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495章 驢啊貧農組長驢(2 / 2)

今天顯然沒料到,自個兒不僅能收到葉小川送的好酒。

而且,居然還能當眾發言?

這可讓他有點受寵若驚、喜出望外了!

“額兒!”

孫富貴打了個八分醉的酒嗝,大著舌頭開口道,“我...嗝兒!我這人沒甚文化。說的對,說的不對,大家夥可得多擔待點哩。”

老趙皺眉,很是不耐煩的瞪他一眼,“囉噪個甚咧,趕緊說吧!”

“趕走!統統趕走!”

估計已經喝得暈暈乎乎了,生怕彆人聽不清,他說什麼的孫富貴。

很是堅決地補了一句:

“要依我說哩,一個受災群眾都不要,也彆招待他們吃飯了...有這閒糧,還不如拿去換酒喝咧!趕走,全部給我趕走,一個不留!”

此言一出!

整個教室裡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在座的人心中,同時閃現出同一個念頭:牲口!

這家夥,純純的牲口!!

?——第495章——?

《婦女隊長的方案》

“趕走,一個不留!”

“憑啥給他們管飯?有那號多餘的糧食,還不如發給大家夥兒拿去換酒喝呢!”

孫富貴果然不愧是白吃白喝慣了的主!

一開口。

就把他人性中的那種惡,把他極度自私自利的本性,給展露的淋漓儘致...

以至於教室裡,正忙著算自家小賬的那些社員代表們。

都忍不住齊齊唾了孫富貴一口:

真牲口啊!簡直比生產隊裡的驢,都還要畜生啊!!

社員代表們,在那裡使勁祝福孫富貴世世代代繼續貧農。

但也沒人站出來,公開指責他。

倒是婦女隊長使勁一拍桌子,指著孫富貴怒罵道,“孫富貴你這毛驢!牲口...仗著你更正苗紅。

又是三十裡鋪大隊乾部!

所以吃準了那些無依無靠、沒權沒勢的受災群眾,不能把你怎麼樣...是吧?”

“我...我...”

眼瞅性子潑辣的婦女隊長發飆,孫富貴不禁有點慌,“我...冤枉啊!我這不是為咱鄉親們的利益著想麼!再說了...”

婦女隊長把眼一瞪!

腰一叉,指著孫富貴的酒糟鼻就是一聲獅子吼,“你再說??”

“咳咳咳——”

會場中嚷嚷一片,吵的嗡嗡的!

社員代表老柳頭乾咳一聲!

已經能摸懂葉小川一部分心思的他,趕緊乾咳兩聲,打斷了婦女隊長與孫富貴的爭鬥。

“同誌們呐,咱做人,不能太孫富貴。”

如今已經混的相當不錯的老柳頭,他出身‘下中農’,成分隻比‘貧農’高那麼一點點。

但‘下中農’,也算是最吃香的成分之一。

絕對的根正苗紅。

擁有這麼個好成分的老柳頭,他自然不怕好吃懶做、自私自利、巴不得天天分彆人家當的孫富貴。

隻聽老柳頭開口道。

“同誌們,鄉親們,大家可彆忘了咱今天的好日子,究竟是誰給的?”

“是老人家!是他帶領著千千萬萬像我們一樣的窮苦人,曆經了無數艱難困苦!

是老人家帶領著我們這些受苦人,浴血奮戰多年,犧牲了無數先烈,才換來的今天的好日子!”

老柳頭說這話,勢大。

教室裡誰還敢開口議論?

誰真要敢開口打斷老柳頭的話,那就屬於不認同老柳頭所說的內容...

那就和“自動找死”,沒什麼兩樣了。

“我們這些受苦大眾,得到了徹底解放,翻了身,當了主人。”

老柳頭咬牙

,“究竟是圖個甚?

不就圖我們天底下的受苦人,從此萬眾一心、團結一致,不再受地主惡霸欺淩、不受萬惡的資本家剝削麼?

不就圖全國一盤棋,大家夥兒澇有一口粥,旱有一個饃...互幫互助,共度難關麼?”

教室裡,陷入一片沉默。

其他的社員代表,隱約有點猜出來了老柳頭的態度。

但又拿捏不準。

一時半會兒之間,大家都抱著再看看、再觀望觀望的態度...所以,沒人吭聲。

最終。

婦女隊長悠悠開口了,“趕,是絕對不能趕的...且不說那樣乾,性質到底有多惡劣?

上級領導,以及那些兄弟生產隊對我們是個什麼樣的印象??

就說大家夥摸摸自己的良心,它會不會痛啊?就說照照鏡子,看看咱們這張臉,該往哪放??”

台下附和,“嗯,不能趕!”

“就是,那號缺德事,但凡是個人,他也乾不出來呀!”

“是啊...擱在過去,遇到胡人南下打草穀,禍害了多少鄉親?”

社員代表中。

有年歲大的老漢,淚流滿麵的開口道,“那些失去親人和家園的受苦人,他們流落到咱脂米地界的時候。

咱們老一輩的祖宗,還知道省吃儉用的,好好幫幫人家一把哩!咋解,難道咱一代不如一代,還活回去了?”

老漢說的話,挺重!

聽的人有點羞愧不已的同時,又還感覺身上熱血沸騰、激情澎湃...

當即就有社員代表站起來,一臉堅定,“康老漢說的在理!說的對著哩!

我爺爺臨走之前,還曾經拉著我爹的手說,咱陝北苦寒,咱漢家兒郎,要想活個人,不容易...

但隻要互幫互助,世世代代便能香火不絕!”

擺擺手。

大隊長老趙開口道,“趕人這種滅人性的話,以後...不能再提!

誰敢再說這號喪良心的話,哼...看我怎麼收拾他!”

婦女隊長補一句,“是哩!再說了。

等流落到脂米地界的受災群眾多了。

大家要知道一個道理:到時候上級部門,還不得將他們分攤給各個公社、分攤給各個大隊?讓大家夥各自想辦法安置?”

這...???

教室裡,再度沉默!

老趙說的,是出於一個人的最基本的良知。

而婦女隊長說的,則是一個大家不得不去麵對的事實:這次的洪災來勢凶猛、受災麵積大。

因此,這場洪災所造成的受災群眾,數量肯定不少!

這是鐵定的!

到時候。

正如婦女隊長所說:一旦流落到脂米縣地界上的受災群眾,數量聚集的很多了之後。

縣裡,各個公社。

他們又沒法弄什麼新的草場、牧場,或者開辟出一片新的耕地來安置這些人。

那他們,最終還不得把這些可憐人,給強行分攤到各個大隊去?

這是肯定的,不用懷疑!

而三十裡鋪大隊。

作為整個官莊公社,甚至是整個脂米縣,集體經濟和農業生產,都發展的最好的一個大隊。

怎麼可能跑得掉?

不用說,三十裡鋪大隊不但跑不了。

而且,估計還是帶頭安置這些受災群眾的主力大隊...誰叫三十裡鋪有錢,新增土地也多呢?

縣裡、公社裡,不死死盯著三十裡鋪...才怪!

在場的社員代表心裡,都明白這種道理,但同時又還抱著一點點僥幸心理。

於是。

有人站起來發言,“額...婦女隊長同誌啊,那你說,咱大隊,該怎麼辦呢?”

參會之人,有人開始主動開始問,該怎麼安置這些受災群眾?

冉婷冉苗兩姐妹對視一眼,心中湧上同一個念頭:來了!

從現在開始,會議就算正式進入葉小川需要的方向和節奏了!

隻見婦女隊長站起身。

從兜裡掏出那張稿子,開始宣讀她的建議,“我認為啊,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那咱們不如索性主動站出來,先把這批37位受災群眾給安置了...”

“是49位!”

台下有人開口糾正婦女隊長,“從彆的大隊來的,是37位。河邊那塊,還救起來12個活人,撈起來4具屍體。”

“一個球樣!”

婦女隊長滿不在乎的開口道,“37號人,49個...都一樣!咱後溝裡那5條溝壑之中,不是已經挖出來了不少土窯嗎?”

“想把他們安排進去住著。”

婦女隊長繼續往下說,“反正那些新開墾的土地,距離咱們這些老社員家,離的實在是太遠了。

那就把他們分布在各條溝壑。

讓他們忙種種莊稼,以後守秋也靠他們,看護玉米棒子、麥穗啥的,咱也能省心一些不是?”

“這——”

婦女隊長這條建議,大家夥呢...勉強還能接受

但其中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婦女隊長卻沒有提及...那就是:這些受災群眾,他們留在三十裡鋪大隊幫忙種地、看守莊稼。

到底是給他們落戶呢?

還是說。

跟杜家莊過來的那些漢子後生、婆姨女子一樣,算作是三十裡鋪大隊請來“幫忙乾活”的?

說是幫忙乾活,其實這和過去的“雇工”是一個性質...

那些漢子婆姨過來幫忙乾活,三十裡鋪給他們發工錢,兩者之間,純粹就是雇傭關係。

隻是現在這個社會環境,不允許出現這樣的字眼、和叫法。

現在。

社員代表們急需搞懂的是:

收留的這些受災群眾,他們到底是落戶在三十裡鋪,從而成為三十裡鋪大隊的新社員?

還是...和杜家莊過來的那些人一樣,屬於三十裡鋪的‘雇工’?

這兩者之間的待遇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如果是雇工的話。

那一天給他們發上1毛8分錢的工資,外帶1斤2兩粗細糧,也就足夠了。

但...如果他們落戶於三十裡鋪大隊,成為本大隊的新社員?

那他們出工乾活,可就得給他們計算工分,得給他們按照老社員那樣分口糧!

更嚴重的是!

既然他們已經是三十裡鋪的社員了?

那麼。

飯店、招待所,糧食精加工廠以及那座中心衛生室,每年所產生的經濟效益。

那也得讓這些新社員,參與分紅才說得過去啊!

這...真要乾的話,可就要了三十裡鋪,那些老社員們的老命了!!

你說大家夥拚命集資、辛辛苦苦參與這些村辦集體企業的建設...如今好不容易能分紅,能見到效益了。

‘啪’的一聲!

結果,卻有人憑空跑過來摘桃子、分走老社員已經吃到嘴裡的勝利果果?

唉...說實話,誰願乾呐!

快樂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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