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月光裡沉淪,你在春花裡窈窕;
我在經卷裡繾綣,你在花海裡折腰;
你的愛比空氣都輕薄,比白雲都虛無縹緲。
話說龍野與惠智交談後,決定留在修渡寺,每日同寺廟內的和尚同吃同住,頌念經文,聽經講道,心下逐漸釋懷,便棄掉佩劍,皈依佛門,由惠智大師剃度出家,最終做了和尚。
龍野斬斷三千煩惱絲,披上一身僧衣,雙掌合十,心中存佛理,甘心在修渡寺灑掃,一個人青燈古佛,虔誠苦守,默念經懺,在佛家偈語中尋找答案,在每次合掌胸前時消解愛恨。
那糟糕的前程往事啊,都隨波逐流吧;那迷茫錯失的過往啊,都煙消雲散吧;花開任它開,落雨任它落。
龍野勸自己不再愛孟笑離,便瘋狂的念誦經文,早也念,晚也念,午夜夢回仍爬起來念,越想斷,思念越往腦海裡冒,龍野將木魚敲的急,心就越發亂,仿佛愛孟笑離,已成了生命和呼吸,相依相傍,缺之不可活。
殿外落雨紛紛,殿內釋子繾綣。龍野一邊盤膝而坐數著念珠,苦念經文,一邊落下淚來,心中如刀攪,哭到不能自已。龍野心知自己悲痛的,不是仍然愛她,而是不能愛她。
高堂佛尊,目光下視,憫眾生皆苦,憐世人皆痛,痛苦、執著、牽掛,唯有放下,才能不為其所困,可拿起放下間,卻是萬箭穿心,物是人非,心中已滿是滄桑,歲月已遍布斑駁。
話說龍野在修渡寺剃度出家,將對孟笑離的愛封存於心,斷了世間萬般情緣,甘心隻為一人堅守虔誠,永誓不做負心人。
而孟笑離自從將打上孤立島的“驅魔隊”全部殺害,一經傳揚,更引起了武林中各大門派的議論,江湖中茶餘飯後的都是魔閻鬼姬與紅衣教,便有些傲視群雄的江湖散士,趕往孤立島以各種理由要求挑戰孟笑離。
孟笑離每一次出行島外,必然有人跟隨左右出言挑釁,謾罵指點從沒有斷過,孟笑離不勝其煩,找來軍師紀紅鸞探討此事,紀紅鸞則勸孟笑離道:“不如在兗州城外設立擂台,有不服者均可來戰,兩日為限,教主實力如此,必得讓他們親眼見到,方可服眾。”孟笑離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信,便同意了紀紅鸞的提議,放出了擂台比武的消息。
江湖各界一得到消息,各個躍躍欲試,戰意洶湧。便有從四麵八方的奇人異士,武林群俠借此機會,前去兗州府應戰。
僧人龍野得知孟笑離在兗州城郊外開設擂台的消息,日日心神難寧,龍野擔憂武林中臥虎藏龍,怕孟笑離狂妄輕敵,刀劍無眼恐一時差誤而喪命。又擔憂如今的孟笑離心性狂暴,手不留情濫殺無辜,名聲受損會樹敵無數,便是風口浪尖之上,人人虎視眈眈。
龍野恨不能即刻起身前去阻攔,奈何自己了斷情緣出了家,該當潛心修佛,靜心養性,從佛理中感悟功法,怎可再惦念前世之緣,心念悸動便前功儘棄,心下總是不安,實在難以入定。
思來想後,便私下尋得惠智大師榻前,虔誠一拜,還未等龍野開口,盤膝而坐的惠智大師先微笑道:“你終於來了。”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示意龍野在身前坐下。
龍野同樣盤膝在惠智大師麵前,二人相對而坐,龍野注視著閉目養神的惠智大師,反問道:“大師知道弟子要來?”
惠智大師未睜眼,麵上含著淡淡的笑,說道:“這幾日你做功課時都心神飄忽,我知你了斷塵世是真,恐怕這世間除了一人,再也無事可以擾亂你的誠心。”
龍野垂眼閉目,歎息道:“弟子佩劍已棄,塵心已封,便一心隻想投身佛理。”惠智大師方睜開眼望向閉目的龍野,笑道:“若是如此,你還來尋我作甚?”龍野依然閉著眼,卻將頭垂了下去,一時無話可說。
惠智大師便直白道:“貧僧知你剃度出家時,塵緣未了,但為了拯救你,貧僧仍然留下了你。”
龍野低頭不語,惠智大師笑了笑,轉頭望向窗外的景色,繼續說道:“貧僧知道你的佛經為誰念,你的木魚為誰敲,若真放下了,何苦還為她煩惱?”
龍野自知隱瞞不了惠智大師,雖睜開了眼,目光低垂,輕輕搖了搖頭坦言道:“弟子帶著一顆雜心修佛理,實在是對佛陀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