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和平出門向右,順著後海岸邊溜達。
走過了後海街道辦,岸邊的四合院就都是四、五進的大宅院了。
張和平之前還在想,住這麼大的院子,家裡得有多少人。
此時此刻,他想的卻是,這麼大的宅院,每天會有多少雞毛蒜皮的事發生。
繞到後海西岸,張和平在一處公廁改造施工地站了會,跟幾個之前幫7號院修門房的施工人員閒扯了幾句。
繼續往南走,遇到幾個小屁孩抱著幾串葡萄狂奔,後麵一個大嬸拿著掃帚邊追邊罵。
張和平走到他們跑出來的那個小院,進門瞧了一下,發現院裡的葡萄架上還有幾串紫紅色的葡萄,便多嘴問了一下,結果院裡人不賣。
張和平將葡萄遞給了開門的大表姐馬麗莉,然後去了正房。
第二天,8月8號,雨勢未減。
離開這個二進小院後,張和平忽然像個街溜子一般,見到有院門打開的院子,就進去瞅一眼,接連進了十幾個院子,要麼是棗樹,要麼是石榴樹。
“閉嘴!”張和平吼了一聲,依舊趴在桌上,在紙上快速計算著什麼,“馬家屯離山近,隻要姥爺他們不傻,這會早躲到山上去了,比我們還安全!”
然後,他跑去廚房,揭開方形水池上的竹製蓋板,借助內壁白瓷磚反光,很容易就發現水中生了幾條蟲子,遂趕緊把水舀到旁邊水槽中倒掉,清洗這個用紅磚砌的蓄水池。
“你們要是沒事乾,就趕緊去買一板車木柴回來!”張和平說完,又開始計算了。
“不用!”張和平收起麵前的手繪地圖,以及一堆草稿紙,“故宮周圍都是安全區,以前的皇帝和當官的早就考慮到了防洪、泄洪問題,唯一要擔心的是斷水斷電斷火,還有雷擊!”
“槽!”
張和平索性讓母親馬秀珍跟大表姐馬麗莉出門,去買蠟燭和電池,並把95號院東廂房的鑰匙給周家媳婦陳立琴送過去,讓他們萬一遇到漲水,可以暫住東廂房,順便幫忙看房。
考慮到窗戶有可能被飛來的樹枝意外打碎,張和平將南窗下這排存糧木櫃搬到了東、西牆,把西牆的醃菜壇放到了蓄水池左邊的磚石碗櫃前,東牆這邊的木柴搬到了窗下去。
語畢,張和平就關了收音機,把屋外的天線收了。
至少還有人記得他的好,會給予他回贈。
三個姐擠在西廂房抱團發抖,爸媽所在的東廂房還亮著蠟燭。
等蓄水池上的水龍頭打開後,張和平又檢查了一下廚房裡的存糧木櫃……沒有進老鼠。
“小三,她畢竟是你奶奶,伱爸夾在中間不好受。”母親馬秀珍試圖迂回勸阻。
沒多久,就有居民找來紅袖大媽,把張和平給堵在了一個小院中。
根據收音機今早播放的氣象數據,經過張和平的綜合計算,從8月2號至今天7號,首都東部、南部至少有四千多萬畝地被淹了!
張兵見兒子張和平愣住了,不由問道:“小三,我們要不要搬回95號院?這裡離海子太近,萬一漲水……”
馬秀珍她們三個自然知道那一背篼菜在哪,同時也明白張和平想表達的意思,親疏有彆!
“可是,他們吃什麼啊!他們那裡連續下了7天暴雨了!”馬秀珍依舊擔心得很。
新首都十一學校原計劃軍訓一個月的,結果8月2號就變天了,烏壓壓的雲層越來越黑,4號下了一場大雨,卻沒能衝散烏雲,像是在蓄勢一般。
嘗了幾顆彆人送的葡萄,張和平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今天是不是帶了一背篼菜進城,菜在哪裡?”張和平隨口問了一句,徑直走到書架邊,拿起最上麵的紅本本,坐到了旁邊的搖椅上看書掛機。
因為張兵、馬秀珍平時住在95號院的前院東廂房,張和平就住到了7號院的正房。
好在,大雨很快落下,大榆樹不再大幅搖擺,當起了小院的保護傘,減緩了雨水的衝擊。
大姐、二姐住在西廂房,大表姐馬麗莉說東門房涼快,晚上縫衣服不吵人,就住了東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