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顯然沒料到,自個兒不僅能收到葉小川送的好酒。
而且,居然還能當眾發言?
這可讓他有點受寵若驚、喜出望外了!
“額兒!”
孫富貴打了個八分醉的酒嗝,大著舌頭開口道,“我...嗝兒!我這人沒甚文化。說的對,說的不對,大家夥可得多擔待點哩。”
老趙皺眉,很是不耐煩的瞪他一眼,“囉噪個甚咧,趕緊說吧!”
“趕走!統統趕走!”
估計已經喝得暈暈乎乎了,生怕彆人聽不清,他說什麼的孫富貴。
很是堅決地補了一句:
“要依我說哩,一個受災群眾都不要,也彆招待他們吃飯了...有這閒糧,還不如拿去換酒喝咧!趕走,全部給我趕走,一個不留!”
此言一出!
整個教室裡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在座的人心中,同時閃現出同一個念頭:牲口!
這家夥,純純的牲口!!
?——第495章——?
《婦女隊長的方案》
“趕走,一個不留!”
“憑啥給他們管飯?有那號多餘的糧食,還不如發給大家夥兒拿去換酒喝呢!”
孫富貴果然不愧是白吃白喝慣了的主!
一開口。
就把他人性中的那種惡,把他極度自私自利的本性,給展露的淋漓儘致...
以至於教室裡,正忙著算自家小賬的那些社員代表們。
都忍不住齊齊唾了孫富貴一口:
真牲口啊!簡直比生產隊裡的驢,都還要畜生啊!!
社員代表們,在那裡使勁祝福孫富貴世世代代繼續貧農。
但也沒人站出來,公開指責他。
倒是婦女隊長使勁一拍桌子,指著孫富貴怒罵道,“孫富貴你這毛驢!牲口...仗著你更正苗紅。
又是三十裡鋪大隊乾部!
所以吃準了那些無依無靠、沒權沒勢的受災群眾,不能把你怎麼樣...是吧?”
“我...我...”
眼瞅性子潑辣的婦女隊長發飆,孫富貴不禁有點慌,“我...冤枉啊!我這不是為咱鄉親們的利益著想麼!再說了...”
婦女隊長把眼一瞪!
腰一叉,指著孫富貴的酒糟鼻就是一聲獅子吼,“你再說??”
“咳咳咳——”
會場中嚷嚷一片,吵的嗡嗡的!
社員代表老柳頭乾咳一聲!
已經能摸懂葉小川一部分心思的他,趕緊乾咳兩聲,打斷了婦女隊長與孫富貴的爭鬥。
“同誌們呐,咱做人,不能太孫富貴。”
如今已經混的相當不錯的老柳頭,他出身‘下中農’,成分隻比‘貧農’高那麼一點點。
但‘下中農’,也算是最吃香的成分之一。
絕對的根正苗紅。
擁有這麼個好成分的老柳頭,他自然不怕好吃懶做、自私自利、巴不得天天分彆人家當的孫富貴。
隻聽老柳頭開口道。
“同誌們,鄉親們,大家可彆忘了咱今天的好日子,究竟是誰給的?”
“是老人家!是他帶領著千千萬萬像我們一樣的窮苦人,曆經了無數艱難困苦!
是老人家帶領著我們這些受苦人,浴血奮戰多年,犧牲了無數先烈,才換來的今天的好日子!”
老柳頭說這話,勢大。
教室裡誰還敢開口議論?
誰真要敢開口打斷老柳頭的話,那就屬於不認同老柳頭所說的內容...
那就和“自動找死”,沒什麼兩樣了。
“我們這些受苦大眾,得到了徹底解放,翻了身,當了主人。”
老柳頭咬牙
,“究竟是圖個甚?
不就圖我們天底下的受苦人,從此萬眾一心、團結一致,不再受地主惡霸欺淩、不受萬惡的資本家剝削麼?
不就圖全國一盤棋,大家夥兒澇有一口粥,旱有一個饃...互幫互助,共度難關麼?”
教室裡,陷入一片沉默。
其他的社員代表,隱約有點猜出來了老柳頭的態度。
但又拿捏不準。
一時半會兒之間,大家都抱著再看看、再觀望觀望的態度...所以,沒人吭聲。
最終。
婦女隊長悠悠開口了,“趕,是絕對不能趕的...且不說那樣乾,性質到底有多惡劣?
上級領導,以及那些兄弟生產隊對我們是個什麼樣的印象??
就說大家夥摸摸自己的良心,它會不會痛啊?就說照照鏡子,看看咱們這張臉,該往哪放??”
台下附和,“嗯,不能趕!”
“就是,那號缺德事,但凡是個人,他也乾不出來呀!”
“是啊...擱在過去,遇到胡人南下打草穀,禍害了多少鄉親?”
社員代表中。
有年歲大的老漢,淚流滿麵的開口道,“那些失去親人和家園的受苦人,他們流落到咱脂米地界的時候。
咱們老一輩的祖宗,還知道省吃儉用的,好好幫幫人家一把哩!咋解,難道咱一代不如一代,還活回去了?”
老漢說的話,挺重!
聽的人有點羞愧不已的同時,又還感覺身上熱血沸騰、激情澎湃...
當即就有社員代表站起來,一臉堅定,“康老漢說的在理!說的對著哩!
我爺爺臨走之前,還曾經拉著我爹的手說,咱陝北苦寒,咱漢家兒郎,要想活個人,不容易...
但隻要互幫互助,世世代代便能香火不絕!”
擺擺手。
大隊長老趙開口道,“趕人這種滅人性的話,以後...不能再提!
誰敢再說這號喪良心的話,哼...看我怎麼收拾他!”
婦女隊長補一句,“是哩!再說了。
等流落到脂米地界的受災群眾多了。
大家要知道一個道理:到時候上級部門,還不得將他們分攤給各個公社、分攤給各個大隊?讓大家夥各自想辦法安置?”
這...???
教室裡,再度沉默!
老趙說的,是出於一個人的最基本的良知。
而婦女隊長說的,則是一個大家不得不去麵對的事實:這次的洪災來勢凶猛、受災麵積大。
因此,這場洪災所造成的受災群眾,數量肯定不少!
這是鐵定的!
到時候。
正如婦女隊長所說:一旦流落到脂米縣地界上的受災群眾,數量聚集的很多了之後。
縣裡,各個公社。
他們又沒法弄什麼新的草場、牧場,或者開辟出一片新的耕地來安置這些人。
那他們,最終還不得把這些可憐人,給強行分攤到各個大隊去?
這是肯定的,不用懷疑!
而三十裡鋪大隊。
作為整個官莊公社,甚至是整個脂米縣,集體經濟和農業生產,都發展的最好的一個大隊。
怎麼可能跑得掉?
不用說,三十裡鋪大隊不但跑不了。
而且,估計還是帶頭安置這些受災群眾的主力大隊...誰叫三十裡鋪有錢,新增土地也多呢?
縣裡、公社裡,不死死盯著三十裡鋪...才怪!
在場的社員代表心裡,都明白這種道理,但同時又還抱著一點點僥幸心理。
於是。
有人站起來發言,“額...婦女隊長同誌啊,那你說,咱大隊,該怎麼辦呢?”
參會之人,有人開始主動開始問,該怎麼安置這些受災群眾?
冉婷冉苗兩姐妹對視一眼,心中湧上同一個念頭:來了!
從現在開始,會議就算正式進入葉小川需要的方向和節奏了!
隻見婦女隊長站起身。
從兜裡掏出那張稿子,開始宣讀她的建議,“我認為啊,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那咱們不如索性主動站出來,先把這批37位受災群眾給安置了...”
“是49位!”
台下有人開口糾正婦女隊長,“從彆的大隊來的,是37位。河邊那塊,還救起來12個活人,撈起來4具屍體。”
“一個球樣!”
婦女隊長滿不在乎的開口道,“37號人,49個...都一樣!咱後溝裡那5條溝壑之中,不是已經挖出來了不少土窯嗎?”
“想把他們安排進去住著。”
婦女隊長繼續往下說,“反正那些新開墾的土地,距離咱們這些老社員家,離的實在是太遠了。
那就把他們分布在各條溝壑。
讓他們忙種種莊稼,以後守秋也靠他們,看護玉米棒子、麥穗啥的,咱也能省心一些不是?”
“這——”
婦女隊長這條建議,大家夥呢...勉強還能接受
。
但其中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婦女隊長卻沒有提及...那就是:這些受災群眾,他們留在三十裡鋪大隊幫忙種地、看守莊稼。
到底是給他們落戶呢?
還是說。
跟杜家莊過來的那些漢子後生、婆姨女子一樣,算作是三十裡鋪大隊請來“幫忙乾活”的?
說是幫忙乾活,其實這和過去的“雇工”是一個性質...
那些漢子婆姨過來幫忙乾活,三十裡鋪給他們發工錢,兩者之間,純粹就是雇傭關係。
隻是現在這個社會環境,不允許出現這樣的字眼、和叫法。
現在。
社員代表們急需搞懂的是:
收留的這些受災群眾,他們到底是落戶在三十裡鋪,從而成為三十裡鋪大隊的新社員?
還是...和杜家莊過來的那些人一樣,屬於三十裡鋪的‘雇工’?
這兩者之間的待遇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如果是雇工的話。
那一天給他們發上1毛8分錢的工資,外帶1斤2兩粗細糧,也就足夠了。
但...如果他們落戶於三十裡鋪大隊,成為本大隊的新社員?
那他們出工乾活,可就得給他們計算工分,得給他們按照老社員那樣分口糧!
更嚴重的是!
既然他們已經是三十裡鋪的社員了?
那麼。
飯店、招待所,糧食精加工廠以及那座中心衛生室,每年所產生的經濟效益。
那也得讓這些新社員,參與分紅才說得過去啊!
這...真要乾的話,可就要了三十裡鋪,那些老社員們的老命了!!
你說大家夥拚命集資、辛辛苦苦參與這些村辦集體企業的建設...如今好不容易能分紅,能見到效益了。
‘啪’的一聲!
結果,卻有人憑空跑過來摘桃子、分走老社員已經吃到嘴裡的勝利果果?
唉...說實話,誰願乾呐!
快樂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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