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館館主吳玉虯正與神掌門大當家莫少柒有說有笑,相談盛歡。
再看幽狼門門主黑燕子,端坐一隅,黑心冷麵,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
射月神教遠在雲南,並與紅衣教有些過節,此次隻派弟子送來賀禮,並未親自到場。
水昆師太看了一圈,低下頭,兩耳不聞,專心吃菜。
宴席直至後半夜方才散場,武當派、鬆林派、丐幫,以及奇眉派,堅持出島,並未留宿。
神掌門、風雲館、幽狼門、神木派暫歇戲仙山客房。
風息樹靜,春暖花開,百鳥追逐,孟笑離身披絨毯,坐著木質輪椅,在快意樓前的花園裡賞景,有女弟子通報幽狼門門主黑燕子前來求見。
孟笑離思索片刻便道:“讓她進來吧。”
少頃,隻見黑燕子一襲黑衣,腰係殘情鐧,方步遲緩,負手而來。
見到椅子上的孟笑離,並未急著招呼,而是在花園小徑裡,欣賞著春季的幾樣花枝。
幽狼門的幾個黑衣弟子,分彆在三個方向警惕的注視著。
黑燕子走到孟笑離麵前,拱手躬身,施禮道:“拜見孟盟主,難得登島,定要見您一麵才回去。”
孟笑離眼睛掃視著周圍的幽狼門弟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抬手示意道:“請坐。”
黑燕子看了一眼麵前的石桌石凳,並未急著坐下,而是心領神會的解釋道:“請原諒,他們必須看到我,在一個攻守可及的距離,畢竟,我死了他們都得跟著陪葬,除了豁出命護我周全,他們彆無選擇。”
“理解!”孟笑離會意的點點頭。
黑燕子單手背後,挺起腰背,眺望著園中的花花草草,感慨道:“真羨慕你,此時能夠安心的退隱,舒舒服服的賞花弄草。”
孟笑離循著黑燕子的目光,望向一株盛開的蘭花,溫言道:“你年紀輕,尚有得拚搏,既然人總有這一天,你急什麼?”
黑燕子淒然一笑,道:“一旦退出或離開幽狼門,我隻有死路一條,沒有威脅,他們怎會容我活著。我羨慕你的自由,而我生下來就身不由己,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
“幽狼門體製如此,”孟笑離掃量著黑燕子瘦小卻挺拔的身形,喟然道:“鐘離簡培養的高手如雲,人本事大了,怎麼甘心位居人臣,這群人不好管理,你能令他們服服帖帖,已是勝過多少江湖豪傑。”
黑燕子鼻嗅春天的微風,空氣中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黑燕子忽然轉口笑道:“萬沒想到稱霸天下的你,竟會為了一個男人,不惜一切代價,差點儘滅紅衣教,又甘毀畢生所學,這不像你的風格呀。”
黑燕子側過身,一雙靈眸,流光溢彩投向孟笑離,孟笑離將膝上的絨毯向上提了提,目光遙望,歎道:“第一次遇到的人,真的很重要,越千山過萬水,還是他,任誰都不對,不得不承認,他已成為我身體的另一部分,他死,我也活不好這後半生,這一點你如何能懂?”
黑燕子目光垂視,眼中的流彩瞬時黯淡,心中一根弦突然繃緊,因而細細的痛起來,扯著四肢和大腦,鐘離簡的身影再次浮現在眼前,黑燕子望著風吹花枝,曳曳搖擺,心中傷懷:“如何能懂?是如何能忘才對。無論他是怎樣的暴虐無道,怎樣的無情淡漠,心甘情願為他,成了自己一生的魔咒,他是拯救者,亦是摧毀者。”
黑燕子悵然道:“無論怎樣,你的愛人,與你同生共死。永遠站在你的身邊,抬眼可見,唾手可得,這便是人間最大的幸事。”
說完,黑燕子自覺痛徹心扉,心中哀怨道:“有些人儘管思念成疾,行儘此生,直到鬢白色衰,身體佝僂,也再見不到了,明知一去不回,一顆心還要巴巴的等,等什麼呢?他已經死了!”
“哎!”孟笑離看出黑燕子心中的傷感,心事重重,必定是將舊事重提,不知該如何勸慰,隻長歎一聲,二人沉默在風中花海。
送彆了幽狼門,神木派的大仙醫甘草,在快意樓為孟笑離診過脈,又換了新藥方,由紅衣教弟子備藥煎煮,之後便帶走了神木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