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8章
鵲舟原本是不怕蛇的, 小時候他在電視裡看見有關於蛇的紀錄片時還吵著鬨著要他爸給他買條蛇來玩玩,覺得養蛇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可後來鵲舟開始流浪以後,從未真正與蛇近距離接觸過的他在翻垃圾桶的時候不慎被猛的從一個垃圾袋裡探出頭來的黑蛇嚇了個半死。
鵲舟當時反應很快的抽手退開了, 那蛇並沒有咬到他,可他自那以後還是對蛇這種東西產生了強烈的心理陰影,每回翻垃圾桶前都要做好久的心理準備,就怕陰影重現。
“汪!”小狗像是看出了主人的膽怯, 繞著主人的腿轉了個圈,而後不待鵲舟反應過來,它便直接如炮彈般彈射到了樹上, 一頭撞在蛇身上。
一狗一蛇從樹上打到地上,又從地上打進旁邊的草叢裡。
鵲舟在草叢外等得有些焦躁。草叢裡的情況複雜難辨,他不敢貿然進入其中,隻怕拖了小狗後腿。
可等待著實讓人難熬。
鵲舟側耳細聽著草叢裡的動靜, 小狗全程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大蛇也挺安靜,總之他聽來聽去也就是雙方碰撞到一起發出的悶響,並不能聽出誰占了上風而誰又落了下風。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 就在鵲舟要不管不顧進入草叢查看情況時, 草叢裡的動靜小了下來。
鵲舟不確定是誰贏了,隻能在草叢外叫了聲硯硯。
“汪!”小狗的叫聲傳出,聽起來精神勁十足。
鵲舟鬆了口氣。
草叢窸窸窣窣動了起來,小狗從兩片草葉間鑽出, 甩了甩毛上沾著的草屑。
鵲舟朝小狗張開雙臂,小狗弄乾淨自己以後便跳進了鵲舟懷裡。
小狗叫了一聲, 草叢又是一陣窸窣。
鵲舟後退了幾步,一條黑綠相間的大蛇從草叢裡遊了出來, 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昏死過去。
小狗又叫了一聲,大蛇聞聲停下,一顆大腦袋趴在草地上,半點攻擊性都看不出來了。
鵲舟見狀對著小狗感慨道:“馴獸這活還得看你啊。”
小狗對此的回答是直起上身舔了舔鵲舟的下巴。
“塔西?你在做什麼?”
“誰?”鵲舟聞聲猛一回頭,見來人是盧克和第二名的魔法師莉莉婭,這才稍稍放鬆了警惕,說:“是你們啊,你們來這裡乾什麼?”
莉莉婭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問我們,到底是誰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林子裡來啊,你也不怕遇到什麼危……啊——!”
莉莉婭忽然尖叫起來。
盧克也看見了鵲舟身後緩緩抬起頭來的黑綠大蛇,伸手擋在莉莉婭身前,帶著莉莉婭一起緩慢後退。
鵲舟回頭看了眼,心裡雖毛骨悚然,麵上卻還要做出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跟兩位同伴解釋說:“這是新收的召喚獸,你們不用害怕。”
莉莉婭不可置信道:“召喚獸?!你的召喚獸是奧斯特綠蟒?!我的天啊,我可不要在之後的比賽裡遇到你!”
鵲舟這才知道巨蛇的名字,腦袋歪了歪,問:“奧斯特綠蟒有什麼特彆的嗎?”
盧克替縮在他身後的莉莉絲答說:“奧斯特綠蟒是整個大陸上毒性最強的蟒蛇,而且隻要活的夠久,它的體型就可以無限增長,我小時候聽奶奶講過,說以前有冒險家發現了一隻百年以上的奧斯特綠蟒,身粗如巨樹樹乾,身長百米,一口就讓冒險家小隊折損了一半的隊員。”
鵲舟聽完眨了眨眼,忽然就不怕身後的這條蛇了。
這玩意兒,未來有無限可能啊!
鵲舟手一招,把綠蟒裝進了自己的未知空間裡。
“原來它這麼厲害,那之後的比賽裡你們可得小心了。”鵲舟笑道。
莉莉絲說:“我才不要和你打!我會直接認輸的!”
“那我就先提前謝謝你了。”鵲舟道。
莉莉絲抱臂哼了一聲彆過頭去。
盧克卻疑惑道:“塔西,你剛才說那綠蟒是你新收的召喚獸,是在這森林裡收的嗎?”
鵲舟點頭。
盧克蹙眉,“你們召喚師召喚的不都是異界的魔獸嗎?為什麼你是在森林裡收服的?”
鵲舟淡定笑道:“因為我的召喚體係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是特彆的那一個。”
莉莉絲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原來如此……不對!”盧克頭點到一半忽然頓住,蹙眉道:“這裡怎麼會有奧斯特綠蟒?奧斯特綠蟒不是隻生活在大陸南端的沼澤地裡嗎?為什麼會出現在西大陸的森林裡?!”
“對哦。”莉莉絲也反應了過來,“這裡怎麼會有奧斯特綠蟒?!”
鵲舟茫然的站在原地,心說你們問我,我問誰去?
三個人誰都說不出的所以然,最後還是鵲舟提出了一種可能性,說:“會不會是有人從南大陸抓了綠蟒帶到了這邊?然後綠蟒就在這邊生根了。”
“可是奧斯特綠蟒是離不開沼澤環境的……”莉莉絲還是想不通。
鵲舟說:“也許它進化了吧,動物都是會一點點適應環境的嘛,它來到這邊,脫離了沼澤環境,為了活下去,它隻能去適應陸地和森林。”
在沒有更好的解釋出現前,盧克和莉莉絲隻能暫時接受鵲舟的說辭。
一行三人回到了夜宿的營地裡,兩名士兵見他們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們被野獸叼走了。”其中一個士兵調侃。
“哈哈,我們隻是睡不著覺四處走走而已。”鵲舟說,“給你們添麻煩了。”
士兵擺了擺手,“沒事就行。”
第二天天一亮,一行五人再次出發。
鵲舟在途中同時召喚出銀狼和奧斯特綠蟒看了看,見它們沒有在神秘空間裡打架,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怕一晚上過後銀狼會被這綠蟒給一口吞了。
之後幾天的夜裡鵲舟還是會獨自前往森林深處,一來是為了繼續尋找更多的召喚獸,二來則是他得給銀狼和綠蟒一個覓食的機會,免得它們餓死在空間裡。
盧克和莉莉絲一開始還會小小的擔心一下他們的這位同伴,可一想到鵲舟有那些凶猛的召喚獸,他們就擔心不起來了。
算了,隨他去吧。
從克蒂安鎮到克蒂魯安城,五人一共花費了十一天時間。
進了城,鵲舟盧克和莉莉絲先是被士兵們帶去了登記處做登記,然後又被分配了住所。
與鎮級選拔一樣,城級的選拔也早在鎮級的晉級者到來之前就進行過一次了,最終也是留下了前五名。
克蒂安鎮是克蒂魯安城下邊所轄區域內距離城市最遠的一個鎮子,在鵲舟等人到來前,其他鎮子的晉級者早就到了城裡,所以在鵲舟等人到來後,城級比賽的開始時間就定在了第二天。
鵲舟不知道賽方為什麼要這麼著急,他思來想去,最後隻能得出一個結論:老國王可能要死了。
不是快死了的話,這麼趕乾什麼?如今距離大魔法師遇難已經過去二十年了,二十年都等了,鵲舟不信國王在沒病沒災的情況下會連這最後的幾十天都等不了。
“說起來大魔法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魔法師啊,我也沒見過,不過我聽說他人很好,幫助過很多需要幫助的人。”
夜晚,吃完飯獨自抱狗出來遛彎的鵲舟偶然聽見街邊一個小酒館外坐著的客人在聊天,內容他比較感興趣,所以乾脆坐到了那兩位客人旁邊的空桌上。
酒館裡的侍者來問鵲舟要喝點什麼,鵲舟隨便點了杯名字拗口的酒,然後就繼續聽起隔壁桌的聊天。
“大魔法師真的有傳說裡那麼厲害嗎?”
“那肯定啊,你是不知道,我聽人說以前王城被水怪襲擊,那水位高的啊,不會水的人都得淹死。多虧了有大魔法師在,他用魔法變出了藤蔓,把全城落水的人都裹了起來升到水麵之上。等那水怪被製服以後,那麼大個城裡,愣是一個人都沒死。”
“我的老天爺,真有這麼神?!”
“可不是麼,不過我也是聽說,畢竟我沒有去過王城。你要是有機會去的話,你可以找王城的人問問,特彆是中老年人,他們經曆過那場水災,有發言權。”
“中老年?那水災是多久發生的?”
“三四十年前吧。那會兒現在的國王才剛帶上王冠呢。”
“那大魔法師去救公主的時候豈不是已經不年輕了?!他真的能打敗惡龍嗎?”
“哎你怎麼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想大魔法師呢?我聽說啊,大魔法師其實不是人,是精靈,精靈族你知道吧?那可是能活幾百幾千歲的奇異種群。大魔法師那會兒還年輕著呢,看起來就是個小少年的樣子。”
“可精靈族不就是一個傳說嗎?難不成世上還真的有精靈?我怎麼沒見過。”
“你要見過那還得了?那種族肯定很神秘啦,輕易不會露麵,就算是要到咱們人的城市裡來,他們也肯定會有所偽裝的。”
“哦,原來如此。哎,你說大魔法師那麼厲害,又為王城做了那麼多的事,怎麼國王二十年前沒有把他的屍身帶回王城安葬呢。”
“噓——這話可說不得,要是彆人聽了去告發你,搞不好你是要上斷頭台的!”
“哪有這麼恐怖……”
酒被侍者端上了桌,鵲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愈發對那個大魔法師起了興趣。
精靈麼,不知道是不是銀色頭發的那種。
鵲舟想起某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眯眼看到的月色下的銀色身影,伸手在小狗下巴上撓了撓。
第042章 第9章
城級的選拔賽共有50位參賽選手, 一天比不完,所以賽程拉到了三天。
比賽第一天,鵲舟抽簽抽到了倒數第二場, 前期隻能先圍觀其他人的比賽。
說來也是怪,鵲舟本以為能在城級的比賽裡看見除他之外的第二位召喚師,可全場五十人中還是隻有他這一個例外。
召喚師當真就如此稀少嗎?還是說其他參與比賽的召喚師都沒能撐過前期的選拔?
可召喚師不是能召喚異界魔獸麼?有那麼容易被淘汰?
鵲舟想不通,很快他也沒功夫想了。
一天25場比賽說少不少, 可因為個人實力差距的存在,有時候一場比賽隻需要短短兩三分鐘就能決出勝負來,所以輪到鵲舟也不過是短短兩個小時的事情。
鵲舟這一次的運氣不太行, 第一局就碰上了城級先行選拔賽中的第一名。
第一名是位男性魔法師,叫羅伊。
魔法師這身份鵲舟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羅伊的魔法屬性比較特彆。
一般來說魔法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通用魔法, 一類是屬性魔法。顧名思義,通用魔法是所有屬性的魔法師都能習得並使用的,而屬性魔法則需要看魔法師個人的魔法屬性,比如擁有火屬性魔法種子的人隻能學習火屬性相關的魔法, 無法使用冰屬性魔法。
大陸上常見的魔法屬性有風、火、雷、水、冰、土、木, 不常見的也不少,羅伊的屬性就是不常見的那一種,叫黑暗係,有侵蝕、吞噬之力。
聽說之前在城級先行選拔賽裡, 羅伊就用他的吞噬魔法吞掉了對手的武器和衣服,讓對手在大庭廣眾之下顯得非常難堪。
挺損的。專門私下裡打聽過各選手特點的鵲舟站在台上與比自己大了十來歲的羅伊對視著, 耐心等待裁判宣布比賽開始。
“我聽說你是召喚師,我還沒和召喚師打過, 希望你能在我手裡多堅持一會兒。”羅伊麵對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一圈的少年也不忘放狠話。
鵲舟聳了聳肩,“那你這話得給我的召喚獸們說,你跟我說也沒有用呀。”
羅伊一哽,掏出魔法杖來準備好教訓教訓這個膽敢挑釁他的小子了。
裁判宣布了比賽的開始。
鵲舟手一揚,同時放出了銀狼與奧斯特綠蟒。
“咦?那孩子是召喚師?”賽場外圍的一家酒館裡,坐在二樓露台上的男人有些驚詫。
“稟城主大人,那孩子的確是一名召喚師。”男人身旁的護衛道。
城主摸了摸下巴,“召喚師……不常見啊。哎,他懷裡抱的那隻狗也是他的召喚獸嗎?”
護衛不太確定道:“據我觀察,他好像一直抱著那隻狗,並不像是召喚出來的。是有什麼問題嗎?”
城主搖頭,沉吟片刻道:“我隻是覺得那隻小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看見過。”
護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可天底下白狗不都長得差不多麼?”
城主哈哈一笑,繼而搖搖頭,“縱使天下白狗都長一個樣子,那隻白狗我也絕對在什麼地方見過。”
護衛不好再說什麼了,隻愣愣應了一聲。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城主手支著下巴,喃喃自語。
羅伊的黑暗魔法很厲害,除了魔法本身的功能讓人頭疼以外,羅伊念咒施法的速度也快的離奇。
技能瞬發的法師果然難纏。鵲舟心想。他的小銀狼和初次登上賽場的奧斯特綠蟒好像有些不太是羅伊的對手。
幾個回合的交鋒下來,銀狼身上的毛發和奧斯特綠蟒身上的鱗甲都有所磨損,那不是被利器劃傷出來的,而是被羅伊的魔法腐蝕出來的。
繼續這麼打下去的話,鵲舟敢肯定,銀狼和綠蟒恐怕會雙雙殞命。
哎,可惜他在來到克蒂魯安城前沒能再抓到隻新的召喚獸,不然他就是車輪戰累也能把羅伊給累死啊。
現在的話,難道隻能靠小狗了麼?
或者他自己?
鵲舟看了看自己的手。
塔西雀擁有極大的力氣,身體受傷後傷口能迅速愈合,這些能力都彰顯著塔西雀的不一般,或許他在這場遊戲裡真正的金手指不是小狗,而是他本身。
要不要試試呢?
鵲舟思考著,忽然隻覺眼前一花,緊接著他整個人都像是被誰從上往下打了一拳似的,感覺全身都是一震。
“地震!地震了!”有人驚呼出聲。
“啊啊啊是地震!”
“退!都往後退!裂、這裡裂開了啊!退!”
鵲舟眼睛輕眨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什麼被人打了一拳?那分明是他腳下的地麵在瘋狂的震顫!
羅伊也反應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羅伊中斷了咒語的念誦,鵲舟也收回了銀狼和綠蟒。
在自然災害麵前,選拔已經不重要了。
不,或許這並不是什麼自然災害。
鵲舟腳下的地麵在開裂,他朝著一邊躍開前低頭看見了裂縫下的景象。
就在那短短半秒不到的一瞥裡,鵲舟清晰無比的看到一抹黃色的影子在裂縫下扭曲著。
小狗在鵲舟懷裡吠叫不止,鵲舟對趕到他身邊的盧克和莉莉絲道:“不是地震,是有東西來了,先走!”
“什麼東西?!”莉莉絲邊撤邊問。
鵲舟身後的地麵在不斷的向下崩塌,鵲舟根本不敢停下腳步,聲音因緊張而下意識放大,朝莉莉絲喊說:“不知道!黃色的!蛆一樣的玩意兒!”
莉莉絲有被惡心到,腳下一個不留神踩進了一條剛剛裂開的窄縫裡。
窄縫不深,但這一絆鵲舟餘光裡還是忽然少了個人。
鵲舟腳步一頓,盧克也很快反應過來和鵲舟一起去拉撲倒在地的莉莉絲。
霹靂哢啦的地磚碎裂聲與房屋倒塌聲無處不在,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裡,周圍摔倒的又何止莉莉絲一人。
慘叫與哭嚎早就充斥著每個人的耳膜,鵲舟抓住莉莉絲的手,把人扶起後自己卻腳下一空,身子往下墜了一大截。
“塔西!”盧克大喊一聲,推了莉莉絲一把示意對方先走,自己則抓住了鵲舟的摳在地麵的手臂。
鵲舟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他咬牙把另一隻手夾著的小狗往上遞向盧克,說:“你帶它先走!這邊地麵隨時還會再塌,你彆站這兒!”
盧克下意識接了狗,另一隻手卻還拽著鵲舟。
的確,盧克和鵲舟隻是一起同行過十來天的同伴而已,說成是驢友也不為過。在危險麵前,夫妻都可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這種隨時說散就能散的同路夥伴關係?
可盧克做不到拋下鵲舟不管,他是個戰士,如果在危急時刻拋下夥伴不管,他就算僥幸活了下來,在之後的訓練裡也會生出心魔。
一切想法與掙紮猶豫都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而已。
“我拉你上來!”盧克把小狗放到一旁,兩隻手將鵲舟向上拽起了一大截。
地磚斷裂的哢啦聲就響在鵲舟耳邊,那是從盧克腳下傳來的。
沒有過多的反應時間留給兩人,鵲舟心知勸不動盧克,隻能配合盧克想要趕在地麵二次塌陷前爬起來站穩腳跟,可是還不等他完全的爬上地麵,他還垂在下方的左腳的腳踝就是忽然一涼,有什麼冰冷黏膩的東西纏住了他。
鵲舟自認他的反應從沒有這麼快過。幾乎是在被纏住的瞬間,鵲舟就猛的掙脫了盧克的手。也幾乎是同一時間的,鵲舟消失在了盧克眼前。
“汪!”被放在一旁的小狗還不等盧克反應過來,叫了一聲就一頭朝著麵前的深淵紮了下去。
盧克瞳孔驟縮,可腳下一瞬的墜感還是讓他不得不後撤退開。
轟——
剛才的落腳地轉眼坍陷不見,盧克喉嚨發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轉身速速離去。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能做的隻有拚儘全力繼續活下去。
地底,“逝者”鵲舟被一團巨大的黃色肉球伸出的細長觸手纏繞著腰身和手腳懸掛在半空,他沒有掙紮,隻是蹙眉看著下方的肉球,思考著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汪!”
熟悉的叫聲響在耳邊,鵲舟驚愕回神,下一秒,白色的小狗落到了他麵前的觸手上,低頭一口咬了下去。
“哎!”鵲舟連忙出聲製止,“硯硯你彆!這玩意兒巨惡心!你要是咬了你以後就彆想舔我!”
小狗聞聲立刻鬆了嘴,還頗為人性化的朝著一邊呸呸了幾下。
鵲舟樂了,不過剛樂一半他就有點樂不出來了,因為了小狗也被一條觸手纏住了。
小狗:“汪?”
鵲舟:“……唉,你說你跟我下來乾嘛呢?”
被纏住一隻腳倒吊著的小狗瞪著雙無辜的眼睛看著鵲舟。
鵲舟又歎了口氣,轉動唯一還能動的腦袋上下左右看了看。
地底下的空間很大,但也很擠,黃色觸手怪的觸手幾乎無處不在,從鵲舟的視角看去,不少觸手上都裹著人,有些已經被嚇得昏迷了過去,有些還清醒著的則在奮力掙紮著。
空中不斷有碎石落下,但那些石頭真正落在地上的沒幾個,因為它們大多都被觸手給接住吃掉了。
對,就是吃。
鵲舟親眼看見有一塊磚石落下時被一條觸手包裹起來,細長的觸手在那一刻仿佛成了一灘可以隨意塑形的液體,黃色的黏液眨眼功夫就將磚石吞了個乾乾淨淨。
鵲舟明白了。
可能早在地震發生之前,這些觸手就已經把克蒂魯安城地麵下方的土石吞了個七七八八,讓克蒂魯安城地下成了一片空洞。
失去了地底土石的支撐,地麵上方偌大的城市會崩塌隻是遲早的事而已。
可這東西好像不吃人。
鵲舟又盯著觸手怪的本體黃球看了幾眼。
“啊——蛇!有蛇!”
空洞的地下擁有天然的擴音器,遠遠的,鵲舟聽見了看不見的人的驚呼。
鵲舟瞳孔微縮,幾乎瞬間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第043章 第10章
奧斯特綠蟒。
這是鵲舟聽見有蛇時的第一反應。
鵲舟暫時還沒有看見蛇, 可他能肯定那蛇一定是奧斯特綠蟒。
一個本該生活在南大陸沼澤地,卻忽然出現在西大陸森林裡的外來物種。
如果……鵲舟朝著尖叫聲最為密集的方向望去。如果他的猜測沒錯,如果蛇真的是奧斯特綠蟒, 那麼克蒂魯安城的崩塌就不是一起單純的魔物入侵事件,而是有人刻意為之的。
空氣裡逐漸彌漫起了血腥的味道,鵲舟知道那是有人葬身於蛇口了,而且還不止一人。
嘶嘶——
在一片尖叫與慘嚎聲中, 鵲舟捕捉到了蛇類吐杏的嘶嘶聲響。他循聲看去,眉毛一凝。
黑綠色的粗壯蟒蛇順著觸手精心搭起的橋梁盤繞而上,驚得觸手末端被捆縛住的男人嘶聲呼救。
可在這種人人自危的境地下, 誰又能救他於苦海?
奧斯特綠蟒,果然是奧斯特綠蟒。
鵲舟本以為自己這個世界隻需要按部就班的參加勇士選拔賽,最後拔得頭籌前往惡龍之地帶回大魔法師的遺骸就能順利完成任務,誰知任務途中居然還會觸發這種類似於支線任務的玩意兒, 這不是純純的……給他增加遊戲體驗感嗎?
鵲舟眼眸微眯,意念一動間,另一條奧斯特綠蟒出現在了遠處尖叫著的男人身前。
“啊啊啊————!”
男人叫得愈發淒厲,幾欲昏厥。
然而在男人徹底昏過去之前, 男人看見他麵前憑空出現的這條奧斯特綠蟒並沒有攻擊他的意思, 而是把頭轉向了另一隻綠蟒,像是要與同類搶食。
男人的尖叫聲一下子就止住了。他雖不知道他一個糙漢的肉有什麼好爭的,可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多活一會兒何樂而不為?
男人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兩條綠蟒。
兩條綠蟒對峙著, 互相嘶嘶吐著蛇杏。
鵲舟隔得太遠看不清那邊的具體細節,不過他清楚地看見, 在小狗汪的叫了一聲以後,屬於他的那條綠蟒便一口朝對麵的綠蟒咬了過去。
果然還是小狗的話管用啊。
鵲舟兀自樂了一會兒, 然後也不再沉迷於看戲了,被捆縛在身後的手使力掙了掙,硬生生將堅韌的觸手給崩斷開來了。
小狗嗷嗚了一聲,搖晃著自己的小身子在空中打了個轉。
鵲舟沒有急著解開自己腰上的束縛,而是先伸手把捆在小狗後腿上的觸手給扯斷了。
小狗入懷,鵲舟這才低頭朝下方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說:“希望上天保佑咱倆待會兒掉下去彆摔死吧。”
鵲舟說著已經把一隻手搭在了腰間的觸手上。
小狗忽然伸出爪子按住了鵲舟欲要發力的手臂,叫了一聲後在鵲舟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攀著鵲舟的衣服讓自己的狗腦袋湊到鵲舟頸側,張開嘴巴一口咬了上去。
鵲舟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還是小狗第一次咬他。
是餓肚子了麼?這個想法剛出現不過一秒就被鵲舟否決了。
小狗很聰明,是一隻有原則的小狗,它絕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為了飽腹而對他這個名義上的主人露出獠牙。
可小狗這時候吸他的血是要做什麼?
許是小狗這一吸過於魯莽和不節製了,鵲舟幾乎能感覺到他體內血液的流失情況。
很快,快得好像要被小家夥給吸乾了。鵲舟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遠處綠蟒與綠蟒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屬於他的那條綠蟒贏了,但贏得並不輕鬆,鵲舟看見它脫力般從高空墜下,像一具屍體。
鵲舟在因失血過多而昏厥過去之前把綠蟒收回了自己的空間裡,而後他眼前一黑,意識喪失前最後能感覺到的就是小狗將鋒利的牙齒從他的皮肉之下抽離了出來,緊接著濡濕的舌舔了上去。
鵲舟的昏迷讓小狗感到不安,它著急的踩在繞在鵲舟腰間的那圈觸手上圍著鵲舟轉圈,轉到一半的時候它忽然停住,體內一陣接一陣的發燙,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著。
小狗鑽進鵲舟懷裡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眼睛痛苦的閉著,周遭全是蛇類嘶嘶的吐杏聲,有一隻綠蟒更是已經攀上了纏繞著鵲舟的這根觸手。
不行,不能現在倒下。
小狗努力的睜開眼,四條腿掙紮著要站起來。
“交給我吧。”一個聲音忽然在小狗腦海深處響起。
小狗來不及答應或是拒絕,它的意識已經被擠到了一旁,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
綠蟒順著結實的觸手向上蜿蜒爬行,它已經聽見了,前方等待著它的是兩道心跳聲,它可以飽餐一……
綠蟒被切成了兩半,從頭到尾,裂開來成了兩條長蛇肉,一左一右自空中落下,啪嘰一聲摔爛在地底。
與蛇肉一同墜下的還有一截黃色的斷肢。那是觸手的一部分。
失去觸手捆綁與支撐的鵲舟以自由落地的形式向下方墜去,但在他的腦袋與地麵相撞之前,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腰,讓他得以和那人一起懸浮在半空。
“天啊,那是什麼?!”
“神?是神嗎!神聽見我的禱告了嗎!神來救我們了嗎?”
“是神,那一定是神!”
離得近的人們紛紛驚呼起來,不少人更是愣愣的望著那抹擁有雪白羽翼的銀色的身影,眼角滲出淚來。
是神嗎?是神吧。
隻有神才會生得如此聖潔不可侵,銀發銀眸,身上裹著雪白綢布做的衣,背生雙翅,扇動間有點點熒光灑落在空氣裡,像一隻隻銀色的蝴蝶,或是一隻隻活潑靈動的小精靈。
“精靈……”有學識淵博的遇難老者濕了眼眶,嘴唇輕顫著喃喃自語:“精靈,這不是神,這是精靈……精靈啊……”
精靈族是否真的存在一直是學術界熱衷於討論的話題之一,可除了遠古神話與一些鄉野間不靠譜的謠傳以外,誰都找不到更多的有關於精靈存在的線索和痕跡。
哪怕是那位被坊間謠傳是精靈族一員的大魔法師自己也都澄清過,說他能永葆青春隻是因為他會駐顏的魔法,並非因為他是精靈。
可銀發銀眸,背生雙翼……這、這這就是神話傳說裡精靈一族該有的模樣啊!
銀發青年的出現激怒了黃色的怪物與蛇群。
一瞬之間,所有尚且空著的觸手都朝著空中的青年襲去,所有還活著的奧斯特綠蟒也都調轉了方向把青年作為了目標。
暫且從蛇口下偷來一線生機的遇難者們並沒有感到欣喜,所有人都在為那道銀色的身影祈福,因為他們知道,那是唯一能救他們的人了。
一定要從怪物們的圍攻下活下來啊。
是神的話,一定能做到的吧?
被眾人寄托了所有希望的銀發青年抱著昏迷的少年懸浮於半空,麵對襲來的觸手與蛇,他不躲不避,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那些所謂的危險。
青年手撫上了懷中人的脖頸,指拇指腹在兩個小小的牙印上摩挲著。
“抱歉,喝了你那麼多血。”青年低喃著,“作為補償,我會讓它們死。”
分明是柔聲的細語,但隨著青年話音的落下,半空中所有尚可自由活動的觸手全部爆裂成齏粉,地下擁擠堆疊著不斷升高的蛇群也全都在同一時間被看不見的刀從中間劈開成了一堆被血液浸染的肉條。
鵲舟是被濃到刺鼻的血腥味給生生刺激醒的。
他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色。
這樣的銀色瞬間讓鵲舟會想起某個晚上他看見的畫麵,而很快的,那天晚上他看見的那張側臉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隻不過這一次是正臉了。
“你醒了?”銀發青年看著懷中人,唇角仰著一抹淺淡笑意。
鵲舟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這張臉,良久,他才不確定地開口喚:“文……硯?”
銀發青年愣了愣,重複了一遍鵲舟喚的那個名字,搖頭說:“這個人和我長得很像嗎?可我並不叫這個名字。”
何止是像。鵲舟盯著銀發青年的臉。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除了瞳色不太一樣,整體膚色也白了些以外,這根本就是戴了個銀色長假發的文硯嘛。
他就說為什麼上次那個側臉讓他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你真不叫文硯?”鵲舟問。
青年答:“確實不叫。”
青年有些生氣,“你和那個叫文硯的是什麼關係?”
鵲舟眼睛眨了眨,唇角一牽,“關你屁事,我又不認識你,你誰啊?”
青年更生氣了,氣得忘記了他還沒有徹底把那個愛吃土石的黃色怪物給殺死,氣得讓那些源源不斷生長出來的觸手有了可趁之機,一下子卷上來把他和鵲舟嚴嚴實實裹在了一起。
這姿勢著實算不上美妙。
青年原本就是攬著鵲舟的腰把人固定在半空的,算是個互相依偎的姿態,這會兒被觸手大力捆住,兩人從腰腹部開始更是貼得密不可分。
鵲舟起了壞心,尚且還能自由活動的腿屈起蹭上青年的腿,語氣曖昧:“不過你不說你是誰也沒關係,就衝你這張臉我也會對你死心塌地的。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那個叫文硯的是什麼關係麼?我可以告訴……”
“我不想知道了。”青年板著臉說。他手在腰間觸手上按了按,觸手再次碎成齏粉。
“我要先去把還活著的人救下來,然後再把那噬土獸給殺掉。你……要一起嗎?”青年再一次攬住鵲舟的腰,紅著耳根嚴肅邀請道。
鵲舟頭一歪枕上了青年肩頭,不說要也不說不要,而是用一副耍賴皮的嘴臉道:“我先前被我養的吸血小狗咬了,失血過多,你不帶著我的話,我路都走不動。”
知道鵲舟這具身體擁有很強的造血能力的青年:“……”
第044章 第11章-
匿名:咦?這張臉我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匿名:啊, 這是文硯吧!就是上個世界和小叫花子親過嘴兒的那個!-
匿名:哎親嘴多粗俗,那叫談戀愛好吧!-
匿名:不是談戀愛親嘴的事兒!是這張臉怎麼又出現在小叫花子的遊戲裡了?-
匿名:雖然但是,這也不是什麼bug, 隻能說是巧合-
匿名:可是各位這是不是太巧了?我記得魔晶集團說過的,他們當時收集人臉數據的時候全世界有1億多人參與了投稿,1億多個人1億多張臉哎,連續兩次遇到同一張臉的概率有多低你們知道嗎?-
匿名:那隻能說這是一個很巧的巧合-
匿名:可是這麼巧的事兒怎麼偏偏就被小叫花子遇到了?-
匿名:我發現有些彈幕很奇怪哎, 什麼叫這麼巧的事兒怎麼就被小叫花子遇見了?那要是換一個其他主播遇到,你們是不是也要說這麼巧的事兒怎麼就被那個主播遇到了?-
匿名:哈哈哈哈不知道大家在吵什麼,反正我從上個世界開始就嗑小叫花子x文硯的這對CP了, 本來我以為沒有後續了,誰知道這麼巧,嘻嘻我的CP一定HE!-
匿名:前邊彆做夢好吧,下個世界鐵定BE-
匿名:哎喲怎麼有人什麼都嗑啊?-
匿名:隻有我一個人在意的是文硯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嗎?這外觀一看就不簡單。
同樣在意文硯身份的還有鵲舟。
殺人容易救人難。被噬土獸用觸手捆住的人都被懸在了距離地麵很高的地方, 這招就是為了防止有些人掙脫觸手,畢竟掙脫以後人掉下去也就沒命了,所以沒點本事的人根本不敢掙紮。
鵲舟被文硯摟著滿天飛,一會兒救這個人, 一會兒救那個人。文硯救人很講究, 他不動手,但隻要他靠近了要救的那個人,那個人身上的觸手就會被粉碎掉,同時也會有一個水元素氣泡生成包裹住往下墜落的人, 讓那人可以平安落地。
鵲舟在此過程中就一直盯著文硯的一舉一動,腦子裡不斷猜測著這人的身份, 同時也猜測著他和文硯第二次相遇的原因。
前一個問題可能不好猜,但後一個問題……鵲舟反正是不會相信他和文硯第二次碰上是巧合的。
文硯此人……有問題。
“我是這樣想的, 有些玩家玩遊戲是為了各種新奇的玩法,有些玩家卻可能隻是想要體驗一段彆人的人生。一款好的遊戲應該儘可能的去滿足玩家們的所有需求。”
“所以你們決定加入沉浸式體驗NPC生活的模塊?”
“是的,在扮演NPC時,玩家可以自行選擇是要屏蔽自己的記憶還是保留自己的記憶,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期待起來了?”
“嗯!不過是我的話我會選擇保留自己的記憶吧,我不放心那個沒有記憶的我自己。”
“哈哈哈,我倒是覺得如果不屏蔽記憶的話,就不算真的沉浸式體驗了。”
“所以我肯定不會玩這個模塊的,當NPC太無聊了,我還是想做任務通關。”
沉睡在記憶長河中的一段對話於此時蘇醒,鵲舟有些悲哀的發現他已經快記不得和自己說這些話的那個人的樣子了。
時間才是最天然的記憶屏蔽器,他走過了這漫長的時光與歲月,他用力的想要去留下記憶的碎片,所以他永遠也不會選擇讓外物屏蔽他的記憶。
可文硯或許會。
如果這真的不是巧合,那隻能說在200位公開麵向大眾的測試員之外,還有一批隱藏起來的測試員,他們要測試的就是《世界魔方》的另一種玩法:沉浸式扮演NPC。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鵲舟輕笑出聲。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你在笑什麼?”文硯的聲音在鵲舟耳畔響起。
鵲舟說:“我高興不可以嗎?”
文硯又釋放了一個水泡將墜落的人包裹住,抿唇說:“為什麼高興?”
鵲舟張嘴就來,“因為我得救了啊。還有這好多好多人,大家全部都得救了,真好,謝謝你。”
文硯被鵲舟謝得又一次紅了耳朵,匆匆說了句不用謝後,便什麼都不說,隻專心救人了。
文硯不是凡人,救人速度極快,不出十分鐘,所有的被噬土獸捆住的還活著的人都被他平安送到了下邊的地麵上。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噬土獸斬殺了。
文硯打算把這個機會留給鵲舟,因為他讀了小狗的記憶,發現鵲舟好像還不太會使用自身的力量,甚至一度自認為是個弱雞。
他得讓鵲舟知道自己很強才行。
“你來……”
文硯把鵲舟帶到了噬土獸的主體麵前,落地後他鬆開了鵲舟的腰,想要鵲舟去殺死這團黃色的黏液球,可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一支箭便嗖的一聲破空飛來,直直的紮進了黏液球中。
文硯與鵲舟幾乎是同時回頭朝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在數十米高的還未崩塌的地表邊緣處,一人保持著拉弓的姿勢,搭好了的第二支箭的箭頭在陽光照射下閃著白色的寒光。
鵲舟一動不動,張嘴問文硯:“他靶子端嗎?會不會射偏了紮到我們?”
文硯剛要回答,眼前卻忽然一黑。
和文硯一起黑的還有鵲舟。
“彆怕,是噬土獸被激怒了而已。”文硯在黑暗中冷靜道。
根本沒害怕的鵲舟嗯了一聲,“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我們被它吞了?”
黑暗並不是完全的黑暗,因為文硯現在就跟個人形燈泡似的,渾身散發著銀白的微光。
這點光足以讓人在黑暗中視物了,所以鵲舟能看見他倆站的地方周圍堆積了不少的石頭和土塊,有些石頭還能看出是有人工雕刻痕跡的,應該是地表的建築用石。
除了地上堆的,漆黑一片的天上還不時有大大小小的土石落下,應該是噬土獸目前正在吃的東西。
“它不是中箭了麼?怎麼還這麼能吃。”鵲舟有被噬土獸的吃貨精神感動到。
文硯打了個響指,一支箭從石頭堆裡升了起來飄到鵲舟手邊。
鵲舟懂了,“它沒有中箭,而是把箭吃掉了。”
文硯嗯了一聲,“噬土獸難對付的地方就在這裡。絕大多數的攻擊對它都是無效的。”
正說著,鵲舟猛的拽了文硯一把,情況緊急,來不及看腳下的鵲舟匆忙後退時踩上了一塊小石頭,重心瞬間失衡,同樣被拽沒了重心的文硯也隻能跟他一起朝地上倒了下去。
咄——
從天而來的箭矢紮進文硯之前所站的那處地麵之上,箭羽輕顫著久久不停歇。
一旁,文硯壓在鵲舟身上,一隻手墊在鵲舟腦後,被石頭磕得生疼。
身下,鵲舟嘶了一聲,沒被保護住的後背撞在石頭上疼得像是要散架。
文硯立刻就要起身把鵲舟拉起來看看傷勢,但在實施起身這個動作之前,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畫麵有些熟悉。
昏暗的空間,一上一下的姿勢,眼前唯一能看見的這張臉……
隻是,那時的他倆的位置應該是顛倒過來,他才是躺在下麵的那一個。
文硯還要細想,但那畫麵就隻是一閃而過,等他想要再看清楚一點時,那畫麵早就消失不見了。
隻是某種錯覺而已吧。
“你他媽的……到底要壓我多久?”鵲舟疼得快說不出話,瞪向文硯的凶狠眼神裡也染了幾分可憐兮兮。
文硯回神,臉一紅,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手在混亂中還不小心撐了把鵲舟的胸膛。
文硯多大個人啊,鵲舟被他這一撐差點兒疼到昏厥,好在他很快就被文硯拉起來施了個治愈魔法,後背這才好受了不少。
“抱歉。”文硯陳懇道歉。他也是把鵲舟拉起來了才發現鵲舟剛才摔的地方有一塊尖銳石頭的。
鵲舟擺了擺手,不想說話。
文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不用管我,我不會受傷。”
鵲舟有點無語,翻了個白眼說:“沒有下次了,等咱們從這鬼地方出去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哦對,你看見過我的小狗嗎?白色的,特彆小一隻。”
文硯身子一僵,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說。
鵲舟先他一步擺手道:“算了,一會兒我出去了自己找它去,料你也不知道。”
文硯欲言又止。
鵲舟說:“說吧,噬土獸要怎麼打?從內部可以弄死它嗎?我一點都不想被它消化,怪惡心的。”
文硯默了默,說:“有辦法,把它撐爆就行。”
鵲舟一呆,“撐爆?是我想的那個嗎?”
文硯點頭,“是,這裡就是它的胃,胃爆了的話它自然就活不了了。”
鵲舟晃晃腦袋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嘴角抽搐,“你確定我們能填滿這裡?”
文硯說:“小事而已。”
鵲舟覺得文硯在瞎扯淡,因為他怎麼想都覺得這不可能。
可很快的,隨著文硯的一個響指,鵲舟感受到自己的腳麵被什麼東西碰了碰,他低頭看去,看見了一枚金幣。
緊接著是兩枚、三枚、十枚、百枚……
數不清的金幣混雜著各種珠寶鑽石如海水漲潮一般自兩人腳下湧出,不過眨眼功夫就已經把鵲舟膝蓋以下的部位全埋了起來。
文硯背後翅膀一張,再次攬住鵲舟的腰,帶著人飛上半空俯瞰著下方的珠寶海洋。
“我說了這隻是小事而已。”文硯在鵲舟耳畔低語。
鵲舟看著下方仍在不斷出現的各種珍寶,一時無言。
他的小狗好像擁有比他想象中還要多得多得多的財富。
第045章 第12章
噬土獸大概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最後會被撐死, 而且還是被無數的金銀珠寶給撐死。
外界,在地麵停止崩塌後,迅速趕來救人的軍隊和民間有點實力的人彙聚在地底的噬土獸前, 眼睜睜看著噬土獸瘋狂蠕動起來,而後砰的一聲,黃色粘液團子猛的炸裂開來,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和著碎石土塊如雨般簌簌落下, 砸了傻眼的眾人滿頭滿臉。
與珠寶碎石一起湧出來的還有兩個人影,一個背生雙翼,一個被背生雙翼的那個摟在懷裡。
不了解情況的眾人先是被滿地珠寶閃花了眼, 然後又被這兩人嚇了一激靈,立刻散開對兩人形成了包圍之勢。
鵲舟落地時見此情形,小聲提醒文硯說:“你先把錢收起來。”
文硯點頭。其實就算鵲舟不提醒,他也會把錢收起來的, 可不能讓這些不認識的人占了便宜。
腳下的金山銀山一瞬消失不見,所有人都又是一呆。
為首的士兵隊長上下打量了一眼造型奇特的文硯,沉聲道:“你們是何人?是你們招來的噬土獸和奧斯特綠蟒?”
其餘人等聞言全都握緊了手中兵器,看向圈中人的目光裡滿是警惕與仇恨。
“乾什麼?不分青紅皂白抓人啊?”鵲舟抱臂不悅道:“你們是沒有看見那邊滿地的蛇屍嗎?還是說沒看見那些獲救的人啊?他們沒和你們說嗎?人是我們救的, 蛇也是我們殺的, 包括剛才那個噬土獸也是我們給撐爆的,你們做什麼了啊就在這兒隨便冤枉人?”
鵲舟雖是個少年模樣,氣勢卻咄咄逼人得很,把一眾士兵說得麵麵相覷。
“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我親眼看見他們被噬土獸吞進了肚子裡。”人圈外圍有個聲音說。
鵲舟和其他人一起循聲看去,挑了挑眉。
他記得這個人, 就是之前站在上邊朝噬土獸射箭,害得他和文硯被吞的那家夥。
那人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 麵對鵲舟和文硯的視線有些心虛,縮了縮脖子,笑容很尷尬。
鵲舟擺擺手,“總之,真正在城裡投放噬土獸和奧斯特綠蟒的人不是我們,你們不用在我倆身上浪費時間。”
“怎麼會不是你呢?”有個聲音道:“就是你,奧斯特綠蟒就是你招來的。大家彆忘了,這個人是參加勇士選拔的參賽者,他在比賽裡就召喚出過奧斯特綠蟒!”
一石激起千層浪,好不容易對鵲舟文硯放鬆了些許警惕的一眾士兵們再次對著這兩人亮出了兵器。
“對,我想起來了,是他,那個召喚師就是他!”
“我記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塔西雀!”
“那他身邊這個人就是同夥吧!我剛剛看見他一下就把那一地的金銀珠寶給收起來了,說不定奧斯特綠蟒也是他這樣運進來的!”
鵲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嘖了一聲,看著第一個說奧斯特綠蟒是他召喚出來的那個人道:“你也是參賽者吧,我記得你,你輸給了一位女魔法師。怎麼著你實力不行,腦子也不好使是嗎?我都說了那些蛇是我們殺的,如果我們真的要對城裡的人不利,我們殺蛇乾什麼?”
“誰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那人嘟囔了一聲。
“你少血口噴人!”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
鵲舟挑眉看去,發現是獲救民眾那邊有人不顧士兵阻攔朝這邊衝了過來,揪住那參賽選手的衣襟就開罵:“你們少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不是這兩位出手相救,我現在就是那些屍體中的一員!”
“那他們還挺會收買人心。”參賽者嗤笑。
獲救的男人一拳砸在了參賽者臉上,怒吼道:“你是好人!那你說說,我快要被蛇咬死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們這些士兵在哪裡?!我不管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們救了我,我現在還活著,他們就是我恩人!”
“就是!你們少血口噴人!”
“就是啊!”
獲救男人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那邊同樣被文硯救下的民眾紛紛附和起來。
士兵們無法,隻能收起武器請鵲舟和文硯跟他們走一趟,去城主大人麵前完整的把事情經過給講一遍。
鵲舟倒是無所謂,文硯卻說:“我不能去。”
“為何?”士兵隊長蹙眉,手按壓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文硯說:“這不是我的本體,我能量用完了,要消失了。”
鵲舟聞言嘴角抽了抽。
士兵聞言臉色也有些古怪,“你……不是本體是什麼?你本體在哪兒?”
文硯搖頭不語,偏頭淡笑著看了鵲舟一眼,輕聲道:“有緣再見。”
鵲舟挑眉,“誰要跟你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再見?”
文硯抿抿唇,賭氣似的把頭轉了回去。
“啊!那是什麼!”
“什麼情況!”
“都不要亂!保持冷靜!”
刺眼的銀白色光芒自鵲舟身邊的青年身上爆發出來,光芒之盛,讓地下所有人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鵲舟也閉了眼,等他察覺到白光消失睜開眼時,他身邊的那個人已經消失無蹤了。
鵲舟又是一挑眉。
他狗呢?
“汪!”
人群之外,一聲狗叫隔著老遠傳進鵲舟耳裡。
鵲舟麵上一喜,也不顧士兵們的刀槍劍戟,強行撥開人群給小狗留出一條道來。
小狗邁動著小短腿朝鵲舟撲來,鵲舟張開雙臂把狗接了個滿懷。
“你跑哪兒去了啊?”鵲舟揉揉狗腦袋明知故問。
小狗汪了一聲,趴在鵲舟身上一下一下的去舔鵲舟下巴。
鵲舟推了推狗腦袋沒推動,隻能任由這家夥舔自己,轉頭對周圍對他虎視眈眈的士兵們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家夥可能是離開我太久了,有點激動。你們要帶我去見城主是嗎?走吧,帶路。”
鵲舟的配合讓士兵們更加警惕起來,可一直到他們把鵲舟送到城主府裡,鵲舟也沒有搞出半點幺蛾子來。
“城主,人帶到了,我們到的時候,他和一個銀……”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金發的男人背手站在迎客廳裡,對士兵隊長點了點頭。
士兵隊長隻好止了話音離開了。
廳裡隻剩下鵲舟和城主兩人,鵲舟半點禮數也沒有,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和城主對視。
“你叫……塔西?”城主眯眼回憶了一番,記起了在選拔賽上聽到過一耳朵的名字。
鵲舟應了一聲。
“在你來之前,我聽我的護衛說了地下發生的事情。但我想聽更詳細、具體的,你能和我說說麼?”城主拿鵲舟當小孩子,說話語氣很是和藹可親。
“沒什麼不可以的。”鵲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事無巨細和城主講了一遍,包括文硯這個銀發“陌生人”的存在。
“你說救你們的那個人他是銀發,背生雙翼……他還說那不是他的本體?”城主聽完鵲舟的講述以後,關注點全落在了這個神奇男子的身上。
“是的。”鵲舟答。
城主看了看鵲舟,又看了看鵲舟懷裡抱著的還在瘋狂蹭著鵲舟的小狗,沉吟片刻道:“你不用再參加之後的勇士選拔賽了。”
鵲舟一愣,蹙眉問:“為什麼?奧斯特綠蟒和噬土獸並不是我帶來城裡的,我想你沒道理取消我的選拔資格。”
城主笑了笑,“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麼?你的召喚獸就是奧斯特綠蟒不是麼?”
“那隻是我在來這裡的路上收服的而已……算了。”鵲舟忽然冷笑一聲,“我原以為城主大人你能明辨是非還我清白,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想來王城的人品德智商也不比你高多少,這選拔賽我不參加也罷,受不了這鳥氣。”
鵲舟此言意在譏諷,可城主聽了卻不怒反笑。
這一笑倒是把鵲舟給笑愣了。
城主笑夠了,歎了口氣道:“你這孩子真有意思。我一開始有說不讓你繼續參加勇士選拔賽是因為你召喚來了那些禍害嗎?”
鵲舟聳肩道:“反正你的士兵們是那麼說的。”
城主總不能說自己部下的壞話,那無異於打他自己的臉,所以他隻得選擇性無視鵲舟的嘲諷,淡笑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晉級前往王城見國王。”
鵲舟聞言沒有立刻做出回答。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人是文硯救的,怪也是文硯殺的,現在文硯在大眾的認知裡是消失了,憑什麼他這個渾水摸魚的人可以直接晉級?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你能晉級?其實原因很簡單。”城主看穿了鵲舟的心中所想,抬手指向鵲舟懷裡忙著撒嬌的小狗說:“因為你的召喚獸有一位舊主人。”
城主之前就看這隻小狗眼熟了,可是他一直想不起來,直到鵲舟來到這裡之前,先一步回來的護衛跟他講了銀發青年的事情,他這才憶起這小狗為什麼眼熟。
因為他曾見過這隻小狗的主人。
“舊主人?是誰?”鵲舟問。
城主眯眼回憶起二十多年前偶然在王城街道上看見的抱狗的銀發男子,沉聲道:“亞特王國的數百年來唯一一位主動現身於人前精靈,同時……他也是王國唯一的大魔法師。”
鵲舟擼狗的手猛地頓住。
第046章 第13章
大魔法師, 那個傳說中非常厲害的神奇人物,竟然是一隻小狗?!
鵲舟有些茫然,又有些麻木。
為什麼文硯那家夥每次都能分配到這種不普通的角色?上一次是文家小少爺, 這一次是王國大魔法師,而他呢?
鵲舟回看自己的身份,頭一次是個一窮二白還被對象渣了的小可憐兒,這一次則是從森林裡醒來的失憶小少年。
這對比, 真鮮明啊。
鵲舟暗自磨了磨後槽牙,手報複般在小狗屁股上拍了拍。
可小狗能有什麼小心思呢,小狗隻會以為鵲舟在和它親近罷了, 於是又開始在鵲舟脖子、下巴上親來親去。
“精靈……大魔法師……”鵲舟本就吃驚,因此表情無比自然真實,“莫非那銀發的大哥哥他……他是大魔法師嗎?可大魔法師不是已經……”
鵲舟沒把話說完,城主沉默良久, 終是歎了口氣,搖頭說:“大魔法師早在20年前就與惡龍同歸於儘,這是公主親自帶回來的消息。這麼多年過去,惡龍之地的封印一直沒有被解除過, 就算大魔法師當初沒死, 現在也早該餓死在惡龍之地裡了。你看到的那位銀發精靈……或許是另一位精靈族人吧。”
“也是。”鵲舟點頭。
“不過也不完全排除是大魔法師的可能,畢竟大魔法師不是常人,或許真的還活著也說不一定。”
城主說罷一擺手,“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有機會的話還是你親自去惡龍之地看看吧, 這小家夥會選擇你當它的新主人,就說明你有那個去往惡龍之地的資格, 我相信國王也會這麼想的。勇士選拔賽結束後你就和獲勝的那兩個人一起去王城吧。”
鵲舟哦了一聲,不確定道:“舉辦選拔賽的廣場周邊都塌成那樣了, 死傷的人應該不少,真的還要繼續辦選拔賽嗎?”
“克蒂魯安城又不是隻有那一個廣場,那些並未受傷的,或是還想要爭一爭這個勇士名額的人,我總不能不給他們這個機會。至於那些傷亡的民眾……這些事情總歸不用你這個小孩來操心。好了,你先回去吧,接下來我可有的忙了。”城主開始送客,神情間儘是疲憊。
鵲舟大概能理解城主此時的心情。
自己管轄的城市裡塌了個窟窿出來,死傷無數不說,還不知道凶手是誰。這種事情,換誰遇到了大概都會頭疼。
時間還早,鵲舟從城主府出來後沒立刻回住的地方,而是去了塌掉的廣場那一片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雖然是遊戲,雖然死去的全都是一堆數據,但他此時身處遊戲中,就暫且拿遊戲當現實,拿一堆虛假的數據當真的需要幫助的人吧。
鵲舟幫著忙活了好幾天,直到選拔賽那邊結果出來了他才被叫去和接下來同行的夥伴們見麵。
城級的晉級名額有三個,鵲舟占了一個,所以選拔選出來的隻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裡一個是第一輪選拔那天跟鵲舟打到一半就被迫終止比賽的那位黑暗係魔法師羅伊,另一位鵲舟倒是不太熟悉,看樣貌是個三十來歲的大叔,腰間彆著一把長劍,看起來是位劍客,叫喬治。
鵲舟和這兩位打過了招呼,發現羅伊對他的態度還算好,畢竟是與他交過手的對手,對他的實力有所了解。可喬治對他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了,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概就是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了個探花郎的書生轉頭忽然發現有個叫花子被查出了是皇室血統,一夜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
真是命運不公啊。
鵲舟也沒有非得要讓所有人都接受他的意思,既然喬治看他不順眼,那他就也不看喬治就行。
離開克蒂魯安城前,鵲舟和盧克、莉莉絲道了彆。盧克這幾天裡每次看到鵲舟的時候都要道一次歉,雖然鵲舟說了沒關係不是他的錯,可正式分彆前,盧克還是又對鵲舟說了聲對不起。
鵲舟無奈道:“那天如果換成是你在下邊我在上邊,我做的不一定比你好。”
盧克搖頭,“但那天在上邊的人是我。”
“好吧。”鵲舟放棄勸說這位軸得一批的大兄弟了,“但至少我還活著,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是啊,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盧克手按在鵲舟肩頭壓了壓,“塔西,之後的路我和莉莉絲沒法和你一起走了,你自己要一路小心。”
“你要加油啊!成功選上勇者給咱們鎮爭光!”莉莉絲也給鵲舟打了打氣。
鵲舟樂了,“可我也不是你們鎮上的人呀。”
莉莉絲哼了一聲,“不管,我就當你是了!”
鵲舟哈哈一笑,鄭重同這二位相識不久的夥伴說了再見。
跟隨鵲舟、羅伊和喬治一同前往王城的還有城主的護衛。除了沿途保護三位候選人之外,護衛還有個任務就是要向國王彙報克蒂魯安城裡發生的襲擊事件。
克蒂魯安城距離王城路途遙遠,期間需要經過不少的大小城鎮,鵲舟對這些帶有西方色彩的地名不太敏感,路途行至一半時,前期落過腳的城鎮的名字他就已經一個也記不得了。
這天,天將黑,一行人又進了一個鎮子歇腳。
為了節約路上花銷,四人住宿都是兩兩一組分兩間房。
鵲舟自然不可能和看他不順眼的喬治一間房,羅伊和喬治又是在選拔前就認識的人,所以願意和鵲舟住一塊兒的人就隻有護衛了。
護衛話不多,之前大概是城主身邊影子一般的存在,平時的存在感很低,走路做事也經常是悄無聲息的。
鵲舟是個很願意尊重他人的人,所以他也沒有強人所難,一路上乾脆就順著護衛的心意拿護衛當了透明人,哪怕是到了隻有他們兩個大活人存在的住宿屋裡,鵲舟也隻和懷裡的小狗說話。
“硯硯啊,你說咱們是不是該重操舊業,繼續大晚上摸黑去林子裡找新的小怪獸啊?”夜晚,鵲舟坐在床上捧著腿上小狗的狗腦袋認真道。
小狗汪了一聲。
鵲舟點頭,“你也這麼覺得是吧?好啊,這鎮子外邊就有一片森林,事不宜遲,咱們今晚就出去逛逛!”
鵲舟說著就起了身,卻在臨出門前被一言不發的護衛攔下了。
“夜晚森林危險,最好還是不要出去。”護衛說。
鵲舟抬眸看了護衛一眼。
護衛的長相不算出眾,但很板正,看著不讓人討厭,倒是讓人有點想要欺負他。
不過這也僅限於鵲舟這種具有惡趣味的人而已。
“可我不出去的話,我在王城的選拔賽裡就沒有辦法獲得勝利,那我就等於白跑了這一趟。你不讓我出去,我輸了的話,你會對我負責嗎?”鵲舟盯著護衛的眼睛問得很是陳懇。
護衛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這種毛孩子的視線和話語震懾到,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背部碰上了門板。
鵲舟還要說點什麼,房門卻突然被從外邊叩響了。
護衛的身體隨著門板的震動一震,立馬前踏一步回頭問說:“是誰?”
門外無人應答,回答他們的隻是又一聲門響。
第047章 第14章
篤、篤、篤。
鵲舟與護衛對視一眼, 護衛手按上了腰間佩刀,鵲舟則低頭看了眼懷裡安安靜靜的小狗。
“我來開。”鵲舟悄聲道,擺手示意護衛往後退一點。
護衛也沒和鵲舟爭, 他讓鵲舟站到門後,這樣開門時鵲舟就能被門板擋住,而他自己則站在門一打開就能看見外邊的位置上。
鵲舟嘖了一聲。他主動要去開門又不是為了躲危險的,他隻是覺得門外的東西應該沒什麼危險性。
不過既然沒有危險, 那誰站在最危險的地方也就無所謂了。
鵲舟伸手按上門把,在又一聲敲門聲響起的瞬間猛的將門拉開了。
護衛腰間的佩刀出鞘了一半,鵲舟還以為護衛是被什麼東西給定住了或者殺死了, 但那一半寒芒在兩秒後就又被護衛插回了刀鞘中。
門被護衛關上,鵲舟想到什麼,問他:“門外沒人?”
護衛錯愕一瞬,“你怎麼知道?”
鵲舟說:“你一句話都沒說就又把門給關上了, 你覺得這像是門外有人時你會有的表現嗎?”
護衛默了默,沒再提這一茬,轉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彙報說:“門外的確沒人。”
“那就是鬼了。”鵲舟意味不明道。
護衛蹙眉,“這種妖言日後還是少說為好……誰?!”
護衛猛地扭頭看向房間靠街道一側的窗外, 鵲舟也快速看了過去, 但隻看見了一個從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影。
護衛此時已經快步撲到窗前將窗戶推開了,他探頭出去看了一圈,什麼都沒看見,隻好退回來把窗戶合上。
鵲舟眯眸回憶一下剛才一閃而過的黑影的形狀, 饒有興致道:“剛剛窗戶外邊那個影子有點像人影啊。”
護衛說:“幾番如此,定是惡作劇無疑了。”
鵲舟說:“恐怕沒這麼簡單。”
護衛轉身問鵲舟:“在這種境地下, 你今晚還打算出門前去森林麼?”
鵲舟搖頭,“那自然是不去了。”
護衛剛要欣慰的鬆一口氣, 就聽鵲舟緊接著道:“去森林哪兒有抓鬼好玩。”
護衛:“……”
護衛嚴肅道:“這種妖言……”
“好的好的。”鵲舟打斷了護衛的施法,舉手做投降狀,“我說的鬼它不是真的鬼,我的意思是有人在搗鬼,而想辦法抓住這個搗鬼的人很有意思。”
“你還是早些休息吧。總歸我們明天就會離開這兒,這種惡作劇沒必要在意。”護衛說。
鵲舟再一次感歎了這護衛的軸,走回床邊蹬掉鞋子躺下了。
“現在你總滿意了吧。”鵲舟閉眼前說了這麼一句。
護衛沒應聲。
趴在鵲舟胸口的小狗倒是嗷嗚叫了一聲算作回應,沒讓自己主人的話掉到地上。
房間內的蠟燭被護衛吹滅了,隻有一張大床的房間裡,鵲舟遲遲沒有感覺到床的另一邊有人躺上來。
他也懶得多管,那護衛愛睡睡,不睡就不睡,反正他和小狗是得睡覺的。
隻可惜鵲舟這一覺沒能睡得安穩。
半夜不知幾點的時候,鵲舟忽然聽見了類似於指甲刮黑板的聲音。他一下驚醒過來,本以為聲音來自於夢境裡,可他睜開眼的時候還能清楚的聽見那種聲音。
而最可怕的是,那聲音離他很近,似乎就在他的……床下。
鵲舟沒有立刻起身離開床鋪,他平躺著,手中出現了一把鑲嵌著白色寶石的短刀。
鵲舟動作很輕的偏過頭,有月光透進來的屋子不算黑,鵲舟能看見床邊站著個人影,看身形是護衛無疑。
護衛顯然也聽見了床下的動靜,見鵲舟醒了,他舉起食指豎在唇邊,示意鵲舟保持安靜。
鵲舟於是很聽話的躺平不動了。在隱匿聲息這件事上,鵲舟承認護衛才是專業的。
護衛悄無聲息的在床邊蹲下了身,手按在搭下來擋住床底的床單上,緩緩呼出一口氣來。
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護衛猛的將床單掀起,鵲舟則掏了個之前從小狗的財寶堆裡搜刮來的一種會發光的石頭出來扔向床底。
光芒之下,護衛的視線掃過了床底的每一個角落。
可是沒有。如先前的門口與窗外一樣,床底除了那塊發光石頭外空無一物。可一定是有什麼東西曾在床底存在過的,因為指甲抓撓床板的聲音在床底被照亮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此地不宜久留。”護衛伸手把發光石撿起來還給床上已經做起身的鵲舟,嚴肅道:“天亮後我們儘快離開。”
鵲舟把玩著手中小石,挑眉問:“你雖然是城主的護衛,可你也是王國的士兵,王國境內發生這種事情,你就不管管麼?”
護衛搖頭,“我目前的任務隻是平安將你們送到王城。”
“好吧。”鵲舟覺得沒意思,躺下去繼續睡了。
後半夜沒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鵲舟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亮,起床後,鵲舟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被護衛拽著出了門。
隔壁屋的兩人也被護衛敲門叫了出來,鵲舟打著嗬欠給這兩人道了聲早安,道完他才發現這兩位的黑眼圈好像都有點重,看起來不是那麼安穩的樣子。
“怎麼了?”鵲舟問他倆,“你們晚上沒睡覺嗎?”
喬治自然是不會回答鵲舟的話的,所以解釋的重任就落在了羅伊的身上。
羅伊抓了把自己的頭發,憤憤然道:“不知道是哪個找死的小鬼在惡作劇,昨晚我們房間的門和窗都被敲響過好幾次,可是我們怎麼著都沒找到人,見了鬼了。”
“這種妖言日後還是少說為好。”鵲舟搶了護衛的台詞,用年輕的臉說著老成的話。
護衛張到一半的嘴閉上又打開,說:“走吧,趕路要緊。”
“咦?看你們這反應,你們也遇上那種事情了嗎?”羅伊邊走邊問。
鵲舟嗯了一聲,“遇到了,還鑽過我們床底呢。”
羅伊蹙眉,“最好彆讓我遇到作怪的那家夥,不然我會讓他好看的。”
鵲舟低頭看了眼懷裡還沒睡醒正打著嗬欠的小狗,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果然,一行四人出了落腳的旅館後,街上,不少人都神色惶惶的說著自己昨晚的遭遇。
聽見敲門聲但是打開門卻看不見人,感覺窗外有個影子可是定睛看去時又什麼都沒有,櫃子從裡邊被敲響,床板下邊有指甲劃過的聲音,屋頂有人跳動的聲音……
一夜之間,幾乎鎮子上所有的人都遭遇了怪事。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難不成真遇鬼了?”
“天啊,你也遇到了嗎?哎,是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來了?”
“我的老天爺,你是知道的,我最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了,如果它今晚還會來,我一定會被嚇死過去的。”
“哼,我才不怕!我會魔法!如果怪東西再來,我就用阿伽姐姐教我的法術對付它!”
“嗚嗚,媽媽我要媽媽,媽媽我害怕嗚嗚。”
“哪裡有什麼鬼?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你們不要自己嚇自己,這肯定是有人在作怪!”
從鎮子中心走到鎮子外圍,一路上鵲舟等人聽見了不少鎮民針對昨晚發生的詭異事件發表的看法。
羅伊走到鎮口時就不走了,停下來對另外三人道:“我們就這麼走了嗎?你們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喬治抱臂道:“知道又如何?耽誤了去王城的時間錯過了勇者選拔怎麼辦?責任算誰的?”
鵲舟說:“我倒是無所謂什麼選拔不選拔的。”
喬治冷笑,“你當然不在乎,你是城主保送去王城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就算錯過了選拔時間想必也不會失去競選勇士的資格吧。”
鵲舟嘖了一聲。他這個靠著文硯這麼個大後台成功上位的關係戶確實沒法針對此事多說什麼,太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護衛不想看這三人爭吵,站出來打斷道:“鎮上有專門的士兵會調查這件事,用不著我們操心。”
“就是。”喬治讚同了護衛的話,瞥了眼羅伊說:“羅伊,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城裡人就看不起鎮裡人的實力。”
羅伊大喊冤枉,“我隻是好奇而已,你可彆給我亂扣帽子。”
鵲舟撇了撇嘴。
看來他是沒辦法知道鎮上發生這些怪事的原因了。
“走吧。”護衛走在前麵開路。
剩下三人無論願意與否,都隻能跟在護衛身後離開這個小鎮。
有小鎮上的未解之謎在前,鵲舟在之後的旅程裡一直都很不得勁兒,乾什麼都不太提得起興致,就連說好的晚上溜去附近野區找新寵物的計劃都被他擱置了。
鵲舟的這種萎靡不振直到四人進了王城才稍微得到了些許緩解。
在王城的勇士登記處登記完信息,護衛先讓羅伊和喬治去了安排好的住處,自己則帶著鵲舟去城堡拜見國王。
王城的城堡很大也很氣派,鵲舟在踏進城堡大門時第一次有了鄉巴佬進城的那種新奇感覺。他全程都東張西望著,看哪兒都覺得有意思,看哪兒都覺得被大開了一次眼界。
“有錢真好啊。”在真正踏入城堡內部時,鵲舟看著疑似由金子堆砌而成的城牆,小聲感歎。
護衛一臉肅容的走在他身邊,悄聲提醒:“一會兒見了國王你不要亂說話。”
鵲舟聳聳肩,“大不了就是童言無忌嘛。”
護衛:“……”
原來這人還知道自己是個毛頭小子。不過要說是童言是不是有些過於裝嫩了?
第048章 第15章
鵲舟和護衛在王國士兵的帶領下進入了城堡正殿, 可高高的王座之上卻空無一人。
“二位就是從克蒂魯安城來的人吧,陛下正在萬花園中等著你們。”一位穿著華麗服飾的褐發女人從大殿一側走了出來,儀態端莊, 麵若桃李。
鵲舟一看她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想來不是王國的公主就是王國的王後。
果然,護衛和士兵們紛紛向女人行了禮,“參見王後。”
鵲舟盯著王後看了幾眼, 衣服被護衛輕扯了一下,便隻好緊跟著同王後行了個禮。
王後笑笑,“不必多禮, 金,帶二位貴客去萬花園吧。”
“是。”叫金的士兵領了命,對鵲舟和護衛做了個請的手勢。
萬花園在城堡後方,是一片很大的花園。
花園如它的名字一樣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 走入其中,花香撲麵而來,令人沉醉,流光溢彩的蝴蝶肆意飛舞, 更是給花園增添了幾分靈動和夢幻。
繞過畫廊, 穿過花牆,鵲舟走著走著,終於看見了負手立在一處噴泉旁邊的頭發已經花白的男人。
想必那位就是王國的老國王了。
在金的領頭下,三人一起向老國王行了禮, 禮畢,老國王揮手讓金退下, 獨自一人麵對護衛和鵲舟。
“你們來了。”老國王一臉肅容,想必是一種長期以來處理政事留下的毛病, 或者說習慣。
“伊萬那家夥,有什麼事不能直接書信告訴我呢,非得讓你們跑這一趟。”老國王搖搖頭,歎了一聲接著道:“他書信裡說克蒂魯安城遭逢大難,但幸得奇人相救,具體情況由他派來王城的人告知於我。你們既然來了,便說說吧。”
護衛聽令將克蒂魯安城地下出現噬土獸和大量本該棲息在南大陸沼澤地裡的奧斯特綠蟒的事情講了出來,彙報了傷亡情況,然後又講了神秘銀發男子的事兒。
最後,護衛把城主關於銀發男子身份的猜測講出來,講完,國王站在原地怔愣了許久,一雙飽含滄桑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回憶二十年前大魔法師還在世時的光景。
鵲舟抱著小狗,把護衛忘記說的細節給補充完整,說:“伊萬城主說,我的召喚獸和大魔法師當年的那隻召喚獸是同一隻,所以他才破例讓我沒有參加選拔直接晉級來王城拜見您,您看……我的這隻召喚獸真的和當年大魔法師那隻,真的是同一隻嗎?”
“什麼?召喚獸?你是召喚師?!”國王錯愕的看向鵲舟,好一會兒才視線下移去看鵲舟抱著的那隻小狗,看著看著,國王神情更加的錯愕起來,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威嚴。
“這、這這……”老國王這了半天,顫抖著朝小狗伸出了手。
小狗並沒有躲開,任由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掌摸上了自己的頭。
“像,真像啊。”老國王感受著掌心下毛茸茸的觸感,眼眶微濕,“以前的事情,我大多都記不清了,可我記得當年我這樣去摸大魔法師的召喚獸時,那小家夥一開始還會躲閃反抗,甚至還咬過我一口,但我不死心,幾次三番的去摸它,最後可能是實在拿我沒辦法了吧,它竟真的乖乖讓我摸了,就像現在這樣。”
老國王年紀大了,說話很慢,嗓音也很沙啞,但其話語之中的歲月痕跡還是讓聞者心中升起頗多感慨。
“小孩,你剛才說你是召喚師,我能問問除了這隻小狗外,你還能召喚彆的魔獸嗎?”國王很久之後才戀戀不舍的將手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鵲舟的身上。
“可以。”鵲舟手一揮,把銀狼放了出來。
鵲舟沒有刻意設計銀狼出現的位置,所以銀狼默認出現在了他的身側,跟國王不過隔了幾十公分的距離。
國王並沒有被突然出現的凶獸嚇到,麵對銀狼朝他亮出的尖銳牙齒,國王隻是有一瞬的驚訝,喃喃自語說:“世上竟真的有第二位召喚師麼。”
國王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鵲舟聽見了,臉上是比國王還要濃烈幾分的驚異。
“第二位召喚師?您這是什麼意思?”鵲舟不能理解。
國王歎了口氣,“我問你,你一路行至王城,路上可曾見過除你之外的召喚師嗎?”
鵲舟搖頭,搖完說:“可這不是很正常嗎?我聽人說召喚師很少很少,我沒遇見也是情理之中。”
國王無奈笑笑,“從對外的消息來看,召喚師的確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幾百萬人中也不一定能出一位。可是就我所知,在大魔法師之前,這片大陸的曆史上從未有過召喚師這一身份的存在,而在大魔法師之後,我也並未聽說過大陸上有第二位召喚師的存在。”
鵲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實際上,如果老國王說的沒錯的話,那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召喚師也許隻有大魔法師一個。
因為隻有鵲舟自己才清楚,他召喚的根本不是什麼異界的魔獸,他隻是有一個奇怪的空間能夠把東西收進去又放出來罷了。
不,或許就連那位大魔法師也不是真正的可以召喚異界魔獸的召喚師。
鵲舟垂眸看著趴在自己懷中的小狗的後腦勺。他記得小狗也是有一個隨身空間的,裡邊裝滿了金銀珠寶。
如果他之前的猜測沒有錯,如果小狗體內真的住著大魔法師的靈魂,那大魔法師或許就跟他一樣,隻是一個會點空間收納的普通人而已。
嗯,他倆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一個屬於精靈族,一個屬於人族吧。哦,大魔法師還會魔法,他不會。
彆的不說,但說空間這事兒如果是真的,那麼召喚師能召喚異世界的魔獸這個說法就是純屬的瞎扯淡了。
“唉……伊萬的決定是正確的,出征前往惡龍之地的勇士名單中不能沒有你的名字。”老國王並沒有等待鵲舟的回複,自顧自就決定了一個勇士名額的歸屬。
鵲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說:“這不合適吧,其他人會覺得很不公平。”
“可你是繼大魔法師亡故後世上唯一的召喚師,並且你還有這隻小狗。”國王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不公平又如何?或許你就是唯一能解開惡龍之地封印的那把鑰匙。”
鵲舟不再多說什麼了。他剛才提出異議本來也就隻是做個樣子,能躺平誰不願意躺平呢?
“那就多謝陛下了。”鵲舟道過謝,在老國王趕他們走之前又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要向國王稟報,就是我們在從克蒂魯安城來到王城的路上經過了一個小鎮,那小鎮半夜鬨鬼,敲門但門外無人,半夜床底被指甲刮撓,往床底看時也沒看見任何東西。而且一夜之間整個鎮子上所有人都遇到了這種怪事,我們為了趕路沒有過多在那裡停留,但我覺得這件事情得嚴查才是。”
國王聽罷看向一旁護衛。
護衛點頭說:“確有此事。”
國王沉吟片刻,道:“我會派人前去了解情……”
沙沙——
國王話未說完,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空忽然有烏雲彙聚,風起,萬花園中的草葉被吹得東倒西歪、沙沙作響。
護衛下意識將國王和鵲舟護在身後,國王周圍也很快出現了不少身穿黑色緊身衣的手執長劍的暗衛。
鵲舟之前沒有將銀狼收起,在變天的瞬間,銀狼伏低了身子,同樣做出了一副戒備姿態。
鵲舟抬頭看了眼幾息之間就烏雲密布的天空,臉頰兩側發絲被風吹起。
他知道一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可是他懷中的小狗卻如同在小鎮那晚一般,安靜的不像話,好像這風雨欲來的人間跟它半點關係都沒有。
鵲舟一直都相信獸類的直覺是比人類敏銳的,而小狗在這方麵更是出類拔萃,因為它曾帶著他找到過銀狼,也找到過奧斯特綠蟒,並且它的體內還可能寄生著王國的大魔法師。
可敏銳如小狗,為什麼卻在此時毫無反應?
明明連銀狼都察覺到了危險。
鵲舟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隱約的好像明白了什麼。
狂風四起,國王在暗衛們的掩護下匆匆離開萬花園進了有穹頂做避雨棚的地方,鵲舟和護衛緊隨其後,一同站在白玉石打造的長廊裡看著被摧殘得花葉亂飛的萬花園。
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各種鵲舟叫不上名字的花朵被風吹落枝頭,輕巧的殘瓣如蝴蝶般在風中起舞,打著旋兒飛往了視線的儘頭。
就連那些流光溢彩翩然起舞的蝴蝶,這時候也無法自若的當它們的空中精靈了,隻能撲騰著翅膀被風吹向遠方。
鵲舟看著那些逐漸消失在視野範圍內的蝴蝶們,他之前就覺得這些蝴蝶看著眼熟,這會兒他終於想起來了,就問國王:“這是什麼蝴蝶?我之前在一個小鎮子上也見過,感覺好漂亮。”
國王並不介意回答一個孩子的問題,隻可惜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隻說:“這些蝴蝶也是前段時間才飛來萬花園裡的,具體是什麼種類我也不知道。”
鵲舟凝眉,“這種不明來源的物種,陛下您也能放心讓它們活在這城堡之中?”
“哈哈哈,小小蝴蝶而已,有何不可?”國王擺擺手並不拿這當一回事,“走吧,要下雨了,我要回去休息,你們舟車勞頓,也休息休息吧。來人,給這二位客人安排……誰在那裡!”
國王話說到一半,目光定在了不遠處走廊儘頭的一根石柱旁,厲聲喝道。
暗衛們也發現了石柱旁邊那個背身而立的披散著黑色長發的白衣人,紛紛持刀護在國王身前,隻派了一人前去將這位不明人士帶來問話。
一聲驚雷劃破天空,大雨瓢潑落下。
暗衛行至白衣人身前,刀剛剛架上白衣人脖頸,白衣人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轉眼消失不見了。
第049章 第16章
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消失的白衣人讓廊上的所有人都是一驚。
負責前去將白衣人帶回的暗衛更是嚇了一激靈。
他是距離白衣人最近的人, 可白衣人消失時他卻沒有看到對方是如何消失的,好像就忽然一下的,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這這這、這世上竟有此等術法?!”老國王聽了暗衛的講述, 眼睛睜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此人來意不明,不知善惡,無論如何, 還請陛下先回宮中,加強戒備。”暗衛隊長道。
國王點頭,在一眾暗衛的保護下朝安全區進發, 鵲舟和護衛也被邀請著跟隨在後方。
鵲舟一路上都在思考著城堡裡這些怪事的發生緣由,可他知道的信息還是太少,並不能憑空捏造出一個具體的猜測。
不過鵲舟隱約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是,城堡中發生的怪事和小鎮夜晚出現的“幽靈”事件, 包括克蒂魯安城遭遇的襲擊事件,這三件事之間一定是有聯係的。
說不準這三件事背後的策劃者或是實施者是同一個人。
可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
鵲舟想事情的時候對周邊的環境不太敏感,他一路悶頭跟著前頭的人走著,直到聽見一道尖叫聲他才回過神來。
此時一行人剛進入大殿不久, 城堡內分為好幾層, 樓梯在兩側,尖叫聲就是從一側的樓梯上傳來的,並且聽聲音有些耳熟。
“王後,是王後, 快,你們先上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國王幾乎瞬間聽出了那人的身份, 連忙著急的催促著身邊暗衛。
鵲舟看了國王和護衛一眼,好奇心終於還是戰勝了他為數不多的禮數, 跟著暗衛們一起衝上了樓。
王後是在二樓靠近樓梯的平台上發出尖叫的,一行人火速趕來時,王後整個人已經滑坐到了地上,目光驚恐的看著身前一米遠處仰躺在地臉色青黑的男性屍體。
屍體腦後的一頭黑發散開攤在地上,身上穿著白色的法師袍。
鵲舟一眼就認出這人是之前在萬花園長廊裡出現又消失的那一個,隻是不知為何慘死在這裡,白色的法師袍上染滿了紅黑色的血跡。
他湊近了想要看清屍體的麵容,可這一看卻讓他定在了原地。
屍體看上去已經死去多時了,臉色青黑,看起來很是讓人心驚。不過這些東西並不能嚇到鵲舟,真正讓鵲舟凝固住的,是這張臉本身。
這是文硯的臉。
“大魔法師……這、這這這不是大魔法師的樣子嗎?!”暗衛裡也有人認出了這張臉,震驚到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天呐……大魔法師不是在惡龍之地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快,快去稟報國王!”
“不,等一下!屍、屍體消失了!”
轟——
一聲悶雷在城堡上空炸響,那股夾雜著雨水潮濕氣的寒風吹進了宮殿之中,吹滅了殿內一多半的燭火,讓大殿猛地暗了下來,隨即又被閃電的光芒照亮一瞬。
慘白的電光讓眾人的臉色也慘白了幾分,在地上可怖的屍體消失後,暗衛們就自覺分成了兩隊,一隊保護國王,一隊保護王後。
鵲舟身為一個可憐的沒人管的自由人,站到了二樓樓梯旁的扶手前,在這個位置上,他隻需要轉動自己的腦袋就能較為清楚的把國王和王後兩邊的情況儘收眼底。
“大魔法師,是大魔法師的冤魂來索我的命了麼?”國王悲愴的聲音在下方大殿內響起,“是我對不起你,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害怕惡龍未死,貿然將你屍身帶回會不慎再次把禍害帶到人間,是我膽小,是我錯了……你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情在怪我吧。”
國王長歎著,蒼老的眼裡滿是哀傷與後悔。
鵲舟在二樓聽到國王的這番話,眉頭緊鎖。
頂著文硯那張臉的大魔法師真的會因為這種小事就來冤魂索命嗎?
不至於吧。
不過小狗的反應確實太平靜了一些,就好像它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又或者……這真是它安排的麼?
鵲舟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從克蒂魯安城地下文硯露麵時的表現來看,這個世界的文硯和上個世界的文硯性格相差不大,應該乾不出冤魂索命這種荒謬事情。
不管這件事具體是個什麼情況,總之老國王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很快就在暗衛的護送下回了寢殿休息。
鵲舟和護衛則被之前那個叫做金的士兵帶去了城堡裡一處供客人歇息的地方。
鵲舟休息的不太好。倒不是說他心裡有事,城堡鬨鬼這事說白了跟他關係不大,反正不管幕後之人是什麼目的,總歸矛頭不會對準在他的身上。
他休息不好,隻是因為他不喜歡這種暴雨的天氣,因為這會讓他想到曾經在暴雨裡無助畏寒的時光。
陰冷寒潮的一夜過去,第二天,老國王直接下令命人迅速開展王城級彆的勇士選拔工作,爭取在三天之內決出一個結果,然後立刻讓勇士們上路前往惡龍之地帶回大魔法師遺體。
這命令來的太急,很多還在路上沒有抵達王城的城級的晉級選手們直接被排除在了王城級的選拔賽之外。
鵲舟不難想象,等到那些人風塵仆仆的趕來王城,聽見這個消息後一定會如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對王國、對言而無信的國王心寒。
所以這就是幕後之人的目的麼?借大魔法師的冤魂來讓老國王心亂,從而讓老國王失去民心?
鵲舟目前還不敢妄下結論,總歸他已經被內定成了勇士中的一員,不用參加選拔賽的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接著琢磨。
為了弄清楚幕後之人的具體目的,鵲舟沒有一直待在城堡裡,而是天一亮就離開城堡去了王城大街。
如他所料,昨日遇到黑發白袍鬼的人不止是國王和王後,就連王城裡絕大多數的百姓也都遇到了。
這情況和那個無名小鎮裡發生的情況有些類似,唯一的區彆大概就在於一個能看見鬼,一個不能。
可這“鬼”是如何形成的呢?
莫非……是幻術?
鵲舟在街上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定定思索了一陣。
和鵲舟一起出來的護衛見狀問他:“怎麼了?”
鵲舟意味不明問:“你說……昨天出現在王城各個地方嚇人的那隻鬼真的是大魔法師的亡魂嗎?”
護衛沒回答。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也沒辦法再肯定的說出世上無鬼這種話了。
鵲舟見護衛沒有回應也不惱,自己回答自己說:“我覺得那肯定不是大魔法師的亡魂,大魔法師心地善良救人無數,大魔法師是英雄,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他決不會變成厲鬼來嚇人。”
鵲舟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周圍不少人都聽見了。
關於鬼魂長著和大魔法師一樣的臉的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被誰先傳出來的,總之現在幾乎整個王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個消息信的人很多,不信的人也有,但像鵲舟這樣當街大聲說出自己想法的人還真沒幾個。
護衛拽了把鵲舟的胳膊,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鵲舟就走,邊走邊小聲教育:“這種話不該你說就彆說。冤魂一事情況複雜,真假尚未可知,你貿然這樣當街議論,不是在打國王的臉麼?”
鵲舟皺了皺鼻子,活像一個任性的小孩,倔強道:“打臉就打臉,反正我絕對不會相信冤魂一事和大魔法師有關,那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大魔法師!毀了他的清譽!”
護衛怕了這家夥,隻能胡亂點點頭讓鵲舟趕快閉嘴。
鵲舟也沒過多為難護衛,適可而止,不再多說什麼。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於效果如何,就要看今天晚上了。
當晚,鵲舟和護衛都沒有再住進城堡裡。鵲舟本來就是以晉級選手的身份進入王城的,有專門的落腳的地方,護衛倒是沒那麼好的待遇,畢竟他來王城隻是為了向國王彙報克蒂魯安城發生的事情,如今彙報完了,他按理來說就該踏上返程的路了。
不過護衛不放心,最後還是和鵲舟一起擠在了落腳的小屋裡。
夜幕降臨,燭光昏暗的房間裡,鵲舟坐在床邊抖著腿擼狗,護衛抱劍靠在書桌前發呆,良久,護衛忍不住問鵲舟:“你不睡覺麼?”
鵲舟嗯了一聲,“睡不著,玩兒玩兒。”
護衛凝眉,“玩兒什麼?”
鵲舟不答,隻笑了笑。
護衛還要說點什麼,屋內燭火卻忽的熄滅了。
第050章 第17章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屋內的兩人短暫的無法視物, 但他們手都不約而同的握住了刀柄。
屋裡安靜得落針可聞,鵲舟幾乎屏住了呼吸,用耳朵捕捉著周遭的動靜。
沒有。
屋裡一點聲音也沒有, 屋外也安靜得出奇。
鵲舟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眼睛閉上又睜開,終於是適應了黑暗,能稍微視物了。
他還沒來得及轉動腦袋四處打量房間裡的不同, 他就先看見了護衛看著他身後瞳孔微縮的眼睛。
鵲舟咽了口唾沫,後背一陣又一陣的發涼。
他緩緩的,緩緩的扭動脖子向後看去, 看到了黑色的發絲,看到了一隻空洞的眼睛。
或者說眼眶。
“啊——!”鵲舟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大叫一聲後猛地朝這鬼東西的反方向退開。
小狗在此過程中被鵲舟拋到了地上,落地時, 小狗懵了一下,歪頭看著鵲舟,好像不明白鵲舟為什麼突然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鵲舟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躲到了護衛的身後,他扶著一旁的桌椅艱難站起, 從護衛身後探頭看向他原來呆的那個位置。
那裡, 屍體僵直的站立著,眼睛的位置分明是兩個漆黑的空洞,卻給人一種自己在被它注視著的錯覺。
鵲舟在恐懼的驅使下喉嚨發緊,卻仗著有護衛在前邊做擋箭牌, 哆嗦著對屍體說:“你彆過來啊!我告訴你,我不怕你的!你就是個冒牌貨!你不是大魔法師!我不會相信你是大魔法師的, 我心裡的大魔法師絕對乾不出這種事情!”
哢哢。
鵲舟閉了嘴。
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屍體忽然動了起來, 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抬膝,邁腿,落腳。
護衛一手執刀,一手擋在鵲舟前邊和鵲舟一起後退。
屍體不急不緩的挪動著他僵直的身體朝二人所在的位置靠近,嘴巴一開一合,用嘶啞難聽的聲音一字一字道:“我不該報複麼……我不該報複麼?”
屋子不大,三人一進兩退,退的那方很快就退到了屋子的儘頭。
鵲舟後背抵著冰冷的牆麵,一邊做出即恐懼又強裝鎮定的樣子,一邊偷偷看著屍體從蒙圈的小狗旁邊經過。
小狗的眼睛全程都望著鵲舟,連一秒的注意力都沒有分給過旁邊路過的屍體。
果然是幻覺麼?
鵲舟心裡更加堅定了這個判斷。
小狗沒有反應不是因為不在乎,它隻是能看破幻像,而幻像都是虛假的東西,幻像本身沒有危險性,所以小狗才一直都反應平平。
因為在小狗的眼裡,這屋子裡除了鵲舟和護衛以外根本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任何的危險信號。
“我為了王國安危而死,我救了所有人,可國王做了什麼?你們做了什麼?”
屍體還在一步一步的逼近著退無可退的兩人,護衛握緊了刀,掌心微微汗濕。隻要那屍體再靠近一些,不管屍體生前的身份是什麼,他都會揮刀砍去。
可屍體停下了,就停在護衛揮刀能砍到的範圍邊緣。
“你們做了什麼?你們做了什麼……”
屍體如複讀機般不停的念叨著這一句話,可每念一次,他嘶啞的聲音裡就多了一次憤慨,到最後,憤怒無比的他幾乎是在怒吼咆哮了。
鵲舟背靠著牆滑坐在地,仰起臉來愣愣的看著屍體,喃喃自語:“我們做了什麼……是啊,我們做了什麼,為什麼不帶你回家……”
屍體停止了一遍又一遍的怒吼,眼眶裡忽得湧出兩行血淚來,可怖又詭異。
也就是這個時候,癱坐在地的鵲舟忽然暴起朝屍體撲了過去,刀光一閃,手中短匕瞬間割破了屍體的喉嚨。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的錯,是國王、是國王的錯,你要找就去找他吧!你彆找我!你、你也彆怪我……”
短匕叮的一聲掉落在地,鵲舟跪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屍體在那一刀之後破碎成彩色的光點消失不見,嘴裡翻來覆去說著些沒多少道德的話。
護衛拽了地上不太對勁的小孩一把,說:“彆說了,他已經消失了,你沒事吧?”
鵲舟話音戛然而止,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已經沒了剛才的驚惶不安。
“現在情況很明顯了。”鵲舟語氣平靜的壓低聲音道,“有人想要抹黑大魔法師。”
護衛被鵲舟前後的情緒變化搞得有些呆愣,傻乎乎問了一句:“什麼?”
鵲舟看傻子似的看了護衛一眼,“這還不明顯麼?我問你,我們之前看見的屍體哪次開口說過話?或者說他哪次動過?而且咱倆是誰?說白了,咱們就是個小人物,大魔法師有天大的怨氣也用不著跟我們講吧?”
護衛剛才隻是沒反應過來,又不是真傻,這會兒聽鵲舟一通說,他再不明白也就不用再跟在城主身邊當護衛了。
“所以你在街上那麼說隻是一種試探,你想讓幕後之人知道你不信那是大魔法師,這樣一來,想要抹黑大魔法師的那些人就會專門針對你設計剛才的那一出。”
鵲舟打了個響指,“是哦,不過更準確的說,正是因為他們設計了剛剛那一出,我才能肯定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要抹黑大魔法師。如果他們今晚不來,我還不能確定這一點呢。”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抹黑大魔法師?”護衛不解,“大魔法師已死多年,抹黑他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鵲舟努起嘴吧想了想,忽然道:“如果大魔法師沒死呢?”
護衛眼睛微微睜大。
鵲舟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乾嘛?你們城主不是猜測過說上次地底下出現的那位精靈哥哥可能是大魔法師嗎?”
護衛道:“可那隻是猜測,城主並未真的見過那位精靈的樣子。”
“可我見過啊。”鵲舟說。
護衛猛地一激靈。對啊,他和城主沒見過地底的精靈,可鵲舟見過啊。
“那他……長得和剛才你看見的屍體,一樣麼?”護衛又激動又緊張。
鵲舟眯了眯眼,不太嚴肅道:“這個可不好說,好像有點像,又好像不像。唉,畢竟死人的臉跟活人的臉還是有差距的,我也不能確定。我隻是說,如果大魔法師沒有死的話,這些人的目的可能就比較好猜了。”
護衛拿鵲舟沒辦法,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怕大魔法師活著被你們這些勇士帶回王城。”
鵲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問了個不太相乾的問題:“剛才屍體消失的時候落下的那些彩色光點你不覺得眼熟麼?”
護衛回憶了一下,“確實眼熟。”
鵲舟笑了笑,走到窗邊輕輕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招手示意護衛過去看。
護衛一臉莫名的走了過去向外一看,當場就愣住了。
蝴蝶。
窗外,王城的街道與上空飛舞著一隻隻流光溢彩的蝴蝶,它們隨風起舞,四處飛翔,所過之地皆灑落了點點彩色熒光。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我們隻有主動破壞掉幻境的主體,我們才能脫離幻境看到現實真實的模樣。”
鵲舟說著,不動聲色的將窗戶重新合上,他轉過身麵向護衛,小聲卻語出驚人道:“有人想要造反,王城恐怕快變天了。”
護衛愣愣道:“這種話還是不要亂說為好。”
鵲舟嗤笑一聲,“何必自欺欺人。”
護衛不語。他確實是在自欺欺人。
“蝴蝶能製造幻覺。”鵲舟肯定道,“而蝴蝶是人為變出來的。”
“如何肯定?”護衛對鵲舟的後半句話持懷疑態度。
鵲舟說:“我見過有魔法師變出這種蝴蝶,在一個小鎮上。哎,說起來……你知道魔法種子嗎?”
護衛說:“那不就是成為魔法師的必要條件麼?一個人體內若是沒有魔法種子,就不可能成為魔法師。”
“那你知道你的體內也有一顆魔法種子,隻是它還沒有蘇醒過來嗎?”鵲舟問。
護衛搖頭,“怎麼可能?我體內根本沒有那種東西。魔法師都是天生注定的,生來體內就有魔力的流動,這是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