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樂坊,可是仙姚公主李元櫻的地盤,雲子可以說是算李元櫻的人。這也是紀蓁為什麼一直不搭理他的原因,誰會喜歡彆人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睛呢?
更何況薑厭是李元珍的家養探子,很早就被她送去了西戎。他與雲子是什麼認識的?
舊友這個詞,太寬泛,太曖昧了。紀蓁對於被標上這個詞的人,打從心底不信任。
雲子何其聰明,他見紀蓁沉默不語,便知她在懷疑自己和薑厭的關係,立刻向她解釋道
“殿下,奴與薑厭本是兒時的......夥伴,長於長寧。後來,賊子作亂,奴與家人走散,被賣入秀樂坊,就再也沒有見過薑厭。今日忽聞殿下帶了個叫薑厭的人進府,一時太過激動,方才鬥膽,提出這般不情之請,還請殿下恕罪。”
說罷雲子撩袍就要跪下請罪,被紀蓁一把拉住,拍了拍手,安撫似的歎道
“我不知道你們二人出身長寧。既然如此,今晚就讓薑厭與你同住吧。”
“謝殿下恩典。”雲子恭敬謝恩。
“謝殿下恩典。”一直沒說話的薑厭,亦跟著雲子拜了一拜。
安排了兩人後,紀蓁又轉身對溫道行吩咐道
“既然薑厭住攬雲閣,那其餘十九人,就安排在攬雲閣隔壁的院子裡好了。我記得那個院子裡沒有安排仆從所,應該是夠住的。”
溫道行敏銳的發現紀蓁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卻礙著在眾人麵前,不好說話,便隻點了點頭,領了差事,吩咐仆人們做事去了。
此間事畢,紀蓁便一個人去了書房。
躁動了一整夜的風,終於吹來了雨雲。烏沉沉的壓在穹頂之上,於一個悶雷後,將瓢潑大雨,傾倒在人間。
不斷變大的雨點,將書房窗下的芭蕉樹寬闊的葉片砸的啪嗒作響。很快土地上泛起的青草與泥土的味道,被潮濕的水汽代替。飄進書房敞開的窗內,直往站在窗前的紀蓁的領口裡飄去,讓人沒來由的心生寒意。
紀蓁透過雨簾,看著鉛灰色的雨雲,記憶飄向了長寧。
似乎,當年也是這樣的天氣。年幼的她,在大將軍的書房裡搗亂,拿著一隻紫金狼毫四處亂畫。大將軍,穩坐一旁,專心的看著西北發來的戰報。
忽然年幼的紀蓁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她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了大將軍死死盯著手上的戰報,眉頭打結的模樣。
“娘親,怎麼了?”
紀蓁爬到大將軍的身邊,伸手去夠她手上的戰報,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將軍,眉頭打這麼大個結。
大將軍溫柔的看了眼自己調皮的女兒,將戰報放放在一旁,抱起紀蓁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柔聲問道
“蓁蓁想要看戰報?”
“嗯,想看看是什麼事情,讓娘親這麼不高興。”紀蓁認真問道。
“蓁蓁不怕聽到壞消息嗎?”大將軍聲音很是平淡。
“不怕。戰場之上的消息,無關輸贏,皆是人命。哪有什麼好消息,壞消息之分?”
紀蓁軟糯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厚重。這讓大將軍愣了一瞬,然後大聲笑了起來。
“好!不愧是我的女兒,有膽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