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離遵守獨孤老大的遺願,不將獨孤老大的屍身掩埋,將酒壺和吉祥結仍舊留在了獨孤老大的屍身旁邊,將獨孤老大慣常穿的一件紅色外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笑離看著獨孤老大平整的躺在高山之巔,仍舊幻想他隨時都能夠醒來。
徘徊左右,看見穹頂天鷹在盤旋,山下蒼狼在俯伏,孟笑離知道它們是來帶走獨孤老大的,孟笑離望著獨孤老大的肉身,自歎道:“師父您一生追求自由,不願肉身掩埋厚土,臨死之際方悟到自由的真諦,您雖靈魂已去,那死後之事便由弟子替您完成。我想那便讓天鷹帶您之肉翱翔九天,蒼狼帶您之骨馳騁萬野,您要的自由,這應該便是您想要的自由,您之靈魂化為無形,便是無處不在,從此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有您的陪伴。”言念及此,孟笑離心中方有稍許寬慰,最後看了一眼獨孤老大,轉身下了山。
孟笑離一個人在二人久住的木屋睡了幾天,總在夢中蘇醒過來,發了瘋般四處尋找獨孤老大的身影,幾次三番出入獨孤老大的房間,睡在獨孤老大的軟榻上,希望尋得獨孤老大最後的溫度,午夜夢回,總是獨自爬起來痛哭,慌張的不知該去向何方,一個人跑遍群山峻嶺,對著每一個山頭高喊獨孤老大,最後失魂落魄的遊走在每個大街小巷。
孟笑離披頭散發,神魂顛倒,衣服外麵罩著一件紅衫,腰上係著一根烈骨鞭,背上背著一把白骨傘,街上行人見到這樣一個瘋女人,神情渙散顛顛倒倒的踉蹌著,都遠遠避開。
孟笑離來到一家酒館,問老板道:“請問,你們有最苦的酒嗎?”老板見到孟笑離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解道:“你要苦酒乾什麼?這可很少有人來買。”
孟笑離撫著胸口,搖晃著身體歎道:“可是我感覺心裡好苦,想用更苦的味道代替。”老板才笑逐顏開,說道:“那你還真來對了地方,最近我新釀了一種苦杏酒,很可惜沒人喜歡這種味道,我就把它存起來了,等著我給你打來!”說著便提著一個酒壺灌酒。
孟笑離抓著身上的紅杉,歎道:“我師父也愛喝酒。”老板轉頭笑問:“你師父愛喝什麼酒?”孟笑離澀笑著說道:“無論什麼酒,對他的口味他都喝,他的酒壺裡永遠裝的都是不同的酒。”老板將打好的酒遞給孟笑離,說道:“那以後你們需要什麼酒,儘管到我這裡,我這什麼酒都有。”孟笑離微笑了一下,付了酒錢。
孟笑離晃悠在街上,飲了一口苦杏酒,雖有酒氣隻覺清淡無味,哪裡就是最苦的酒,又覺可能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苦酒能解自己心中的苦,便隻把苦杏酒當白水來喝,喝的酩酊大醉,便更加的失魂落魄,隨便就在街角橫臥。
便有貪玩的孩童,向孟笑離扔石子,然後跑過來大膽的去摸那把黑傘,扯孟笑離的頭發,衝孟笑離做鬼臉吐舌頭,孟笑離都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漸漸的有些無聊的男人,開始靠近,挑逗玩笑,有的男人訕笑著去撥開孟笑離的頭發,然後對身後的其他男人笑說:“模樣還行,洗乾淨也是個標致的人。”其他男人便開始哄鬨。
又有旁邊的女妓,閒來無事蹲在孟笑離身邊,問道:“姑娘身上可有銀子,我苦命的人啊,身無分文,我要被賣了。”然後,假裝用帕子擦拭眼淚。孟笑離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她身後那些看熱鬨的男人們。
便倏然站起身,嚇得女妓連忙跳開,卻被孟笑離揪住手腕,從懷中掏出所剩不多的幾枚銅錢,放到女妓的手中,說道:“拿去贖身吧!”那女妓低頭看了看這幾文錢,噗嗤一笑,轉頭對那群男人笑嚷道:“看看,這個傻子把她的錢給我了。”然後向男人們攤開手展示,笑道:“看看,這是傻子給我的錢。”
便有其他男人圍上來,同樣假裝可憐來向孟笑離討錢,孟笑離見自己好心幫忙,反過來還要被人當傻子,心灰意冷將手中的幾文錢向半空一灑,大笑道:“給你,拿去,都拿去吧······”
圍觀的人也不嫌少,紛紛蹲下身去撿,孟笑離見到哄搶的人群,哈哈大笑,搖搖晃晃喝著酒壺中的苦酒,從哄搶的人群中走開。