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管家金奎叫來幾個人,處理鬼麵蛇方徊的屍體,那邊門主鐘離簡從後殿出來,直奔了醜姑娘吳茱萸的房間。
醜姑娘吳茱萸坐在床邊抱著腦袋,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黑燕子則在旁邊摟住吳茱萸的肩膀,眼睛出神,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鐘離簡推開房門,邁步進來,站在門邊望了一眼黑燕子,眼神又落在醜姑娘身上,隨即緩步走過來,蹲身在床邊,拉過醜姑娘的雙手,抬眼看著醜姑娘緊緊窩著下巴不肯看他,鐘離簡柔聲安慰道:“你不必再害怕,在這裡,你可以永遠不再有擔心了。”
醜姑娘此時隻想儘快見到無雙公子李玉讓,便猛然抬頭看向鐘離簡真摯的雙眸,請求道:“我——我要見神木派的小——小仙醫杜若,我——我要求醫。”
鐘離簡不解的立起身,俯身問道:“求醫?你得了什麼病嗎?”
醜姑娘便捂著臉請求道:“我要——我要找她治臉,她此前——此前答應過我,她——她說她能治。”
鐘離簡恍然大悟,看著女兒黑紗下的疤痕,鐘離簡深深的自責,於是立馬答應道:“好,既然她能治,我這便派人去將她尋來,帶到七裡山為你治臉。”說罷,鐘離簡立即轉身出門,呼喚管家金奎去了。
秋去冬來,襄陽府寒風凜冽,金葉滿地,人們棉衣加身,抱著臂膀縮著頭,沒有了交際,悶著頭各行各的路。
神木派岐黃醫館卻門庭若市,人們來往絡繹不絕,除了季節交換,風寒病發者多了起來,更有附近百姓將家中多產的農蔬瓜果,送到醫館內囤積冬儲,神木派弟子們與附近的百姓成了遠親近鄰,相處甚是其樂融融。
神木派弟子之一的小仙醫杜若,從醫館內走出來,一路上跟這些嬸子大娘打招呼施禮,又淺談幾句家常,短短一段路,竟用了一刻鐘才走完。
杜若心中惦記著有事,一出大門,便迎著寒風一路小跑。
轉了一個街,杜若在一處宅門停步,雙手扶門,毫不避忌推開大門。杜若邁開步子進了這花草園林,複又關好宅門,便笑意盈盈高呼道:“廊下狸何在?”
院內房屋門窗洞開,屋內人影晃動,李玉讓抻著懶腰舉著筆,一歪頭見杜若奔進院中,便將毛筆擱置在筆架上,笑問:“可是有人來投喂我這廊下狸的?”
杜若背著手,踱進屋中,見牆上掛的有待晾乾裝裱的筆墨書法,都已落款字號“廊下狸”,書桌上正有一副半成品的山水畫作。
這是自打李玉讓在風雲館被撤職,閒來無事尋到襄陽府杜若的所在,便在附近買了一處宅院,又因一進這院中便有一隻野狸在廊下睡懶覺,甚是愜意,李玉讓見了好生羨慕,便突發奇想為自己自號“廊下狸”,並與這野狸互不打擾,共處一院。
雖是故意臨近杜若所在的岐黃醫館,李玉讓卻並未在此間住過多久,自號“廊下狸”開始為百姓畫畫寫寫,更是受到達官貴人的喜愛,多有前來求取墨寶者,李玉讓便在此宅子作畫寫字,更多的時候便出去各地雲遊,甚少回來。
這一次也不過才穩住了三日,又因有人慕名而來求字求畫,才為了趕工多住了幾日,每次隻要回來,必找上杜若小酌一杯,杜若因門中規矩,從不敢飲,隻以茶代替。
一來二去,杜若也漸漸放下了心中對李玉讓名聲的介懷,與其成了朋友之交,其實並無傳聞中所說的二人私定終身大婚在即,杜若閒下心來,也確實考慮過二人的關係如何,李玉讓其人又是怎樣的一個想法,可始終不見李玉讓有如何表態,二人便一直若即若離以朋友的方式相處著。
杜若看了一圈,回答李玉讓的話,道:“你不是說我做的飯菜總愛放藥膳,你吃不慣嗎?”李玉讓則一展烏金折扇,微笑著回道:“一開始是吃不慣,但多吃幾次,這彆有一番風味,反倒去哪裡都隻惦記你的手藝。”
杜若半轉頭,靈動的星眸斜睨李玉讓,嗔道:“果然是讀書人,我們醫館裡可沒這麼花言巧語的人。”
李玉讓不再說話,反而“唰”地合上折扇,轉身提筆,在畫作上的山間小路上填了一個女人的嫋娜背影,隨後說道:“這座山水才是活了。”
杜若俯身看了一眼,讚道:“果然先生妙筆生花,山壯水闊就需要這樣一個柔美的人物點綴。”
見李玉讓捏筆繼續畫了起來,杜若道:“你該餓了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來,我過一會要出趟遠門,需要一陣子才能回來。”
李玉讓抬頭疑惑,將毛筆架在一旁,疑問道:“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