了他們的脈搏。卻發現,他們的心跳雖然緩慢,但是卻是真實存在的。
隻是他們冰冷的體溫明確地告訴紀蓁,他們離死,也不過一線之遙。
這一切,就是眼前這個看似一臉無辜的男人一手造成的。而這個男人,現在卻在為自己辯解著
“大人,莫要冤枉了小民。小民可以證明,那些人真的隻是生病了。”
“證明?你要如何證明?”
紀蓁的目光銳利如刀,投在繆乂的臉上,而他卻偏過視線,看向林家淮又說了一句
“隻需一個人,小民便可自證。”
林家淮看了眼紀蓁,一時間竟是有些猶豫不決。
紀蓁難得見林家淮這般難下決斷,便直接問道
“有何顧慮?”
“那些藥人有功夫在身上,我帶了好幾十個人才壓得住那四個藥人。現在若是放一個出來,隻怕又要勞煩東大營的人。可這樣一來,那牢裡的三個人,隻怕看守人手,就不夠了。”
李家淮心中顧慮重重,卻勾起了紀蓁的好勝心。她轉了轉手上的指尖刃,嗤笑道
“區區藥人竟能有如此能耐?無妨,審案要緊。你儘管放出一個來,本王今日倒要見識見識,那半死不活的怪物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