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離本想就此閉眼,將所有傷痛都忘卻了,忽見不善佛龍野硬朗的臉龐及時出現,神情蕭索,滿眼憐惜的俯視著自己。
仿佛空氣凝滯,雪粒懸在半空,圍繞著二人,一瞬成了永恒,定格在此刻,孟笑離枕著龍野強壯有力的臂彎,她已好久好久,沒有這麼認真的再看一眼這個曾經的愛人,多年來第一次放下芥蒂,拋卻仇恨,與龍野心無旁騖四目相對。
冠鬣幫袁豹與射月神教蒙萼見孟笑離奄奄一息,怎肯留下活路,便嚷嚷著將孟笑離趕儘殺絕,了絕後患。
逆帆鏢局陳風傲看到了冠鬣幫袁豹的眼色,便揚起開天刀欲砍殺孟笑離,龍野側耳聽到風聲,懷中不肯放下孟笑離,便抱著孟笑離背過身去,喚出一招“金正身”以血肉脊背來擋陳風傲這口大刀。
陳風傲不顧龍野周身的金色光暈,毫不留情斬下一刀,本以為這一刀該削掉龍野一條手臂,不料半路卻被強力阻隔,饒是如此,陳風傲的開天寶刀,仍是一刀釘在了龍野的右肩胛上,鮮血順著刀刃流了下來,龍野一聲未吭,緊咬牙關,抱緊孟笑離的手臂絲毫不肯放鬆。
孟笑離眼見著陳風傲的大刀砍傷了龍野的右肩,血液飛濺,孟笑離心中悲憤卻無能為力,一隻手緊緊抓著龍野僧衣胸襟,口中長聲悲嘶,剩下半口氣仍要撐起來為龍野報仇,龍野卻強忍劇痛,低頭柔聲安慰道:“你什麼都不要擔心,我誓要護你到最後,護不了你,我定舍命陪你!”說著,龍野用手輕輕擦去孟笑離嘴角的血。
孟笑離伸出滿是鮮血的手,顫抖著摸向龍野的側臉,血淚從眼角滑落,這張本就屬於自己,似乎從未失去的臉孔,又為了自己受儘了折磨,從前的誤解與恨意,在此刻立時煙消雲散,這個男人,仍在自己心裡占據著不可撼動的地位,孟笑離輕聲說道:“我竟從沒有這麼認認真真的看過你,將你誤會至今,終了,隻有你對我不離不棄,可你愛我,為何總不肯成全了我?”
龍野不肯說話,隻用一雙無限柔情的眼睛注視著孟笑離,僧衣血色殷然,染紅了大片。
逆帆鏢局陳風傲手持大刀正沒主意,見冠鬣幫袁豹又使了個眼色,乾脆將他二人都殺了。
陳風傲會意的一點頭,將釘在龍野脊骨的大刀用力抽出,帶出一道血線,龍野目眥儘裂,牙骨咬的格格直響,隆起肩頸結實有力,虯結一般的肌肉,任由陳風傲再次揮刀,也隻是望著懷中的孟笑離,儘量表現的雲淡風輕。
陳風傲的刀鋒劃過半空,發出呼哨聲,突聽遠處有人高喊:“慢著!”陳風傲及時停手,隨著眾人轉頭向聲音來處望去。
隻見一個青年男子飛奔而至,赤手空拳,一身乾練武夫打扮,連飛帶跑,在陳風傲麵前停住,然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製止道:“你不能殺了魔閻鬼姬。”
陳風傲持刀怒問:“你是哪個?”
那青年男人喘著粗氣回答道:“我乃西北神猴兒的大弟子,名叫莫少柒,魔閻鬼姬是我的殺師仇人。”
陳風傲不解道:“既然是你的仇人,那我們就是一路人,何必說這麼多廢話?”說著陳風傲便再次揮刀,本欲先殺不善佛龍野。
莫少柒卻突然攢掌攻擊陳風傲,陳風傲立即將刀鋒翻轉,格擋莫少柒的快掌,然後急問道:“哪來的毛孩子?不分好歹,殺我作甚,你的仇人在那!”說著用手一指龍野的方向。
莫少柒卻道:“她確實是我的仇人,但她必須得死在我的手裡,我答應過我師父,一定要親手殺了魔閻鬼姬為他報仇。”
陳風傲無奈的搖搖頭,收刀笑道:“既然如此,我成全你,這個人你來殺,誰殺她不是一樣,隻要魔閻鬼姬是死的。”
莫少柒收掌回頭,望了望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孟笑離,又轉頭對場上所有人道:“她雖是我的仇人,但我莫少柒絕不趁人之危,更不會以多欺少,殺她,我必以自身的實力,我今日緊趕慢趕登上此島,不是來殺她的,是來阻止你們殺她的,如若你們要殺,先從我莫少柒的屍骨上踏過去。”說罷,莫少柒架起瘦削有力的肩膀,雄赳赳氣昂昂的將龍野和孟笑離擋在了身後。
突聽遠處一聲叫“好”,緊接著一陣拍掌之聲,不知何時,盟主楊咩咩扶著廠公崔心智,與錦衣衛指揮使唐雀,帶著幾隊人已經登上了逍遙山,正在遠處看著熱鬨。
廠公崔心智停止拍掌,開口道:“小夥子有情有義,是個人才,此次朝廷討伐紅衣教,誅殺魔閻鬼姬,也不必濫殺無辜,不善佛龍野你可以走,何必多留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