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狼門的隊伍中,為首那黑衣華服的中年男人,衣著乾淨利落,舉止略帶書卷之氣,方長臉型,尖刀般的眉毛,淩厲的一雙狼眼,鼻若懸膽,彎弓之口不怒自威,耳形反背而輕薄,一叢黑須油亮如山羊,手中並沒有兵器,雙手反握在後身,腰形挺拔威氣十足。
醜姑娘吳茱萸遠遠的望著鐘離簡,鐘離簡卻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吳茱萸不由的從口中輕聲呼喚出一聲:“爹?”
吳茱萸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是幽狼門的掌門人,身份顯赫,恐怕不會在意他還有這麼個女兒,何況吳茱萸被人劃花了臉,鐘離簡就是親爹一時也認她不出,吳茱萸自認鬨將開來豈不是自取其辱,況且吳茱萸根本不想認他這個爹,拋妻棄子,滿口謊言,有什麼好認的,就算自己主動認了,恐怕這幽狼門的掌門人是不肯認她這個醜女兒的,吳茱萸當下不動聲色,繼續看熱鬨。
隨後,皆著橘茶色衣的逆帆鏢局與清一色深棕衣的冠鬣幫,由總鏢頭陳風傲和幫主袁豹各自帶領而來,有說有笑,勾肩搭背。
孟笑離想不到師父生前這麼受人尊敬過,她也從未看到有哪一位如此敬重過師父,哪怕到敝舍虔誠拜訪,哪怕稱讚過一句師父的事跡,師父晚年居無定所,朝不保夕,怎麼師父一過世,江湖多年沒有師父的消息都無人問津,如今卻似乎全天下都來惋惜,滿世界皆來跪拜。
平民百姓,江湖各派,甚至驚動了朝廷官員,他們的跪和拜,以及獻祭和眼淚,是真的嗎?若不是真的,他們大老遠的來,又為了什麼?
孟笑離見十大門派中九派已悉數到場,便帶領紅衣教弟子大步上前欲走入山門,卻被守門的丐幫弟子出手攔截,那丐幫弟子很不客氣的高聲道:“幫主有令,孟教主身份不明,沒資格祭拜。”
孟笑離一聽此話,擺明了丐幫有意刁難,便運氣在手,飛身輪轉打翻了幾個丐幫弟子。
隻聽幫主梁克用在院中高聲喝止道:“住手!”幾個丐幫弟子紛紛收手閃開身,孟笑離便帶著弟子大方的邁入院內,梁克用氣道:“孟笑離,你打傷我丐幫弟子,硬闖我伸手堂,簡直是無法無天。”
院內所有遊俠散客在那場擂台比武中見識過孟笑離的實力,雖看不慣但見到紅衣教的隊伍進來,又驚又氣又保持克製的閃到了外圍。
堂下祭拜之人皆回首,眼神各異的望著紅衣教的隊伍,孟笑離大方回應道:“聽說幫主您為我師父舉辦葬禮,我這個做後輩的,當然得來看看。”說罷,孟笑離遊目四顧,見這伸手堂下,平放著一口金棺,棺前祭拜之物,正由渡靈門門主戚老鬼負責焚燒,什麼紙人紙馬,紙樓紙車,靈堂內外懸掛著各派送的挽聯挽幛。
正在燒紙錢的渡靈門主戚老鬼,口中哼哼呀呀不知念些什麼,孟笑離頂著眾人怪誕的目光,緩步上前,拱手搭禮行跪拜之儀,身後眾位紅衣教女弟子皆依次跪拜,孟笑離抬頭見到供桌前擺放的獨孤老大的牌位,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雖然對著一口空棺,仍叫孟笑離睹物思人,師父那高大的形象仿佛就在眼前,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人間再無那個護著自己走江湖的孤影,如今連殘留於世的名望都被這些個狼子野心的人拿來利用,叫孟笑離怎能不恨,怎能不痛心疾首。
孟笑離難掩淚光,向獨孤老大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突聽身側一聲尖利的發問:“丐幫勒令,禁止你進入靈堂,怎麼孟教主還厚著臉皮來祭拜?”
孟笑離快速的擦掉眼淚,目光轉投到身旁的戚老鬼身上,沉靜了一下悲痛的心情,臉上勉強的擠出笑容道:“那日擂台比武,我與戚門主戰成平手,臨走之際,你說來日再見,我們還要比個高低,如今見了,我們再過幾招如何?”
戚老鬼嘿嘿一笑,上下掃量了一下孟笑離,感知到孟笑離此時已升至七層末段,而自己仍在七層中段鑽研,隨即手上繼續燒紙,回答道:“一年不到,能有什麼變化,我倒是願意比一比,隻不過我渡靈門手上有活,不能給主人家惹麻煩,這是我們的規矩。”
戚老鬼說完話,梁克用便接口厲聲道:“我說的話,孟教主沒聽到嗎?丐幫不歡迎你。”
孟笑離則原地不動,堅持道:“現如今不是丐幫歡不歡迎我的問題,梁幫主以我師父的名義,開辦靈堂,放了一口空棺,說是慰藉我師父的亡魂,關乎我師父的名譽,我孟笑離是不得不來。”
冠鬣幫幫主袁豹在院中一側,見到孟笑離帶領紅衣教進來,雖上次一戰重傷未痊愈,但心中自認十大門派來了九個,孟笑離就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敢造次,聽他們你來我往一番對話,趁空插嘴調笑道:“孟教主彆來無恙啊?上次孟教主揚言滅我冠鬣幫,卻隻拿得走幾箱珠寶,拿走便拿走,最後又原封不動的回到了我冠鬣幫,孟教主竹籃打水一場空,也該吃一個教訓,十大門派同心同德,你一個小小紅衣教也敢囂張。”
孟笑離一聽,不禁一樂,笑回:“同心同德?恐怕是利益相關吧!袁幫主這些年仗義疏財,理通人脈,看來是頗有成效。”
袁豹卻不以為意的回答道:“你彆管我是仗義疏財還是理通人脈,我的人和我的財,你一樣都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